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明一下乌兹国婚嫁习俗。
按照乌兹国习俗,新嫁娘离开家门,是由新娘的兄弟抱上马,与迎接新娘的新郎并骑到新郎家,取并驾齐驱的意思。
在这新娘到新郎家的一路上,允许拦嫁、抢亲,以免会有错嫁错娶的情况发生。
碰到拦嫁,多半是女方亲属或者亲近的人不同意这桩婚事,前来讨要说法,就由新娘一方出面交涉,引经据典,呈明原由,取得拦嫁之人理解后再次前行,若拦嫁之人不讲理,可以强行通过。
碰到抢亲,就由迎亲的新郎方出面处理,因为抢亲者多半是女方的仰慕者所为,若女方对抢亲者无意,则新郎方面可以强行武力驱逐,若新郎方面太弱,新娘被抢走也不无可能,所以新郎方面在迎亲时经常会声势比较浩大,彰显实力,以警告抢亲者。
到了新郎家门口,会由新郎抱新娘下马进屋,行大礼,拜祖宗,与亲朋友好友同庆。乌兹国民风开放,新娘进了新郎的门,就可以换下累赘的喜服,与新郎一起向宾朋敬酒,乌兹国人善饮,爱热闹,喜宴时间很长,从中午一直慢慢拖到晚上,这中间可以休息,但到了晚上,却是最热闹的时候,白天很多人都有事,晚上所有能参与且有空闲的乌兹国人,都可以一起聚到室外,燃起熊熊的篝火,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庆祝。
乌兹国人喜爱这种活动,有时候,他们甚至不需要知道新娘新郎是谁,也可以加入狂欢的队伍,只为释放一天积攒下来的热情,有些年轻男女更是可以在这篝火上趁机寻找自己心爱的人。
当然,乌兹国的婚嫁却也是有时间规定的,不管是国主还是平民百姓,都只能选择月圆之夜庆祝狂欢,他们认为在月亮的见证下才是圆圆满满,这一天,也是大家都尽情挥霍激情的一天。
???
当龙亦飞抱着龙婧儿走出驿馆时,驿馆外急促的锣鼓声停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喜庆的呼喝声和欢快的乐声……
迎亲的队伍浩大而绵长,因为视线受阻,一眼也望不到头,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
夏梦雪看到那敲打着锣鼓的汉子扬着鼓锤互相敲击,那充满着活力的击打声充斥着一种生机勃勃的气息,他们个个精神饱满,脸上带着笑,嘴里带着欣喜的呼喝,这份热情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使人不由自主地也兴奋、激动起来。想起不久前出嫁的二姐,相比而言,规矩深严的龙华婚嫁场景确实太古板严肃了些。
龙亦飞也是第一次参加乌兹国的婚礼,他在门口停了一下,看了眼热情的迎亲之人,就抱着龙婧儿,踏着地上的红毯,在伴娘抛洒的鲜花中缓缓走向那匹带着大红绸花的梨花白色高大马匹面前,轻轻把她安放在马上,并牵着马上的红绸交到左辽王的手上,“豆兄,我这妹子,虽然不是国色天香,却性格和善,为人通情达理,请善待之。”
左辽王接过红绸,冲龙亦飞抱了抱拳,豪爽地答道:“亦飞兄弟放心,我乌兹国人,要么不娶安人,娶了就是一生的伴侣。单飞的雁飞不高,单骑的马跑不欢,我们草原上要的是共同进退的家人,不是美丽的摆设。只要公主把乌兹国当做自己的家,我蝶豆就敬她重她,万无薄待的道理。”
龙亦飞点点头,回身上马,夏梦雪也跟着在旁边上了一匹马,紧跟在龙婧儿的马后面。
左辽王把红绸系在腰上,正要招呼起程,突然看了下端坐在马上一动不动的龙婧儿,猛地探过身扯下龙婧儿头上的盖头,把那大红盖头揣在身上,朗声叫道:“我乌兹国人一向爽快,什么事情喜欢在明面上,公主这盖头还是取下吧,戴着它不利于行。”
夏梦雪被这突然发生的变故一惊,就要打马上前,龙亦飞拦住她,冲她摇摇头,指了指龙婧儿,示意这事儿由龙婧儿自己处理。
龙婧儿盖头猛地被揭,着实吓了一跳,她惊慌地抓住缰绳稳了稳身子,等看到左辽王蝶豆脸上的笑并无调侃的意思,而是满脸真诚和鼓励,才落下心来,她环视一下四周,笑着朝左辽王欠了欠身,说道:“多谢国主体谅,婧儿正担心蒙着这块红布,会骑着马找不着方向,无法跟上国主的步伐,国主此举帮了婧儿大忙。”
左辽王蝶豆哈哈大笑,他轻轻地一挥手中的马鞭,扯了扯红绸带,“好,公主坐好,我们这就起程了。”
