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老管家一边向前厅跑来一边嚷。“老爷……”跑到前厅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张帖子。
“是不是有碧莲消息了?”佟老爷紧张地问。
老管家摇头,气喘如牛,半天,他才喘平气息说:“有人送了一张拜帖给老爷!”
佟老爷接过拜帖,匆匆数行,脸色骤然大变,接着他合上帖子,慢慢地转身,走到座位旁,迟迟不坐,面色凝重。
“老爷,到底是什么人递上的拜帖啊!”
“是安定郡公!”
“他?”佟夫人搓手感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老爷啊,他有写什么事吗?”。
佟老爷摇摇头:“他说正午就要过来,先做迎接的准备吧!”
佟夫人担心地说:“那碧莲……”
佟老爷没回答,对老管家吩咐:“去通知府里的其他人都回来,再派人去通知衙门的人也尽快回来,安定郡公马上就要到了!让人把府里上下打扫一下,切不可透露半分关于碧莲离家出走的事情!”
进宝不知道这个安定郡公是什么人,但他来的实在不巧,碧莲还在外面,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衙役和家丁都被老爷叫了回来,也就是没有人再去找碧莲,她不甘心,可是,只要她一站起,立刻头脑发晕,眼前发黑,根本无法安然地走出府,更别提去街上找碧莲。
进宝心绪不宁,总是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伤了头,又一夜没睡,如今疲累的有些昏昏欲睡,躺在房中,朦胧间,她恍惚听到,有人高声喊道:“安定郡公驾到!”
进宝原本不该出去,可是来人告诉她,老爷请她去前厅见客。
进宝不明白,对方是安定郡公,而她只是一介小小的婢女,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出去见客啊?
那丫环又说:“老爷知道你受伤了,需要休息,可是那什么郡公的指名要进宝姐出去见他的!”
进宝简单梳洗一下,由那丫环搀扶,一路去到前厅。
没想到这郡公的排场极大,府内全部站满了全身武装的侍卫,个个眼瞪如铃,刀枪闪亮,一副看谁都像刺客的模样,吓的那丫环一路上都躲在进宝身后,不敢靠近。
终于来到了前厅,进宝一见堂前那人,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没说出话来。
那并非别人,而是进宝日思夜想的白衣公子。
今日他穿着一件与当年相遇时,同样的杏色长衫,容貌却更胜当年数倍。
他看到进宝头上缠着白色的绷带,紧张地问:“进宝,你的头……要不要紧?”
进宝缓缓摇头,不知怎的,只要看到他,她的痛就不翼而飞。
“奴婢拜见安定郡公!”说着,进宝跪下,行大礼参拜。
进宝知道他一定是非富即贵,但绝对没有想到,他竟然是皇亲国戚,当今皇上的哥哥,安定公——皇甫曜。
进宝的心中如翻到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你有伤在身,起来说话!”
“是!”进宝缓缓起身,垂着头,站在夫人的身旁,不敢随便张望。
皇甫曜坐在上坐,佟老爷在旁垂手侍立,见他迟迟不肯说明来意,他因担心碧莲在外越久,越不安全,贸然张口问道:“安定郡公今日来下官府内,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只见皇甫曜掀开碗盖,吹开上面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口清茶说:“本来无事,只是昨夜,偶然遇到一件事,有些不明,特来请教佟大人。”
佟老爷为官多年,却从未与这个安定郡公有所交际,不过听说安定郡公为人谦和,性情温润,精通琴棋书画,并不喜欢参与政事,整日沉迷在书籍点墨之中。
如今听他一说,不禁额头冒汗,手脚发凉,静静地等待他发问。
皇甫曜却不急于提问,反而朝着门外说:“你进来吧,既然求我为你做主,至少也要露个面吧!而且,这里还是你家!”
进宝一听不禁向外张望,只见一个翠色衣衫的人躲在一位全身武装的侍卫身后,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
进宝一眼认出她,惊喜地喊道:“小姐,是碧莲小姐啊!”说着,她要向外跑,又一时开心,忘了头上有伤,头一沉,径直地向前倒下去。
碧莲惊呼,急忙上前去扶她,但相隔太远,她来不及。
此时已经有人上前,稳稳地扶住进宝,众人一见皆惊,均不敢出声,唯有碧莲一不小心“呀”地一声叫了出来,接着她立刻捂住嘴,眼珠儿在眼眶里惊奇地乱转。
进宝只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根本没有看到究竟是什么人将她扶住,待她稍稍好转,睁开眼睛的瞬间,看着皇甫曜正从身后扶住她,立刻站直,向旁缩了缩身子,说:“多谢安定郡公!”
皇甫曜说:“你头上有伤,还是先坐下来吧!别一着急,再摔伤了别处!”
进宝瞧了瞧一旁站立的老爷夫人,迟疑不敢坐。
皇甫曜又说:“都坐吧!”接着他吩咐的侍卫都在门外候着,身边只留下青龙和林先生。
见老爷夫人均都坐下,进宝才敢在旁搭着椅子边儿坐下来。
碧莲站在厅堂中央,看到进宝头上的伤,她忍不住小声地问:“进宝,你的头没事吧!”
进宝摇摇头,只听佟老爷突然清咳一声,碧莲吓得立刻噤声,乖乖地站在远处,冷不丁地望见皇甫曜坐在堂上,她的胆子又大了起来,扑通一声屈膝跪倒,大礼参拜皇甫曜,抬头的瞬间,她说:“恳请安定郡公为小女子做主啊!”
进宝不知道碧莲和皇甫曜是怎么遇到的,但见碧莲平安无事,她心中的顾虑顿时一扫而空。
人就是奇怪的动物,逆境中,就算筋疲力尽,也浑然不觉,一但放松心情,所有的疲劳都涌了出来,进宝觉得现在比刚才还要困倦,几次都想打哈欠,但郡公在堂,她不敢,趁郡公低头饮茶之际,她偷偷地打了个哈欠,十分解乏。再回头的瞬间,瞥见皇甫曜正微笑地看着她,瞬时困意全消,双颊绯红,低下头,不敢再有所动作,仔细听着碧莲诉说。
碧莲说:“皇宫秋宴,但凡有尚未定亲的女儿,又在十六岁以下的各地官员,都需在八月十五以前进京,携眷以赴秋宴,可惜我爹,并不打算送我进京!特此我才离家出走,希望能够进京参加秋宴!所以昨夜才惊扰王驾!还望安定公见谅,为小女子做主啊!”
皇甫曜听完,看向一旁的佟老爷,见他气得浑身发抖,不由得轻轻叹息,声音几不可闻。他对碧莲说:“你可知,阻挠皇上选妃是死罪啊?你如此说,也就是说佟大人抗旨不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