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晋初开始布局,一切事情都变得非常顺利。
清暖这段时间惦记着洛祈涵的事情,无可避免地带上了几分忧郁,何况她还在“守寡”,身上衣服都是素淡无比的,更显得她消瘦脆弱了很多,再略微一化妆,就活月兑月兑是个病美人。
在准备好了之后,清暖便跟随祖母袁氏、母亲林氏一同去礼佛,不料却半途“昏倒”,大夫诊断是郁结于心,若是长此以往,怕是会闷出病来,所以建议让清暖好好休养。
萧晋初拿捏好分寸,故意让那些探子破费功夫才知道此事,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人以为他是故意透露消息,所以大家虽然心中猜疑,却只认为萧晋初要让孙子孙女去南方避风头,毕竟这三年实在是太乱了,那些人也在考虑,是否将家族精英秘密地送到别的地方去,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好保留一丝血脉。毕竟他们和文昌侯府不一样,人家的封地已经经营了这么久,又天高皇帝远,严严实实和铁桶一样……
“他们居然这么快就相信了?”萧晋初顿觉有些无味,“我还修书一封特意和父亲说过,可能要借他生病了想看看小辈的名头……”
萧宏诚眉头紧锁:“这三年的局势谁也看不透,大概他们早就有这种心思或者已经行动了,我们这样做,他们都明白。”
萧晋初听儿子这样说,眼中不免多了一丝暗色。
政治斗争向来残酷血腥至极,但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一般来说抛出替罪羊的顺序都是先从朝中大臣开始,然后是贵族,最后才会轮到皇族和宗室倒霉,而且只有在夺嫡到最激烈的时候才会不停地有人被推出来,但这三年却太过奇怪,朝中大臣几乎被清空了一轮,贵族也被抄了十多家,剥夺爵位的更是极多,几乎将嘉临皇朝的贵族给清掉了三分之一。导致人心惶惶,也隐隐地对当今圣上有了不满,毕竟大家都想好好地享福过日子,没人愿意日日担惊受怕。
“诚儿,你觉得会不会是……”萧晋初隐约地猜到了什么,却在内心里一直否定那个答案。
萧宏诚也觉得不可能:“那个家族都覆灭这么多年了,他们虽然能够在暗处发展,但无论是家族还是组织,都会有内斗,若是失败者孤注一掷,未必就不会走漏消息,但这几万年来,却根本没有听到他们家的任何事情……”
“我自然是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不安。”萧晋初长叹,“何况现在还有那个陌安琏在,此人心思诡秘性情邪佞,着实让人无法放心。”
想到陌安琏,这两父子都只能叹气。
他们文昌侯府能够保证尊荣,关键就在于他们隐藏的力量尤其是武力极为强大,让皇室不敢轻举妄动,否则玉石俱焚谁都承受不起,毕竟皇室尤其是皇帝好日子还没过够,不想为了一个安安分分的强大家族而丢掉自己的性命。可没想到陌安琏横空出世,他到底多强众人一点底都没有,萧清飒仅仅是触及了冰山一角,便一度心情低落,好半天才坚定信心,发愤直追,可见陌安琏此人的强大超出了正常人的想象。
更令人无奈的是,陌安琏情绪变化太快,太喜怒无常了,根本没人能够猜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也没看见他有什么在意的事物,己方对他一点底牌都没有,只能任由这么一尊大佛坐着,也难怪习惯了自家高高在上的文昌侯饱受打击。
辛辰知道洛祈涵虽然受苦,但一时性命无忧,便耐心等待皇后和文昌侯府耐心筹谋,好在这两方都是动作快的,过了没几天也就准备好了。
一离开京城,便有暗卫易容成清飒和清暖的样子,随同清翊这位长子前往文昌侯家江南的封地,而清飒、清暖、陌安琏和辛辰四人则快马加鞭地赶往南疆。
这一路上,辛辰默默地观察那三人,原来的很多想法都被推翻了。
他原先是不赞同清暖去的,虽然他对于清暖不在乎路程的遥远,不在乎南疆的险恶,执意要去救洛祈涵的行为很感动,但他觉得清暖这位娇滴滴的大小姐就是一个拖后腿的。
他可是知道这些贵女的生活作风的,就像清暖,她最喜欢穿的衣服穿的次数都不会超过二十次,什么首饰配饰更是足够开一个展览,衣食住行无不讲究万分,比如衣服要用什么料子,要哪位师傅来做;比如吃的东西要怎么搭配才又漂亮又好吃又有营养,又有什么寓意;比如睡的褥子要是什么材质要多柔软……连走路迈多大的步子都是固定的,他无法想象自己带着这么一位大小姐出行会是什么样子,但他惊讶了。
