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夜,整个程府瞬时开了锅披上外衣冲出房间,黑夜中一个泛着幽蓝色萤光的影子在程家内宅内乱窜。
“啊——”
“鬼——”
吓得众人纷纷跑回房间,关上房门,或是透过门缝、或是捅破窗纸,偷偷地向外望。
那幽蓝色的影子丝毫没有离开了意思,不停是在程老夫人的院子、陈氏的院子、程书怀的院子间乱窜,尖叫、惊呼在程府内此起彼落。
面如苍纸的陈氏瘫软在地上,许久过后,惊吓过度的丫环们才手脚颤抖地将她自地上扶起。“夫人……”
“鬼……”陈氏神不守舍地低语,“林心怡来了……她又来了……”
丫环不知道陈氏口中的林心怡是何人,偷偷的转身双手合实,口念佛祖,求神灵保佑。冤有头、债有主,暗求林心怡去寻正主,千万别找她们这些无辜的替死鬼。
陈氏沉默片刻,突然疯了似的冲到门口,猛地拉开门大吼道:“林心怡马上滚出程家,不然明儿找位道行高深的道长收了你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陈氏的嘶叫声传得很远,远处房上的曾运听得真真得,心中怒火翻腾。他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决定给陈氏刻骨铭心的报复。嘴角带着冷笑,曾运提着手中的物件,飞身向陈氏的卧室的房顶而来,地上那幽蓝诡秘的萤光,也紧跟着他的脚步窜到陈氏的园子……
半天没听到响动,陈氏暗自松了口气。以为林心怡的鬼魂被她吓跑时,院子的入口处,鬼魅般地那团鬼火再度出现。
“鬼”丫环们机灵的拉回吓得呆若木鸡的陈氏,飞快地关上房门。鬼火在陈氏的门前徘徊不去,甚至还冲上来扒陈氏的门。“汪汪——”
丫环们死死地倚住房门,深怕它会冲进来。耳朵里却明明听到狗叫,莫不是狗妖?
更是不敢往下想,丫环们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背倚着门,心里只想着,无论是什么,绝不能让它进来,不然只怕她们命不久矣
“咔咔……”挠门的声音,让屋中的每个人毛骨悚然。丫环们全乱了方寸,只能大声的呼救“救命来人——”
“救命——”丫环们拼命地喊着,陈氏早已昏死在地上,不醒人世。
任凭她们呼喊,程家的下人们至多举着棍子堵在陈氏的园子门口,看着那团鬼火扒门。
程明林闻讯而来,猛得看到那团鬼火,脸色变得煞白。回身挡住娘子的身前,“送大*女乃回房间”不等何氏反驳,他的大掌便推她走开。
程明林一把夺过下人手中的棍子,准备冲上去时,那团萤光闪闪的鬼火突然自门前跑到院子当中,一眨眼的功夫,变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火球里传出惨烈狰狞的狗叫,令人听了寒毛起立,脊背发凉。
程老夫人跪在观音菩萨心佛像前,捻转佛珠的手抖动着,耳边听着狗的哀鸣,老泪爬满毫无血色的脸。“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那团火烧了整整一个时辰,烧焦的肉味混着牛皮的焦味慢慢在程宅内弥漫,丝毫未能勾起人的食欲,反引得许多人呕吐连连。直到清晨,程府还能闻到那股怪味,而那堆黑色的焦灰无人敢碰……
恐慌向瘟疫一般在程府内漫延,有些与程府签活契的下人纷纷请辞,那些签了死契得,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别人离开程府,自己却只能守着那座被鬼魅缠住的宅子——等死
程老夫人和陈氏均被吓得病倒在床上,天光放明,程府的下人便急急冲冲地跑去城外的清真观去请长真道长,来程府驱妖捉鬼。
在陈氏的院子里、那堆焦灰尘前,程家连摆了七日的道场。老道才提着满满的银子和写得龙飞凤舞的匾额回了清真观。
不知是不是长真道长的道行高深收了程府的鬼魅,一连数日,程宅内安安静静。程老夫人和陈氏的病也渐有起色,只不过程书怀每日长吁短叹,每晚必捧着酒壶醉醺醺入睡。他口中时不时地呼喊,“心怡、心怡……”
程明林还云里雾里,他虽不大相信鬼之事,平明亦敬而远之。那晚亲眼所见,却令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段日子以来发生得种种怪事。
“娘……林心怡是谁?与咱何干?为何说是她的鬼魂来索命?莫不是程家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程明林小心地向陈氏打听事情真相。
陈氏面沉似水,瞪着程明林。“闭嘴那都别人恶意陷害,再追问下去,就是不孝出去”她气闷地闭上眼睛,双手紧握成拳,身体不知是因气愤、或是恐惧,不由自主地轻颤着。
程明林无奈地低着头走出屋子,想到家中三位长者的异常反应,他没打算放弃。既然他们不讲,那府中的老人儿是不是会知道些什么?
