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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喊着,“疯子、疯子”那群孩子跟着两个妇人走远了。船已靠岸,沈氏余姚的掌柜亲自准备了几辆马车,来码头接人。已过午时,囡囡正在午睡,裹着厚厚地斗蓬,被齐虎抱在怀里登岸。
同来人寒暄几句,众人分别坐上马车往余姚城里去了。同余姚的刘掌柜坐在一起的曾运,忍不住好奇,开口问到。“刘掌柜,方才那两个妇人是什么人?”看那两个人的打扮,不象是街上流浪的疯妇。
“刚被孩子们追的妇人?”见曾运点头,刘掌柜才又说道:“那也是可怜之人说来话长,那年轻的妇人原是余姚城内安家的大*女乃。一年前元宵节,余姚城内丢了许多的小孩,其中就有安大*女乃还不到四岁的闺女。唉……找不见闺女,这当娘的就疯了……安家觉得丢人,就把安大*女乃和她的女乃娘送到城外的一处小院子。安大*女乃人虽疯了,可心里还记挂着自己的闺女……时常会跑出来找她的囡囡……”
“囡囡?”曾运大叫,“会不会就是……”才来余姚就找囡囡的亲娘了?
刘掌柜笑着摇了摇头,“曾公子不要误会,江南不同长安,叫闺女不叫妮子、妞儿的,都就囡囡。女孩子家的乳名,好多都叫囡囡。”
“噢……”曾运有些失望,沮丧地垂下头。
见他如此,刘掌柜反过来安慰道:“曾公子不必失望,可能的人选当中,安大*女乃与在此列。也许老天保佑,囡囡要找的亲娘正是安大*女乃。”
曾运这才反应迟缓的发觉,刘掌柜对他的称呼有些过了。“刘掌柜是前辈,叫曾运就好,别太客气。”
旁边一直板着脸的曾管家,这才面色微霁,仍不忘剜了他一眼。“犬子愚笨,还请多多包涵。”
“总管哪里话一看令公子就是古道热肠之人。”刘掌柜笑着抚上额着浓黑的胡须。
刘掌柜是沈氏在余姚的总管,只知曾管家是总管之一,根本没见过沈氏主子的模样,更甭说主子的情况。此次曾管家到余姚,他也只当是曾管家借职务之便,领着全家出游。雨嫣等人,都被当成了家眷,反省了许多的麻烦。
来到落脚之处,依旧不大的三层小院,房间早已被打扫干净。刘掌柜将众人送达,便又匆忙离开了。等收拾好行李,已要了掌灯时分。
众人早已饥肠辘辘,可巧门外有人敲门,说是刘掌柜怕众人车马劳顿,特从酒楼订了一桌宴面送来。
“刘掌柜倒是个识情知趣之人……”一边大啖江南美味,曾运还不忘夸赞刘掌柜几句。
“这就叫吃谁的,替谁说话的”王音儿喝着汤,小小地鄙视了一下。
“那你现在吃谁的呢?”曾运不屑地撇了撇嘴。
“吃主子的”王音儿理直气壮地顶回去。“这桌酒宴可不是他刘掌柜自掏包,花得当然是主子的银子了。”
曾运一怔,手中的筷子也停住了。“原来夸错人了?”
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曾管家有些看不过眼,才要开口……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还堵不上嘴?”脆脆地童音抢在了曾管家前后,囡囡得意地扬起脸,“娘亲,囡囡讲得对吗?”。
“囡囡讲得对”怕雨嫣又要说教,王嬷嬷慈祥地抚养娃儿的头,转脸笑着嗔怪两人。“还不如个女圭女圭”
“嘿嘿……”皆是捂嘴的偷笑声。
“这是方才刘掌柜送来的名单,一年前余姚元宵节丢失女娃的人家有十二户,象囡囡般大小的有五家。”曾管家自袖子里掏出几张纸,递到雨嫣面前。
囡囡被丫环带着沐浴休息,大人讲起话还,方便了许多。
“一夜之间丢了十二个孩子,拐子也太猖獗了”王音儿气得真拍桌子。
曾管家闷闷地说道,“听说还有四个男童……”
“这么大的案子,就一直没个说法?”雨嫣也是大吃一惊,“一夜之间丢了十七个孩子,这实在……”
“听说也抓了些人,多半个充数平民怒,真的黑手却连影子都模到。”对官场上的那套,曾管家早已司空见惯。“吹过一阵风了事,只可怜了那些孩子的亲人……”
世间不平事实在太多,还是先从身边开始吧。雨嫣强压怒火,看了看名单上的人名。沉默片刻,说道:“虽是帮囡囡寻亲,可她是不是余姚人,还未曾可知。先不要大张旗鼓,私下里查探一下。看看官府当年卷宗,能不能找到走失孩童当时穿得衣服、饰品或是特别的印记?若有可能,这五家父母的模样最好绘成画象,大家一起端详端详。曾管家,可行?”
