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乔咬着牙,看着血肉在自己眼前横飞,四个鹰字卫和蓝海、鹰迩六人,围住了她和何小姑、林晓芬三人。前后两人,旁边各一人。何小姑、林晓芬在她身两侧,簇拥着她前行。
他们的前面是尹书,后面是蓝远志,把蓝乔等人护在中间位置。
大刀舞动,长剑翻飞,铠甲与兵器撞击,兵器与兵器互砍,叮叮咚咚声声入耳,间或夹杂兵器入体的钝肉声,抽出来的时候,血汩汩的流淌。
这样血腥的场面,饶是蓝乔作为大夫看得死人病人多了,也忍不住想要吐个痛快。不过这个时候是无暇顾及吐与不吐,如何保住性命才是关键。
蓝乔无可否认,在刚开始要突围的时候,生长在和平年代人看到满布的兵刃,而且绝对不是假货的时候,心里不哆嗦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想到了被俘虏关押任人蹂躏的命运之后,对自由的渴望又顷刻间战胜了怯懦。
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心猛烈的跳动,越走却越是踏实。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冲出重围
电影中才见过的厮杀,如此清晰的呈现在她眼前,一刀刀下去,头骨破裂,内脏流淌,飞溅的血珠子溅到了她的脸颊,她只圆睁着眼,心里对死亡的恐惧慢慢的消散。看多了死人的时候,对生命的漠视让她也开始淡漠起自己的生命。
她只跟着前面的人一步步往前,周围的人也一点点的减少。
一把刀透过了层层防护向她侧胸飞过,那是一个刚被鹰迩击杀的漠国人,他死的时候手中的刀就顺手月兑了出去,鹰迩等人手中没有得闲。所以,这把刀尽管速度不快,却淡定的飞了过来,蓝乔的眼睛一凝,身子不自觉的一侧,她竟然也轻松的避开。
刀在何小姑和蓝乔中间飞过,在蓝乔身后就失了力道,掉了下来,何小姑唬道:“好险啊郡主。”
蓝乔神色平静,只瞟了她一眼,几人又继续前行。
刺史府周围的百姓见了这个势头,早就家家户户紧闭房门,灯火全熄,带着家人静悄悄往地下室躲去。
天还没有大亮,但是刺史府的火光冲天,早就照得这一路如白昼一般。蓝乔等人越退越远。鹰字卫和士兵折损得越来越多,可漠国数百人如车轮滚滚一般上来,源源不绝。
鹰迩浑身血迹斑斑,脸上也红通通一片,刀刀下去,面色狰狞。蓝远志双目红肿,血丝驳杂,眼中只有无尽的杀意。
七八十人到五六十人,到现在的二三十人,包围圈越来越小。
又一鹰字卫惨叫一声,半个头被削掉,他正在蓝乔一侧,脑浆迸裂,飞溅在林晓芬和蓝乔身上。林晓芬一直紧紧咬着牙,双手握拳,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更何况她还小着蓝乔一点。旁边的护卫死去,林晓芬身子都在颤抖,就在蓝乔以为她可能会支撑不住的时候,她猛然间从那就要倒地的护卫手中接过大刀,闭着眼,对着旁边大力挥动起来。
那漠国士兵杀了护卫,见到旁边是一个女子,料想是国主要捉的郡主等人,心中暗喜,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果断抓了刀,用力挥动,猝不及防之下,还伤了他的手腕,等再要回击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替了上来,几刀就挥了他下马。
天渐渐亮了,十几人还在苦苦支撑。远远听得尽头有士兵脚步声起。
尹星沉大喜道:“就在前方,转过这条街道,我大军就快要赶到。”
巴图只冷了冷看着他们,对着众士兵下了个命令。
顷刻间,漠国士兵全部退了下来。
等到瑞华国援兵到场之时,这队士兵早就不见了踪影,就连适才杀灭的敌人尸体都被一一带走。
援兵来了不少,一部分人往前追去。
一人上前,单膝跪下在尹星沉面前道:“末将救援来迟,还请副帅恕罪。”
尹星沉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头,回头看了蓝海肩头的蓝建楚,突然仰天长笑起来。
那将军只见到尹星沉面容悲戚,笑得眼泪横流,悄然顺着他目光过去,顿时如遭雷击。
“大帅,大……帅……”那将军顿时跪着扑了过去,一时间所有的士兵全部单膝跪下。
浴血的十几人神情肃穆,场面静悄悄一片,有街道百姓听到没了声息,悄悄开门开了下,门轻微的咯吱声显得异常突兀,等见到众军下跪的庄严景象,都惊怕得不知如何是好。待见到死者是大帅之时,也张大了嘴,却出不了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蓝建楚等人本该驻扎在城西,可刺史府被杀掠一空,真中百姓无主,加上强敌已退,瘟疫蔓延,所有事务无法运作,蓝建楚和尹星沉等人这才住入府中,处理真中公务,只没想到竟然被敌军钻了这么个空子。
想到这里,尹星沉沉声道:“大帅英灵不远,想必要看到我等为他复仇。杀灭贼子,为大帅复仇”
“杀灭贼子,为大帅复仇”三军齐吼。
“董坤,你再带领一千兵马速速去追击。常山,你速去东城门口守好城门,不要让贼子有可趁之机……”尹星沉即刻命令。
尹星沉分配完毕,现在四万兵马,四个城门口,每个派去五千人马,剩下两万兵马一千去追击,还有先前已经去追击的人马,其余原地待命。
蓝乔越想越觉得奇怪,这些兵马突然间冒出来,让这几万人过来救援,他们即刻就撤退开去,这到底是为何?是真想活捉了他们?他们真有密道?