眼前一亮,程明林突然想起祖父的贴身小厮魏五还活着,就城外的庄子上养老。再等不得,他坐上马车,直奔农庄而去。
“孙少爷?”年近古稀身体依旧健朗的魏五,在自家门前见到程明林,大吃一惊。
“魏爷爷……”程明林依旧按小时得称呼叫他。
吓得魏五连连摆手,“可使不得,使不得。叫老奴魏五就好。孙少爷快屋里坐,虽简陋些,但还蛮暖和。孙少爷,快进来暖暖身子。”
魏五一家子的卖身契,程老爷子早就还予他们。他们用在程家赚得银子,买了十几亩地、盖了一座二进地小院子。魏五四世同堂,日子过得滋润、和美。见旧主亲自来访,便让儿媳、孙媳去买菜、买肉,准备款待贵宾。
“莫要张罗吃食了,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询……”不愿再麻烦人家,程明林道明来意。
魏五微微一怔,打发家人都出去,关上房门。“孙少爷,想问老奴何事?”
“您老可还记得林心怡?”程明林缓缓地道出迷一般的人名,眼睛盯在魏五满是皱褶的脸上。
“林心怡?认得……”魏五微笑着点头,“当然认得,林姑娘可是位难得一见得绝世美女,心地善良,是个美丽、聪慧的女子。”提到林心怡,魏五的脸上泛起甜甜的笑意。
“林心怡与程家又是什么关系?”程明林心急地追问道。
魏五脸上的笑意化为无形,反皱着眉头反问道:“孙少爷为何问起林姑娘?林姑娘应该早已不在人世了……”带着无限的惋惜,魏五轻叹着。
“魏爷爷,这阵子府中连连发生怪事,传说是林心怡向程家索命可家中的三位长者又都一言不发,若不弄清事实真相,只怕程家早早晚晚会毁了。魏爷爷,求您告诉明林。为了程家,明林必须弄清真相,才能救程府于危难之中。”程明林语气诚肯的哀求道。
魏五沉默片刻,面色正重地看着程明林。“孙少爷,林姑娘的事,老奴从未对别人讲过,如今世上知道此事的人也应该不多了。今儿个老奴就拼了老命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孙少爷,出老奴口,入孙少爷的耳,再无旁人知道。若孙少爷知道事情始末,不放心,想让老奴死,老奴绝无怨言,只求孙少爷放过老奴的一家老小……”
程明林暗自一惊,思忖少顷,做出的承诺。“魏爷爷守着秘密多年,未曾失言,相信日后也不会失信。”
魏五赶忙起身颤颤微微地起身,向程明林深鞠一躬,才又重新坐下。他半眯着浑浊的眼眸,陷入了悠远的回忆之中。“林心怡原本是大少爷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只这一句,就让程明林惊诧不已。魏五并没有看着他,只是自顾自地讲着古。“林姑娘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医神林远山,他早年曾救过老爷,也就是孙少爷祖父的命。程、林两家就结成了儿女亲家。林家本是长安人士,林远山常年游走四方替人瞧病,但每年都会领着女儿来杭州拜访亲家,给程家老人诊病。
少爷对林姑娘用情至深,林姑娘满十五岁那年。夫人要求林氏夫妻将林小姐留在程家,让她留下学习打理整个程家。林姑娘独自留在陌生的城市,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不曾想……”
“一日老奴陪老爷外出回府,才知道林姑娘身中几种巨毒,命在旦夕。老爷决定报官,严惩凶手。被夫人生生拦住。二人争吵之时,夫人月兑口说出下毒之人……下毒之人正是孙少爷的娘、外祖母和祖母三人。她们趁老爷不在家,竟逼迫林姑娘吃了毒药……幸亏林远山及时赶到,这才救林姑娘回了长安城,此后再没听说过林姑娘的消息,想来她该不是人世了……老爷直到去世前,还是念念不忘林家的大恩大德,却也为程家恩将仇报郁郁寡欢……”终于将压在心底的秘密讲了出来,魏五自觉也算对得起程老爷了……
“她们……她们为何要害林姑娘……”程明林不敢相信自己的娘竟能干出如此过分之事,原因又是什么?
“孙少爷忘记您的外祖父曾经当过杭州知府了?有钱、有权,才算门当户对,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