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振声闻言,神情依旧清冷,道:“这些面子上的功夫还是省了吧。回去之后,你代我谢谢老夫人的这份心意。”
王仲音看一眼舅舅,神情微微有些局促。看来,他的脾气喜好,绝非是自己可以改变的。
沈振声吩咐孙伯把她带来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拿回去,连看都没看一眼。
须臾,孙伯将王仲音也送到了府外的马车里。
临走之前,孙伯再次嘱咐说:“仲音小姐,以后您若是得空的话,要常来走动走动啊。”
王仲音莞尔道:“孙伯请放心,我一定会常来看你们的。”
孙伯闻言,十分欣慰地点点头。
马车缓缓而行,王仲音悄然地撩起帘子一角。她望着逐渐消失在婆娑树影中的沈府,俨然心底对早已去世的生母多了几分感触。母亲,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刚刚回到家中的王仲音,复杂的心绪还尚未收拢。只见,自己的丫鬟云儿笑盈盈地迎出来,“小姐您回来了,三少女乃女乃派人来说,要请您过去一起吃晚饭。”
王仲音闻言当然觉得好,匆匆换过一身衣裳,便带上自己做的几样点心过去了。
她过去的时候已是薄暮,宝颐正在吩咐下人摆桌布菜,待见王仲音缓缓挑着帘子进来,深施一礼道:“三嫂好。”
宝颐的语气里带着轻快的笑音,“瞧,我这里就差上汤了。妹妹先坐下等一会。”说完,她命人给王仲音,递上了净手之物。
王仲音乖巧地坐到一边,环顾四周,问道:“仲熙哥哥,还没回来吗?”。
宝颐对她微微一笑,指了指内间道:“一早就回了,这会正在屋里看书呢。”
两人正说着,王仲熙已经从内间里走出,看着王仲音笑道:“四妹过来了。今天一定好好尝尝你三嫂的手艺。”
王仲音闻言,温和地垂下眼敛:“好。”
宝颐回身望去,见他身上只穿了件水青色的对襟穗褂,不禁嗔怪道:“都这种时候了,你就穿件单衣可怎么行?”
王仲熙闻言,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身上,朗笑道:“平常在屋里穿惯了,多穿反而会觉得很窝囊。”
这时,双喜已拿出了一件外衣过来,继而服侍着他穿上。
饭菜上齐,宝颐拍了拍手掌,招呼道:“四妹过来坐吧,咱们开饭了。”六道菜一碗汤,有素有荤,搭配的刚刚好。
吃饭的时候,王仲音还是有些拘谨,优雅而小心地用着饭菜。宝颐第一次给她夹了块鱼肉放进碗里,她立刻就诺诺低头道谢。
王仲熙见此,笑了笑,继而寻来话题道:“仲音,今天是不是去过沈老爷家。”
王仲音闻言,点点头道:“恩,女乃女乃让我带些谢礼过去。可舅舅都没有收下,我只好又拿了回来。”说到这里,她不免开始担心,女乃女乃会不会因为觉得她办事不力。
“听说,沈老爷是一位非常厉害的人物,想来不喜欢太过客套吧。而且,你们毕竟是亲戚。”
王仲熙似乎对这位沈振声兴趣大增,连连发问,耳边却传来宝颐柔和的声音:“食不言寝不语。你一个劲儿的提问,仲音都没办法好好吃饭了。”
“是,夫人说的有理。”王仲熙闻言,含笑招呼着王仲音好好吃饭。
王仲音见此,暗道,三哥自从成亲之后,好像变了不少。而且,看他对三嫂的百依百顺的模样,还真的让人觉得吃惊。
吃完了饭,宝颐多留了一会王仲音,而王仲熙则回去继续看他的书。
宝颐轻声道:“他看他的,咱们俩正好说说话。”
“恩。”王仲音微笑颌首。
两人坐下吃了一会儿茶,宝颐觉得王仲音好似有心事,一个人总是会怔怔的出神,方道:“怎么?我看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和我说说看。”
王仲音闻言,脸上浮出了一丝淡淡的薄烟,轻声道:“其实以前,我和舅舅他们并不熟络,甚至都没有见过面。”
宝颐静静的看着她,似乎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今天,我从沈家听到了一些关于二姨娘的事。”王仲音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有些踌躇。
宝颐一听,心下顿时明了,她为何心事重重的。二姨娘去世多年,那时的王仲音应该尚在襁褓之中。身为庶女,又年幼丧母。想必,她之前的日子一定很艰难。
想到这里,宝颐不觉拉过她的手,温和道:“我嫁过来的时间不长,对二姨娘的事情也是知之甚少。你愿意也讲给我听吗?”。
王仲音双手轻绞着衣带,跟着与宝颐互视一眼,点了点头。也许,有一个人愿意和自己分享倾听,这些关于她母亲的生前故事,也许还挺欣慰的。