为了防止瘟疫扩散,真中紧闭了城门,准进不准出,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少了很多,加上漠国大败而归,死伤多人,人人都认为他们会休养生息很长时间。所以警惕心降低了不少。
难不成,漠国有备而来?
蓝乔打了个冷战。
不到片刻,就听见东侧传来喊杀声。
一人快速报来。
“报,漠国军队攻入东城门,囤兵十万在东城门口我军五千人伤亡惨重,请副帅速速定夺。”
东城门失手,我军现在三万多人,敌军十万人。
……
“报,漠国军队攻入西城门。”
“报,漠国军队攻入北城门。”
……
尹星沉知道大势已去,现在就两万人不到,如何与漠国人较量?只还是不明白为何漠国势力这般厉害了。他们难道隐藏了实力?哲别部落算起来,不过三十万人,除开老弱病残,能征善战者也不过十万人。上一次折损了几万,今日为何又有十万人囤兵在此?
“撤退。”尹星沉迅速做了决策,从南城门口撤退,想到城门口外想必会有不少漠国人守着,让他的眼神暗了暗。
蓝乔跟着队伍往外撤,果然南城门一开,漠国人的骑兵就等候在此,弓箭手绷紧了弦正对着众人。
好在尹星沉还有准备,知道撤退肯定艰难,几台攻城用的投石机放去了城楼,几声炮轰,乱了漠国人队形,趁机冲杀出去。
东西北三面还有士兵牵制漠国人,南面靠近瑞华国京都这边,兵员不多,一番浴血冲杀,终于出了城门。大家一路往来时的高容县撤退。
混乱中,蓝乔几人只跟着队伍往前跑,厮杀声,乱糟糟一片,也不知什么时候和众人散了。
一个漠国人杀红了眼,看见蓝乔手无缚鸡之力竟然也冲过来,蓝乔和人散了,右手早就捡了把钢刀,此时见到这人,左手扬了包粉撒去,趁着那人迷离了眼,她也闭上眼,胡乱上前砍了几刀,却声声铿锵,显然砍在了铠甲上,那人抹了把眼睛,清醒些了就要上前,蓝乔已经扔了刀,轻装往前跑。
听得后面呼吸声重,蓝乔暗暗叫苦。
人越来越近,只见到有刀影的弧光在自己头顶闪动,蓝乔满以为必死无疑,又一把刀在她头顶飞过,呛一声,两刀碰撞,落在了蓝乔身后。
蓝乔还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尹书手中已经空无一物,只得徒手扭断了敌人的脖子。
一声马蹄响,一匹火红的骏马冲过来,直接把蓝乔掳上了马背。
蓝乔看着红袍小将,松了口气,往他身上倒下。
萧宇一声“驾”,已经顺着残余的军队方向追赶过去。
前方有几条岔道口,又是一队漠国人,三五十人,萧宇咬咬牙,挥舞着大刀,对着蓝乔道一声:“抓紧”
蓝乔死死抓住萧宇的铠甲,只听马儿一声长啸,飞跃起来,刀光划过,嘶嘶声响,有大好头颅蓦然落下。
马匹冲着其中一条路冲过去,“追”身后漠国人轰然上前,又跑了几里路,才渐渐没了声息。
萧宇这才放慢了速度,回头看一眼蓝乔,吃了一惊,担心道:“姐,你没事吧”
蓝乔笑道:“我有什么事?”不过眼倒是有些红红的模糊起来。有水滴落下,下雨了么?蓝乔笑了笑,抹了把头顶,定睛一看,掌心中血肉模糊。
蓝乔咚一声侧头倒下,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