妻子带女儿到上海整容去了,安基文一个人在家,他也呆不住。每天下午下班的时候,他总是要跑到前妻罗玉兰的出房租坐一会儿。一直坐到她去歌艺厅唱歌的时间才抱女儿回来。
每天晚上,罗玉兰早早做好晚饭,等待前夫的到来。连续一个星期,她越来越觉得安基文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和她共进晚餐,和她在一块洗鸳鸯浴。女儿在他们身边高兴地拍手唱歌。燕燕唱的歌很好听,像只百灵鸟,母亲爱好音乐的细胞遗传到了女儿身上,罗玉兰很欣慰,安基文也很欣慰。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罗玉兰一边吃,一边说:“阿文,露蓉这回出去好几天,你能天天来我这儿,我真的好开心哦!”
安基文笑了笑:“嗯,我也一样。”
“阿文,不如你和她离婚了吧,我们重新生活在一块,好吗?”
安基文觉得挺难为情的。说心里话,马露蓉对他很温柔,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曾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是她给了他重新生活的快乐和幸福,是她给了他春天的温暖,夏天的灿烂。现在前妻叫他离开马露蓉而与她复婚,他怎能开得口呢!他望着前妻,吱唔道:
“玉兰,我真的好想和你重新在一起生活。可是,想到露蓉她对我那么好,我……我怎么好意思向她提出来呀?”
罗玉兰见他一副痛苦的表情,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逼迫他了。当初,只怪自己因为过于任性,才促使一个好端端的婚姻与家庭给破裂了。如今,旧时婚姻生活这面镜子已经摔破了,满地碎片还能粘合回原样么?即使重新粘合起来了,那一道道裂痕也一样清晰地呈现在眼前,难免让双方勾起一段痛苦的回忆。
生活往往就是这样,有些东西失去了才觉得珍贵。同时,有的东西存在了一定的距离,才令人爱不释手。就是说,距离产生美感。
安基文现在与前妻有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他想,像目前这种生活状态也挺好的,时常和两个女人生活在一块,这可不是一般男人能够享受到的快乐。只有那些贪官和大款,才有机会和大女乃、二女乃同欢共乐。这样的幸福生活,不容易得来呀!因此,他不希望自已主动提出来与哪个妻子分手。他很爱马露蓉,也很爱罗玉兰。在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时不时分别拥抱两个女人,让他陶醉在甜蜜的梦境中,沉浸在惬意的幸福中。不管离开谁,他都感到痛苦和难以割舍。
“爸爸,我要你和妈妈住在一块,我要你和妈妈住在一块,我们都住在一块……”燕燕天真地对他说出这句话。
安基文听到女儿这话,心情觉得挺沉的。他知道,这句话一定是罗玉兰教她说的。他抬头看了看前妻,只见罗玉兰晶莹的眸子闪动着一种期翼,目光里储藏着一缕缕扯不断的缠绵,以及一丝丝挣月兑不掉的情感。
这时,这个女人温情地抚模着女儿的脸蛋,轻盈地说:“燕燕,你爸爸会和妈妈、和我们的宝贝燕燕住在一块的。”
罗玉兰这句话听起来很温柔,好像是哄哄女儿而已。可是在安基文听来,他感到前妻的这句话如同用一把大铁锤在敲击他的心,让他产生一种说不出的痛,那是一种心痛啊!
吃饱饭了,罗玉兰拣拾碗筷,拿去厨房洗干净。安基文则和燕燕坐在一块,他翻开一本幼儿看图说话小人书。他一边翻开让燕燕看,一边给她讲图片上的故事:“这是一只小花猫,旁边的那只大花猫是妈妈,它刚刚抓了一只老鼠……”
燕燕指点书上的画面,天真地问:“爸爸,小花猫的爸爸怎么不在家里陪它的孩子睡觉啊,它是不是和小花猫的妈妈离婚了呀?”
安基文感到好惊讶,燕燕这么小,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他翻开另一页,对女儿说:“燕燕,小花猫的爸爸在这里呀。”
“我不信呢,小花猫和它妈妈在这里,而那只大花猫在另一张纸上,大花猫明明就是不想要小花猫了,小花猫好可怜哦!”燕燕说着,说着,眼睛里竟然涌出了泪水。
没想到,年幼的女儿这么容易动感情,就连画面上的小花猫图案也能让她的产生丰富的想象,而且能发挥说出图画里面隐藏的故事。这样的故事,对于他一个成人来说,他根本一点也没有联想到这方面。
罗玉兰洗干净碗筷返回房间,恰巧听到女儿这般说,她走到跟前,对女儿说:“燕燕,别难过,小花猫的妈妈抓了好多老鼠,大花猫有一天肚子饿了,它就会回来吃的。它回来了,小花猫就会永远不离开它爸爸了。”
“妈妈,你说的是真的吗?”燕燕天真地问妈妈。
“嗯。大花猫离开了小花猫,它也天天想他的女儿呢!”
