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门山中,两名女弟子撅着嘴走在山路上,“真是的,一个下品灵骨也能成为内室弟子,我们这些中品灵骨却得去伺候人,切“
“谁让人家长得漂亮,把长老和师兄迷得晕头转向,你能有他一半的长相,还愁进不了内室。”讥诮的声音从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女弟子口中传出,旁边那名蓝衣女子意外地朝她看了一眼,“我还以为你不会抱怨呢,看起来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
“任谁看了都会生气的吧,明明是一个傻子,长老和师兄却像宝贝一样捧在手里,我们这些脑袋灵光无数倍的,他们却视若不见。”貌似忠厚的女子将鬓角碎发塞入耳后,话语中满是嫉妒。
正当两人顺着山路往前走时,两名男弟子迎面而来,远远便笑着打招呼道:“两位师妹,今日是你们轮班吗?”。
两人连忙打起精神,回道:“是的,两位师兄是昨日轮班的吗?”。
“那到不是,我们是前日轮班,不过昨日轮班的两位师弟素来痴迷阵法,经常忘记给小师弟送饭,我们过去帮忙照看下,免得他们又惹得袁师兄生气。”其中一名男弟子开朗笑道。
两名女子点了点头,与师兄们错身而过,待到无人时,貌似忠厚的女子方才努嘴说道:“看到没,你要是不提醒那个傻瓜吃饭,他自己都想不起来的。”
“你的意思是……?”蓝衣女子眼睛滴溜溜地转,紧而又用力摇头:“不行不行,我可不想再挨罚了。”
“哎,这倒也是,为了一个傻子挨罚,不值得,人家可是内室弟子,师傅的宝贝疙瘩。”相貌忠厚的女子叹了一口气,“不过,听说那个傻子的姐姐恐怕凶多吉少,那他岂不是再无靠山了?”
“我也听说了,魔族杀了个回马枪,傻子姐姐的寝室里一片狼藉,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她的踪影,据那日参加寿宴的人说,杀回马枪的魔族实力堪比金丹,傻子的姐姐虽然少年天才,十几岁就进入了神动期,可神动对上金丹,想都不用想,肯定回不来了。不过听说傻子还有两个姐姐在玉昆仑,是精英弟子,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免得被人秋后算账。”蓝衣女子突然想起了曾经听到的小道,好意提醒自己的同道中人。
貌似忠厚的女子突然咧开厚唇笑道:“傻子是庶出,那两个张家的女子是嫡出,张家的传闻,你没听说过吗?”。
蓝衣女子摇了摇头:“凡事不可一概而论,万一天疼傻子呢,咱们嘴上抱怨抱怨可以,你可别真犯傻去惹那个傻子,我是吃过教训,不想再来第三次了。”
身边女子笑道:“你看我像是做坏事的人吗?”。她眼中一丝精光闪过,然而低下眼帘之后,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朴实忠厚的样子……
洞府之中,云璨又窜高了许多,一身月白色的寝衣,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精致的小脸除了目光有些呆滞,丝毫看不出智弱的迹象。他乖巧地坐在铜镜前,任由师姐为自己束发。
“啊”师姐手上一重,云璨不由皱眉痛呼。
“对不起,我不小心……”忠厚女子放下手中木梳,慌忙道歉。
云璨偏头想了想,姐姐以前说过,别人说对不起,自己要回答没关系才行。忠厚女子再度拿起木梳,将云璨头发拢齐时,云璨方慢吞吞地回道:“没关系,李师姐”
忠厚女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冷声道:“张师弟,我是于师姐,我身边这位是张师姐,记住了吗。”
云璨瑟缩地点了点头,小声说:“记住了,师姐”
两名女子将洗漱水倒到外面的时候,蓝衣女子侧头笑道:“你是故意的。”
于师姐收起木盆,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小心而已。”
“装什么呀,不过别做过了,经常这么扯,万一漂亮女圭女圭被你扯成秃子,师兄会心疼的。”两名女子相视之下,齐声大笑。
已经换好衣服的云璨什么也没察觉,他只是下意识地模了模被扯得很紧的头皮,皱着眉头,摆下玉坤盘,此玉坤盘非彼玉坤盘,这是郑岑两位长老联手炼制的法器,比起上次那个,威力要大上许多,可以演示神动以上实力方能摆出的复杂法阵。从早到晚,云璨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石桌前,琢磨在他看来无比有趣的变阵,两名女子将吃食摆在一边,也不规劝,便自行修炼去了。
袁天温走到云璨身边,看了看已经冷透的吃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静静地坐在云璨对面,注视那张精致的面庞,想要从中找寻芸仙的影子,明明是亲姐弟,可是在相貌上竟没有太多的相似之处,芸仙长相清丽,云璨却越来越妖媚,若勉强往上靠,也只有嘴唇有一丝相似。只要一想到当年那个拎着裙子站在小溪中的女子,袁天温心中便阵阵刺痛,种种迹象都已经证明,芸仙是凶多吉少,可袁天温始终不愿相信,那个聪慧可人的女子就这么离去了。他伸手移过玉坤盘,随手几根算筹,便摆出一个烈炎阵,将木盒放入阵中,只是一小会儿,便有阵阵饭香传了出来。
云璨不舍地看向阵法推演到一半的玉坤盘,又看了看袁天温坚定的脸,不情愿地拿起筷子,快速地用餐。袁天温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眼神飘向远处,只要云璨在这里,芸仙终会找上门来的……
山谷中,芸仙突然眼神一亮:“若是我不动用灵力,自己爬上去,那人会不会察觉不到我的动静?”