这一路上,清暖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毅力,虽然文昌侯府一路都有安排,但她咬着牙,硬是没有喊过一声累,有的时候不得不风餐露宿,他们这些男人吃什么用什么,清暖也就跟着他们吃什么用什么,这等毅力,不要说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了,就连那些家境富裕一点的公子哥都无法忍下来,就算有武功底子在,这种苦也不是谁都能够吃的。
辛辰起先是惊讶,慢慢地变成了佩服。
他将洛祈涵视若自己亲子,自然希望他能够得到最好的,见到清暖为了洛祈涵如此,当然动容。
其实清暖也有点后悔,她一开始要求跟来,期望能够看看外头的大好山河,但日日赶路,在马上颠簸不停,几乎没有多少休息的时候,她便有些受不了,更不要提若是在荒郊野外过夜的尴尬,陌安琏虽然扮成女子,但毕竟不是女人……总之,看着小说中将这些写的很美好,但真的体会过才发现书里都是乱写。
好在她这些年虽然娇生惯养,却也不是那等娇弱的性子,加上她骨子里就有一股傲气,既然她已经答应下来了,自然要坚持,所以她硬是一句抱怨都没有,倒让同行的三位男人刮目相看。
但更让辛辰惊讶的是陌安琏对于南疆的熟悉。
陌安琏是何等人物,他自然知道八万年前的南疆和现在的截然不同,所以在准备去南疆之前,就已经把相关的资料全部看了一遍,然后大概猜了猜比较容易传承下来的东西,便装出气定神闲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说一说,用来套辛辰的话。
不得不说,没有了妖兽作为竞争对手,人类也退化的很厉害,陌安琏已经挑了他所知道的最基础的东西说了,没想到落在已经在南疆潜伏了一段日子的辛辰耳中,就变成了深不可测,居然知道南疆高级甚至是顶级的事情,不免对此次的行动更多了几分信心。
清飒倒是一路都陪在清暖身边,把陌安琏当成贼一样严防死守,但他也知道自己虽然在很多人心中强悍到不像话,但与陌安琏一比还是天差地别,不免更勤勉地修炼,反倒成了清暖盯着他,就怕他走火入魔。
四人几乎是日夜不分地赶路,沿途又有文昌侯府的人安排的妥妥帖帖,也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马,纵使如此,也足足赶了三个月的路,才到达南疆外围。
“明日就要到南疆了……”辛辰看着清暖,欲言又止。
清暖不解:“辛先生为何如此看着我。”
清飒是没有去过南疆的,自然不清楚那些弯弯绕绕,陌安琏却笑了起来:“南疆风气开放,苗女的服饰艳丽而暴露,他怕你无法接受。”
清飒听了,当场就对陌安琏没什么好脸色,他自然知道陌安琏是假女人,根本就不在乎被别人看到,但中原礼教比较严苛,虽然贵女拥有很大的自由,平日里也可以穿骑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接受手脚甚至腰部都露出来的装束,这也是辛辰为什么如此为难的原因。
清暖对此却没有太大的意见。
这个时代仍旧十分保守,但她来自的是崇尚人体线条美的那个时代,虽然记忆已经模糊,但对于艳丽的服饰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只不过她受这个时代影响也挺深,所以便说:“穿苗女的衣服我不是很在意,毕竟入乡随俗嘛,我们也不能太扎眼了,但还是要好好找一件不是太暴露的……”
辛辰见她答应了,心中惊讶她的果断,然后越来越觉得洛祈涵没有娶错妻子,便点头:“这是自然。”
陌安琏看见清暖同意了,便笑道:“这样么?为了不让我们这一行人显得太特殊,我就挑大胆一点的来穿吧”
清暖和清飒同时目瞪口呆。
喂喂喂,你装女人还装出兴趣了是不是?还挑大胆一点的来穿?你要什么漂亮?还是说你觉得你扮作女人能够得到男子爱慕的眼光很好玩?
你是高手啊,是身份尊贵而且足以横扫天下的绝顶高手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没有下限?
清暖内心的挫败感无比严重。
果然,就算是相处了这么久,她都弄不明白陌安琏究竟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