母女俩的对话,就像在事先排练好的戏剧似的,每句台词都像是有意无意地对安基文说的。看来,生活真的就像一场戏,谁都希望看喜剧,而不希望看悲剧。安基文听得出,前妻就是希望他像那只大花猫,有一天重新回到她和女儿的身边,三个人重新生活在一起,永远不要离开。
安基文被这对母女俩的对话打动了内心压抑的感情,不知不觉,他觉得喉咙内有一种哽塞的东西,许久也难以咽下去,那样东西憋得他好难受。他知道,那样东西就叫血脉之缘,血肉之情啊!
眼下,他正在处身于两难之中,不管离开哪个女人,对于他来说都是彻肤之伤害,彻骨之疼痛。如果这种情感放在女儿身上,也许他会偏重一些,毕竟她还年幼哇,毕竟她身上遗传了自己的血液啊!
稍会儿,罗玉兰继续给女儿讲小花猫的故事。她又翻开另一页,画面是一只大花猫和另一只纯白色的猫咪在一块坐翘翘板玩游戏。燕燕择时着画面问:
“妈妈,这只白猫咪会不会不给小花猫的爸爸回家呀?”
罗玉兰说:“燕燕,它会的。它也疼爱小花猫。它知道大花猫很家它的孩子。所以,总会有一天白猫咪会叫大花猫回到小花猫身边,和小花猫的妈妈住在一块。”.访问
燕燕听罢,破涕为笑,她高兴地拍拍手掌呀呀叫道:“哎呀,那太好啦!”她说完,转过脸看看安基文,天真地说:“爸爸,等到大花猫回家的时候,你会不会也回家和妈妈住在一起呀?”
安基文瞬时被女儿天真幼稚的童语问住了。他看看罗玉兰,又看看女儿,沉思片刻,轻轻地抚模燕燕持盈保泰,亲昵地说:“爸爸现在不是和你以及你妈妈在一块了么?”
“爸爸说假话呢!你每天晚上总是抱我回你那个家,你只是和那个妈妈在一块睡觉,为什么不和我妈妈睡呀?”
罗玉兰怕女儿的话刺激了安基文的心,连忙对女儿说:“燕燕,那个妈妈也是你的好妈妈呀,你要听那个妈妈的话。”
燕燕说:“别的阿姨告诉我,那个妈妈是我的后妈。她们说我长得像你,我才是你亲生的女儿。”
罗玉兰一听,激动得把燕燕紧紧地搂抱在怀里,连连叫道:“燕燕,妈妈的乖女儿,妈妈爱死你了!”
看到前妻母女俩沉浸在幸福的天伦之乐心中感慨不已。他暗自叹道:“唉,老婆呀老婆,当初你为什么不能如此地展现出伟大母亲温柔慈爱的一面呢?如果你就是流露出一半,哪怕只流露出20%,也许我也不会答应和你离婚呢!遗憾的是,而今你我分手了,你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母性才在生活风雨中渐渐萌发出来。唉,生活呀,你为什么要如此捉弄我们呢?!”
罗玉兰搂抱一会儿女儿,年垤安基文脸面一副郁郁沉沉的样子,关切地问他:“阿文,你在想什么呀?”
安基文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不大自然地笑了笑,说:“哦,我在想,我们的女儿开始懂事了。”
“是呀,女儿是懂事了。我呢,也从女儿身上懂事了。”
“你想说什么呀?”
“我是说,有一个完整的家比什么都好。钱财是身外物,唯有一家子快快乐乐的团聚在一起,亲情融融,笑声朗朗,恩因爱爱,不是比物质形貌的东西更实在、更宝贵么!”
安工到前妻有了这番感悟,感觉她的人生、她的心灵真的变化太大了,和当初整天闹离婚的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全新的女人。这时,他再也无法控制得住自己在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感情。他一把将罗玉兰拥抱在怀里,深情地说:
“玉兰,今生你我在爱河里走错了一回,下辈子我们再做一回夫妻吧。”
罗玉兰也忍不住爱情的涌动,她内心情感,一进,激动地说:“阿文,今晚你别走了,就在我这儿睡一夜,我也不去歌艺厅唱歌了,我向老板请个假,就说身体不舒服,好吗?”
说实在的,安基文也想在这间狭窄的出租小屋过夜。可是他想到住在这个小屋的打工妹等餐馆关门后就会回来,怎么行呢!
罗玉兰看得出他犹豫什么,便说:“你放心,我现在就给她打手机,叫她今晚到外面开个房间,明天我给她买单。”
安基文见前妻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便答应了她的恳求。
这天晚上,自从夫妻俩离异过去了两年多时间,他们和女儿才第一次欢欢喜喜地在一起睡觉,度过了一个温馨甜蜜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