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我过得很安静,白天幻化为猫,晚上恢复成人,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艾维斯已经在积极准备入皇家学院的事了,忙得晕乎乎,再没时间过来看我。男人嘛,全都是以事业为重的动物。亚伦德也很忙,他刚接手伯爵爵位不久,却深得君王信任。君王经常召他入城堡,与他商讨各类王国大事。他身边的那个美少年,名叫吉恩,现在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据说两人相识久矣,还曾共有过生死冒险的经历,亚伦德对他很信任。吉恩还有个弟弟叫吉罗,现在与哥哥一起辅佐亚伦德。
我的日子仍过得悠哉,只是做猫久了,我都怀疑自己真快变成猫了。每逢午夜,恢复为人时我才能感觉到自己仍是人。
应该离回家的日子不远了,也许就在这几天。我一边暗暗想着,一边用毛毯紧紧裹住自己。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凉的。
就要沉沉入眠时,祭屋外忽然传出了响声,我一惊,瞌睡醒了一半。屋外的响声更大了,我又惊又怕,难道是贼?可这里是伯爵府,哪个贼敢进来?会不会是巡夜的,那也糟了,万一发现了我在这里……
我飞快将“借”来的披肩披在身上,从头到脚裹住,只露一双眼睛。打算如果真有人来,自己就这样冲出去,大不了从此会有一个闹鬼的传闻,但我的真实身份却保住了。
我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内间,扶着墙向小厅望去。祭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就着淡淡的月光,两个男人扶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进来,那家伙仿佛喝醉了酒一般,走起路来歪歪倒倒,令扶他的两个人很吃力。
这,这玩的是什么名堂?我正狐疑着,忽听得一男人指向我这边,大声道:“你还不快过来帮忙?”
“我?”我指了指自己,又诧异又惊恐。这里一片黑,他是怎么发现我的?
一个火折子被打起,祭屋的小厅被照亮。厅内站着三个儿狼狈不堪的男人,左边是吉恩,右边一个与他容貌相似的少年是吉罗,至于中间的那个……我猛然睁大了眼,是亚伦德。
深更半夜的,他来这里干什么,来找我的?不可能吧,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胆子小,躲在墙后又看了看吉恩和吉罗,揣测他们看到一座废弃已久的小屋住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会怎样?
但吉恩看到我并无任何讶异,他见我一动不动,又急道:“你快过来帮忙啊!”
“哦。”我这才慢吞吞地过去。
吉罗见我行动迟缓,又急又气,就在我快靠近的时候,用力拉了我一把,我一个踉跄,差点栽到亚伦德的身上。
这两兄弟见我过来后,几乎同时松手,把亚伦德挪移到了我肩上。巨大的受重力使我双脚发软,险跌地上,“喂,你们这两个缺德的?”我骂道,吃力地扶住他,“就不知道先把他放地上啊?”
吉恩耸了耸肩,“大人刚从堡里回来,被国君灌了不少酒,喝得醉熏熏的。他从没醉得这么厉害过,不想裴斯纳夫人担心,就令我们把他抬到这里来了。”
“抬到我这里干什么,我又不是医师,替他解酒啊?”我骂咧,“我不管,万一他有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吉恩与吉罗相视一笑,那笑容很是暧昧,二话不说,就同时出了门。
“喂,我说了的,我不负责的啊。”
夜已经很深了,我费尽全身力把亚伦德扶到内间,让他横躺在稻草上,为他盖上一层薄毯。我抹了抹头上的汗,浑身骨头就像散了架似的,不由得也闭上了眼,想好好睡一觉。可这一觉并未睡好,他晚上醒来吐了好几次,全都得我为他收拾“战场”。有了照顾他的机会,我却未感到幸运,并不是做这事有多辛苦,而是我不想跟他进一步亲近。
我把“借”来的蜂蜜倒了一点在温热的水里,喂他喝下,他喝得很慢,一杯快要喝完时,突然被呛了一下,又全部吐了出来,喷了我满脸。我胡乱用袖子抹下脸,只得为他再倒一杯。
一个晚上就在折腾中过去,我疲惫不堪。天快亮时,我在他耳边念叨着:“这种事情你就来找我,您老什么时候能有点好事比如赚钱、买房之类的事再来找我好不好?”
我本只是自言自语,可他靠在我怀里的身子动了动,隐约地,我竟然听到他含糊地说了一句:“好。”
我愣了一下,他迷糊辗转中继续道:“我为你……买房子,让你在外面……养你……”
我惊呆了,难不成他想要我做他的豪门外室,做他外面养的一个小蜜、情人或是二女乃?想起了艾维斯对我说过的“名额已经满了”,我要与他在一起只能做他的情人,再生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又猛地想起了亚伦德曾说过我的身份低微,连当情人都不够格。身份太低,连做情人都没资格,那我还能做他的什么?天,难不成是女佣兼……我简直不敢想,眼泪同时落下。
我死命捏了一下他的手臂,他重重哼了一声,可痛了一下后,居然又睡着了。
“你听着,”我哭了,气急败坏,“我才不会做你的情人,也不会当你的女佣,我会另找一个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与他永远在一起。哪怕没有你有钱,也没有你有权,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男人,可我也要与他在一起。”
“你他/妈的你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我又不稀罕,老娘可不缺钱花,也不贪奢侈,只要过得去就行了。你以为你还有哪一点值得我稀罕?”
我哭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可他睡得比死猪还沉,一动都未动过。
天亮后,我变成了猫,才安静了下来。冷静下来后,突然想到自己刚才的哭闹算什么,算不算欲擒故纵?故意在半醉半醒的男人面前哭诉自己不爱钱权,只爱那人本身。这可是用来打动有权有势男人的一个绝佳的方法啊,等于变相告诉他,我只爱你的人,不爱你的身外之物。
我冷笑了一下,样子甚是可怕。因为我现在是猫。猫冷笑起来很可怕,也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