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火红衣衫的少女站在标志着延陵家族家徽的马车门口,手捏着一根暗红长鞭,双手叉腰,一脸的张扬,高昂着头,嚣张地说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拦着本小姐的马车!”
听着这尖锐的声音就让人从心里觉得不舒坦,周佳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撩开门帘一看,不得不感叹一声:冤家路窄!
虽然与这少女只有一面之缘,但对方那嚣张跋扈的性格让他实在是记忆犹新,况且,他可是记仇的人,七年前,就在和平小镇,她的那些好护卫可是差点杀了他呢!
刚想要撩开门帘出去,却被祁尘风快了一步,以更为嚣张的态度坐在车顶之上,翘着二郎腿,以更加高昂的角度俯视着延陵安,然后扫视着不断聚拢而来的人群,说道:“是哪户人家没关好自己的狗让它出来随便乱吠的?”
“你敢骂我?”延陵安拿着长鞭的手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望着祁尘风。
“呵,我的嘴可长在我的身上,我想要骂谁难道还需要经过谁的同意?”祁尘风挑挑眉,毫不在乎地说着,紧接着,又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难道是小姐你看本少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忍不住爱上我了,所有想要下嫁为妾,好明目张胆地管管本少爷这张嘴?”
一番话让周围的人群哄堂大笑,但又碍于延陵家族的势力,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可越是这样,延陵安就越是觉得难堪。
“你——”延陵安的小脸涨得通红,“你这狂妄小子竟敢戏弄于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啊?”祁尘风露出一个极为夸张的表情,“小姐你不知道自己是谁?真可怜,小小年纪竟然患了痴呆,啧啧,真是可惜!”
说罢,祁尘风还颇为遗憾地摇摇头!
延陵安气急攻心,再也顾不得其它,手挥动着鞭子一甩,长长的鞭子如同蛇一般朝着祁尘风攻去,祁尘风有些讶异,延陵安虽然娇惯,这修为竟也不赖,小小年纪也有着四层初期的修为。
鞭子在空中划过一个大大的弧度之后,突然被定住,在长鞭的另一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用力地抓住。
延陵安一惊,失声喊道:“钟离少爷?”
钟离映泽身子挺立,傲然的气势让所有人仿佛都只能仰视着他,施舍一般的眼神望向延陵安,手上毫不怜香惜玉地一用力,鞭子一扯,延陵安一个不防,以最难看的姿势摔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祁尘风欢快地鼓掌,嘴里喊着:“小姐你这狗吃屎的姿势做得真是漂亮极了!”
护送延陵安的侍卫赶紧上前扶起了延陵安,对着祁尘风怒目而视,但又碍于钟离映泽的身份,不敢上前,领头之人上前一步,对着钟离映泽抱拳,隐忍着说道:“钟离少爷,您如此欺凌一个弱女子,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欺凌?”钟离映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走到祁尘风的面前,从纳米戒中取出一盒伤药,有些心疼地将伤药抹上祁尘风额头上的红肿之处,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有些震惊的领头侍卫,“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少爷欺凌她了,明明是她先拿鞭子鞭笞于本少爷,然后自己不小心摔下了马车,本少爷还没说她仗势欺人,就说本少爷欺凌她了?那么,本少爷倒要去问问延陵族长,他到底是怎么管教下人的,修为没多少,颠倒黑白的能力倒是挺厉害的!”
用着平平淡淡的语调说出的一番话,却有着久居上位者的威严,吓得领头侍卫赶紧低下了头颅,腰也弓得更弯了。
“呵呵!”祁尘风嬉笑了出来,想不到钟离映泽还有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
“混蛋!”延陵安气恼地推开扶起她的侍卫,叫骂着,脸上青红交错,盯着祁尘风的眼神充满了怨恨,但看向钟离映泽时又不禁有一些畏惧,那种从心里最深处延伸出来的畏惧感让她根本提不起一丝与他打斗的念头。
但从小娇惯的延陵安哪会甘心就这样轻易地放过祁尘风,延陵大小姐身份更是让她丢不起这个人,火红的衣衫如同一团张扬的火焰,延陵安用拿着长鞭的手指着祁尘风,叫喊道:“小子,本小姐要和你决斗,你敢不敢应战!”
决斗在天元大陆是很神圣的,只要决斗的双方应战,那么任何人不管什么身份都不能阻止,延陵安不敢直接对上钟离映泽,那么,就决斗吧!