在欢快的乐曲声中,迎亲队伍开始前行,打前的是弹着琴吹着唢呐的乐人,乌兹国的唢呐倒与龙华的相似,那琴却是当日苏韵在龙华皇宫弹奏的那种,与龙华的乐器有些不同。
紧跟着这些乐人的是四骑迎亲人员,再后面的就是左辽国主和龙婧儿,夏梦雪、龙亦飞还有南瓜等人紧跟在他们后面,再往后就是迎亲长队和陪嫁人员及嫁妆,队伍拉得很长,像这样隆重的场面估计在郝都城也比较少见,一路边上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他们站在路边边看边指点着,都很明智地避站在路边,免得影响了迎亲队伍前进。
驿馆离乌兹国的皇宫并不算太远,吹吹打打的,慢行慢走,只一刻钟多一点,就胜利在望,突然,前面的乐曲声停下来,却是有人拦住去路。
拦住去路的人不多,只有三个人,这是典型的拦嫁,难道有人对乌兹与龙华结亲表示不满?(注明:按照规定,不超过十个人,就被认定为拦嫁,起过十个人,则被认定为抢亲。)
乌兹国国主的婚礼,有什么人敢拦嫁?夏梦雪心里疑惑着。
因为拦嫁的事儿并不很稀奇,那吹打的乐人已经自觉地散往两边,把路留给应对拦嫁之人。
夏梦雪坐在马上看过去,拦嫁之人,为首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的身材不像大多数乌兹国人那么高大结实,倒是有些清瘦,他的脸色较白皙,脸型瘦长,下巴尖尖,留着一寸多长的山羊胡,看形像倒是更像龙华的大儒,而不是乌兹国人。
他什么话也不说,一马当先地策马横挡在路中间,静等人上来解释。
在他的身后,是两名服装相貌都很相似的两个人,这两人长得那么相似,明显是兄弟二人,左边一个略瘦些,显得年纪大一些,右边一个略胖,左眉上面有一颗大黑痣,这二人均穿着棕红色袍服,头上扎着独辫,其实若不是鼻子关系,这两人长得也不丑,丑就丑在他们的鼻子都是蒜头鼻,而且鼻头还略微红红的,看起来就不那么美观了。他们虽然也站在前面那人身后,却又拉开一些距离,倒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龙亦飞驱马上前,叫道:“这是龙华国长公主嫁与乌兹国国主的嫁仪,闲杂人等请走开,若是拦嫁,请报上名来,说明原因。”
那当先一名男子看也不看龙亦飞,冷笑一声,冲着左辽王哼了一声,“好大的架子,这龙华一向是我乌兹立冬以来,粮草不继时掠夺的后花园,堂堂乌兹国国主娶了龙华的公主,往后到了冬天该如何行事?请蝶豆国主就这件事情给兄弟一个交待。”
左辽王一牵红绸带,示意龙婧儿跟他一起上前,这婚礼并驾齐驱的说法可不是说着玩儿的,讲究的是整个迎亲过程中,新郎新娘骑马并行得越近,前后差距越小,则越是幸福美满。
左辽王蝶豆与龙婧儿驱马上前几步,他才朝那中年男子笑着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右辽王聿青尧。在回答青尧兄的问题之前,我想问一下,往年我乌兹大军到龙华,一次能抢到多少粮食,损失多少人口?”
“虽然所抢不多,但加上我乌兹国所有,应付每年冬日足矣,若是不抢,则不知有多少人得忍饥挨饿。至于损失人口,每次总要损失几百好儿郎,伤者无法计数。”右辽王聿青尧想了想,答道。
左辽王蝶豆点点头,“青尧兄说得不错,每年前往龙华劫掠,是为解决我乌兹当务之急。若是不去,则是坐以待毙,去了,也会损失我乌兹的好儿郎。蝶豆幸运,今年乌兹国粮草丰足,是前所未有的大好年景,而龙华却适逢旱灾,国内粮食紧缺,就是派我乌兹的好儿郎前去,只怕也抢不到什么。蝶豆就想,若不是今年乌兹国年景好,只怕就是我乌兹肯牺牲好儿郎,也未必能解冬季之危。为什么不想个万全之策,从根本上解决这些困难呢?……”
“呵呵,好笑,你娶个龙华的公主,找他们要些财物就能解决这些困难?那明年,就真是高枕无忧了?”那聿青尧冷笑着打断蝶豆的话。
蝶豆无奈地摇摇头,不紧不慢地说:“青尧兄别急,先听蝶豆说完,龙华的嫁妆,可并不止一些财物,有些什么?蝶豆说了没用,何不请公主殿下来说说?”说着,扭头冲龙婧儿鼓励地一笑:“莫怕,右辽王阁下也是心忧我乌兹国的将来,才有此一问,你是我乌兹国未来的女主人,就把你带来些什么,如实告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