王仲音的叙述,还是有所保留的。不过,宝颐依然能听得出来,她话中隐隐约约对母亲的思念。等到故事讲完了,王仲音有片刻的失神,继而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宝颐含笑向她,温和道:“我虽然不知你小时得情景,然而看你如今,可想一定是遗传了二姨娘的温婉和懂事。”
王仲音闻言,有些感激地看向她,眼睛里丝丝晶亮一闪而过。
宝颐依旧向她笑道:“四妹的心思,我也能懂得些许。所以,你若有什么心事的话,以后只管来找我就好。”说完,她又低头看了看杯中的茶,继续道:“瞧,咱们的茶都凉了,我这就叫人去换。”
沏好新茶之后,宝颐有意的转换了话题。有意无意的提起了即将要到的中秋节,继而道:“一晃就剩下几天了,我还没什么准备呢。原本,我想亲手做些月饼,可实在是手艺不精。”
“要是做月饼的话,我倒是可以帮您的忙。”
宝颐闻言欣喜,“太好了,我一个人实在做不来呢。”
过节的气氛越来越浓,王家上下也一改之前的阴霾气氛,开始筹备起了中秋家宴。
连日来,王仲宣一直窝在家中修养,在床上好好地睡了几天,他的身体渐渐恢复了不好。
有时,太夫人会亲自过来看他,并且还带了不少名贵的药材给他补身体。
至于,私盐的案子终有了结论。而王家在宁王的帮助下,几乎彻底地洗月兑了罪名。
一时间,王家死里逃生的故事,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之前,那些刻意和王家保持距离的人们。这时,也都开始跟着频频登门到访。不过,王家却一直很低调的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这天清早,江凤玲满脸痛苦地爬过来,只拿着床上的薄被把自己紧裹起来。
如今,将近六个月的身孕,让她整个人都憔悴到不行。原本,清丽的脸颊,俨然已经变得苍白。一双大大的眼睛,因为天天睡不踏实,而透出了几许黯淡的无力。
王仲宣其实并不想吵醒她,所以,起床的时候格外放轻了动作。谁知,准备走出房间的时候,却看见已然醒来的江凤玲。
王仲熙有些尴尬道:“我吵醒你了?”
江凤玲微微摇头,道:“没有,我也该起来了。”
自从,王仲宣出狱以后,他对江凤玲的态度似乎好了很多。也许,是看见原本花儿一样的她,变得想现在这么憔悴,心生怜惜吧。
既然醒了,王仲宣便吩咐外间的下人进来伺候,而他则亲自拿了一系湿毛巾,仔细地给江凤玲擦脸。
王仲宣的动作很轻,似乎是怕自己会不小心弄痛了她。
江凤玲脸色如雪的呆望着他,不知不觉的微红了眼眶。毕竟,她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心里也敢存下什么盼头。
“怎么?你哪里不舒服吗?”。王仲宣将毛巾递给下人,语气轻轻道。
江凤玲忍了几天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微微哽咽的样子,十分惹人怜惜。
王仲宣见此,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安慰道:“母亲哭太多的话,会对孩子不好的。”
江凤玲闻言,眼神中有一瞬间地僵住,继而抬头道:“对,为了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的。”说完,她连忙拭去了脸上的泪水,略显僵硬的挺着脊梁坐在床边。
这时,王仲宣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温和模样。“今日又没什么事,何必起这么早,你再躺一会吧。”
江凤玲回看了他半晌,片刻之后,方才点了点头。
王仲宣扶着她重新躺下去,将薄被轻轻地将她盖好。不过,待到他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手臂却被江凤玲用力地拉住说:“你先别走”
此时,江凤玲的眼中还有泪光,长长的手指紧紧攥着衣服,“你能在这儿多陪我一会吗?”。
王仲宣闻言,并没有在硬起心肠甩开她的手。而是,淡笑如初,跟着反握住她攥着衣角的手,点了点头。
江凤玲见状,身子微颤,眼神痴痴地看着他,好似不敢相信他会这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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