“你要和我决斗?”祁尘风用小指揉了揉揉自己的耳朵,确定自己没有说错之后,才说道,“小姐,你没有说错?或者是你没有指错人?小姐,我看你也是长得人模狗样,怎么会觉察不出小子我身上一点灵力都没有,难道小姐你就只会找软柿子捏,欺负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一番话说得延陵安哑口无言,的确,在场的不管是谁,都无法在祁尘风的身上感受到一丁点儿的灵力波动,身子纤弱得仿佛稍微壮一点的孩子都能推到她。
“钟离大哥!”祁尘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到钟离映泽的身上,控诉着,哽咽着,“有人要找你家小弟决斗,你都不吭声,明知道你家小弟连杀只蚂蚁都做不到,这不是让你家小弟送上门让人家虐吗?”。
“你——”延陵安被气得胸口不断地起伏,连话也说不出来,本来想以自己的修为打败祁尘风根本没有问题,若是对方不应战,那么懦弱这个词将伴随他一生,没成想,对方竟然倒打一把,使得周围的人群看着她的目光更加的不屑起来。
钟离映泽安慰地拍打着因痛苦而不断颤抖的肩膀,内心却实在好笑,你是不杀人,但我看你杀个人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延陵安看着这幅兄弟相亲的画面,有些不可置信,不断握紧了拳头,不是说钟离映泽从不让人近他半尺以内吗?不是说钟离映泽就是一块万年的寒冰,接近他都会忍不住颤抖吗?
可是,眼前这不断安慰着怀里少年的人真的是钟离映泽吗?
想着,却见钟离映泽侧过头来,凌厉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大声斥责:“够了,延陵安,给你半柱香的时间,道歉,让路,离开。”
延陵安手上的指甲已经镶进了肉里,弄得整个掌心血肉模糊,但她感觉不到痛,屈辱弥漫了她的心间,怨恨让她的整张漂亮的笑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围绕着两辆马车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凝神看着这一幕,连呼吸都变得小心起来,生怕惊扰了这情形。
“对——不——起——”延陵安瞪得眼珠子都快要出来了,咬牙切齿。
偏偏祁尘风还觉得折磨得不够,夸张地大声喊:“什么,我没听到!”
延陵安只觉得我内里翻涌,都快要被气得吐血了,她还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看着在钟离映泽怀里娇笑的祁尘风,刺得连眼睛都疼痛了起来,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对不起!”
终于,延陵安大喊了出来,她只觉得,仿佛有谁在她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火辣辣地疼。
什么骄傲,什么锐气,就在这一声对不起中荡然无存。
喊过之后,看着周围,只觉得全是嘲笑的眼神,延陵安逃跑似的躲回了马车,发泄般地大喊:“废物,还不快走!”
祁尘风哈哈大笑了起来,跳下车顶,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却没有发现周佳的身影,眉头皱了一下随即松开,那小子,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值钱的东西!
钟离映泽也跟着走了进来,在延陵安的马车让路之后,马车也缓缓启动,可突然,轰隆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散架的声音传了过来,紧随而来的,还有一声惨叫。
紧接着,又听见那位了不起的大小姐破口大骂:“是哪个废物修建的马车,去给本小姐斩断他的手!”
就在这时,门帘被掀开,周佳走了进来,脸上得意的表情掩也掩饰不住。
“又去干什么坏事了?”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看某个人的马车座椅太过结实,去改建改建了而已!”
周佳说得一脸的不在乎,嘴角却不自觉地敞开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经过这么一闹后,一路上倒也平静,两个时辰后,顺利地达到了钟离家族的府上。
只是,走到半路的时候,周佳却跳下了马车,不再于两人同行,他心中万分清楚,钟离家族可不是他呆的地方,那里无处不在的规矩绝对能让他透不过气来,钟离映泽能这么和善的对他,也是看在祁尘风的面子上,况且,他来西陵城,可是来赚钱的。
马车顺风无阻地使进了钟离家族的大门,一路上遇见的下人尽皆恭敬地跪下,额头紧贴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望上一分。
整个钟离家族府邸很大,雕龙画栋随处可见,名树贵花应有尽有,虽然看起来人来人往,但却冷清得可怕,每个人行走匆匆,半低着头,面无表情,压抑着人喘不过起来。
祁尘风的眉头从进入钟离家族大门之后就不曾松开,问道:“你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吗?不怕得失心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