灵芊轻轻拍了拍手,悄声说道:“主人好厉害,我也觉得那人不会日日在山峰上守着,定是主人动用灵力冲上山峰时触动了什么,才每次都被打落下来。”灵芊突然捂住嘴唇。芸仙正定定地瞪着她,她现在最讨厌别人提她被打落山谷之事。
灵芊讨好地笑着,往沐雨身后缩了缩。沐雨翘着腿坐在那里,明明喜欢坐的笔直的人,今日却突然侧躺了下来,灵芊狠狠地掐了他一把,涎着脸对芸仙干笑。
芸仙掀起裙角系在腰间,千辛万苦抓住凸起的石块,一步一步往山峰上爬去,好不容易爬到峰顶,还未抬头,已经见到面前一股强大的威压。芸仙自觉地松开后,往后飞身,落在谷底,蹲在那边喃喃自语:“我真傻,我明明知道……”
灵芊与沐雨相视一叹,也学着主人蹲在旁边,山谷周边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地刻着数百条横杠,每一条横杠代表一日,算起来,已经二年多了。
泠国首府,淮脸色晦暗地站在大厅中。烈君王看也不看,便挥手让他退下。“主上”抬眼间看到烈君王故意躲到一边的眼神,淮自卑的低下头,退了出去。
“父王,你怎么这样对待淮”烈郡主不满意地撅起了嘴,跺着脚站在烈君王的面前。烈君王眼角余光撇到淮已经退下的身影,方才正眼看向前方,“你也知道,我讨厌看到不完美的东西,包括人。”
烈郡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竟是这个原因”她转身蹬蹬蹬蹬地跑出大厅,靠在淮的耳边轻声低语着。
玉昆仑小灵山上,顾晋晖盯着依旧空无一物的法阵,若有所思。顾晋湘连声招呼也没打,便推门进入他的房间,看到哥哥直愣愣的身影,顾晋湘叹了一口气:“哥哥,天温哥哥那里还是没有消息吗?”。
顾晋晖点了点头,沉默地坐在一边。
“不是我说你,即便芸仙回来了,以你负心人的臭名声,她也不敢接受你,喏,在门口捡到的约战信,还真是没完没了了。”顾晋湘不耐烦地将手中的信件放在桌上,“听说以前你几乎日日与人比斗,就是因为张景嫣,如今你说明实情,那些人还是不放过你,真不明白,张景嫣这是给咱们灵山弟子下了什么药,一个个都跟热血冲头似得,什么‘打倒负心汉,为景嫣出气’什么‘敢于抛弃景嫣姑娘的人,没有活着的必要’,切,明明当初是张景嫣说瞎话,这些人怎么就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了。”
听着妹妹为自己打抱不平,顾晋晖无谓地打开约战信,随口说道:“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女孩敢撒下有关终身大事的弥天大谎,张景嫣是他们的神,即便没有,他们也会编造出隐情来,跟他们置什么气,有人天天送上门陪练,我应该感谢才是。”
顾晋湘看了看哥哥,神情犹豫地问道:“哥哥,你说芸仙她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日晚上,芸仙的房间一片混乱,而且她与那个魔族先前交过手,我怀疑那魔族男子冒险回头就是为了杀芸仙妹妹……”
“别说了,芸仙吉人自有天相,她会回来的。”芸仙在自己家中遭遇不测,令顾晋晖内疚不已,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被顾晋晖视为自己的责任,心底那一丝莫名的情愫,早就缠绕心间,越来越深。
细雨绵绵的山谷中,芸仙盘腿坐在石间,身边水雾蒸腾,明明四周已是泥泞,可是芸仙身周这一片,却如晴日一般,地面上一丝湿意也没有。明明以莲花台跌坐在那儿,可总有一种晃动的错觉,似乎有许多个芸仙左右晃动。
灵芊和沐雨悬浮中空气,大气也不敢喘一个,齐齐睁大眼睛盯着主人,四周的石壁上已经刻得密密麻麻全是横杠。人说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芸仙在山谷中虽没有修炼上千年,但也不少于十年了。今日,是一个重要的关头,连莫名的中年男子都飞身下到了山谷,手中扣住灵药,以防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