“小姐讲得极是,方法也极为妥当,明儿就按小姐讲的办。”自从觉得雨嫣立事这后,曾管家对雨嫣几乎是言听即从。
小秋模着微鼓的肚皮,眼中含泪地轻叹道:“以后生了娃儿,可得看紧了。万一丢了孩子,倒不如死了干脆”
“呸呸呸”曾运连啐了三口,“别把那字挂到嘴上,真正该恨得是那些拐子。再则谁那么大胆,敢偷曾家的娃儿?落到我手,还有他命在不过丢了孩子的娘真是可怜对了……方才在码头看到的那个疯妇人,听说也是丢了孩子的娘,真够可怜的……”
烛光摇曳,除了叹息,半晌无人言语。
许久,曾管家轻轻地说道:“晚了,都歇着吧”语气带着无奈……
初来余姚,曾管家忙着巡视沈氏余姚分部,齐氏兄弟和曾运则忙着查囡囡的身世,留下女眷苦坐家中等消息,一等就是数日。
王音儿坐不住,正好又是十五,娘子军们坐着马车,到余姚城外的寺庙上香,赏一赏风景。
下了马车一抬头,庙门上横着一声匾额,上书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龙泉寺”。雨嫣一怔,想起前世闻名海内的龙泉宝剑,不知两者是不是有些关系。
龙泉寺深在林木葱笼的群山南麓,正对着碧波粼粼的江水。青山绿水,相映成景,令人心旷神怡。虽还未到春天,这里的景色依旧引得几人大发感慨。
“终于出了房门,再守在房间时,只怕音儿都要发臭了”王音儿夸张地伸展四肢,从马车下来,又蹦又跳,好不欢喜,拉上最小的囡囡直门庙门而去。可苦了两个丫环,只能一路小跑跟在她们身后。
“上辈子一定是只母猴子”王嬷嬷扶住才下马车的小秋,同雨嫣一人一边,将儿媳护在当中。“总这么毛毛燥燥地,谁敢要?成了老姑婆子,可如何是好?”
“嬷嬷……音儿现在蛮好的。人可说不准,指不定啥时就同谁看对了眼”前世剩女见多了,还不到二十岁的王音儿,还是太女敕了些。雨嫣心生感叹,却忘了自己才刚刚年方二八。
“自己还是女敕娃,竟还替音儿操心,啥时也抱上娃,才有面儿讲究别人。”王嬷嬷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假面,让雨嫣涨红了脸,小秋捂嘴偷笑。
“别在这门外干立着,时辰也不早了,快去上香吧。”讨了个红脸,雨嫣讪笑着拉人进庙。
不愧是历经五百余年的古寺,龙泉山上古柏参天,苍松入云;龙泉寺殿宇亭阁,错落有致,气势雄伟。龙泉寺的香火极为鼎盛,善男信女跪在缕缕清烟之中向诸佛菩萨,求家庭平安,求事业有成,求消灾免难……
轮到雨嫣焚香叩拜时,她只是闭上双眼,心中无所求。只是不停回转前世今生的种种,最后只留下一张憨厚的胡须脸。缓缓张开眼,泪水溢出眼角,她再次祈诚叩拜。
只求今生有缘……
拜过佛,又走了会儿。怕小秋劳累,她们移师龙泉山偏侧给香客备下的雅室。她们才坐下,就有小沙弥奉上清茶。
囡囡更是好奇地张开眼睛,看着身着僧袍的光头哥哥,笑眯眯地说道:“娘亲,小哥哥的光头好亮回去囡囡要让宇哥哥剔光头,亮亮得”
小沙弥脸上的淡定破了条丝纹,极力捧着脸,淡淡地问道:“几位施主,是稍作休息,还是要在庙里用着斋饭?若用斋饭还请施主早些言明,也好早做准备”
“那就劳烦小师傅,我等就在庙里用过斋饭再回去。”雨嫣微笑着回答,身边的丫环机警地解下一个荷包塞进小沙弥的手里。
小沙弥羞得满脸通红,自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慌里慌张地退了出去。
王音儿指着方才的丫环,笑骂道:“花蝴蝶,抢男人抢到庙里来了,小心佛祖怪罪”
小丫环气得直跳脚,“什么男人?同家中的小弟一般大,休再胡说”
“哈哈……”逗得满室的女人们开怀大笑。
不远处另一间雅室内,一婆子皱着眉,反复回想方才看到的一幕,最终还是忐忑不安地开了口。“二夫人……方才好象在庙里……看到大小姐了……”
“叭——”白瓷茶碗自一双纤巧的美手中滑落,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