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尘风自然看清了鼠子的表情变化,挑挑眉,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教训着:“还吃醋呢我的弟弟自然也是你的弟弟,你敢不对他好么?况且,虽然你就那小身板,可好歹也十几岁了,十几岁的人跟几岁的小孩一般见识,你好意思么你”
鼠子一听到那句我的也就是你的,顿时笑开了眼,心中也顿时舒坦了许多,本来对杨凌如此霸占着祁尘风有些不满的他瞧着杨凌那嘴嘟嘟的模样,也变得顺眼起来,心情舒畅的结果便是敞开肚子大吃特吃,把这几年的空缺全部填补了回来
用过午膳,祈从凝拉着祁尘风走进房间,本来想两人独处说些体己话,可杨凌抱着祁尘风死不肯松手,强行把他拉开,便会哇哇大哭,口中不断凄惨地喊着姐姐,姐姐,让好不容易又多一个亲人的祁尘风心疼不已,干脆一直抱着他跟着祈从凝走进了房间。
祈从凝对这个儿子也很是无奈,任性程度甚至比当初的祁尘风还要胜过几分,偏偏打又舍不得,骂又舍不得,特别是那个爱子如命的杨晨,任由着杨凌胡闹,如今,也只能让祁尘风辛苦一点,让杨凌一直缠着了
坐在床边,祈从凝握着祁尘风手,这才细细地打量着她的面容,七年过去,虽然祁尘风还依稀有着当年的轮廓,不至于认错,但终究是长大了,女大十八变,稚女敕的面容变得成熟了许多,当初还带着女乃声女乃气的小女圭女圭如今已经和她一般高了,想到这里,祈从凝不禁唏嘘不已,感叹着说道:“我的风儿长大了”
“是啊,风儿长大了,以后可以好好照顾娘亲和晨叔,定不让你们像当初那般劳累”说着这话,祁尘风有着不可更改的坚决,在这个世界上,她要守护的东西也就这么多,她也靠着这些守护的东西而让自己存活下去,若是像前世一样,什么人都不在了,自己需要守护的东西也没了,那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傻孩子”祈从凝模着那与她越来越相似的眉眼,想着自己的孩子已在这个世界上已有了立足的根本,就觉得欣慰不已,突然,祈从凝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猛地一边,握着祁尘风的手也霎时变得用力了起来。
“风儿,这和平小镇你不能呆,在家呆上两天就离开吧,到西陵城去,你那混账老爹虽然一心只为着家族,但你只要把你肩上的胎记给他看,让他知道你是即墨家族的血脉,他总不至于让你流落在外”
想到刚刚竟被风儿回归的欣喜而冲昏了头脑,竟然忘记了当初伍义离开时对他们的告诫,风儿呆在和平小镇,迟早有一天会有这性命之危
想到这里,祈从凝的脸色不禁变得煞白,整个身子也不可控制地有些发抖,虽然她有着高深的修为,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母亲而已
“怎么了,娘?”祁尘风心中也是疑惑不已,她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怎么又要赶她走?
祈从凝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良久,才缓缓说道:“伍先生离开和平小镇之前说在你毕业之前绝对不能让你回到这里来,不然会有危险”
“我已经毕业了啊”说着这话,祁尘风不禁有些心虚,竟有些不敢直视祈从凝的眼睛
“胡说,从学院毕业可要八年,而你上学才不过七年,怎会毕业”祈从凝直接将祁尘风的心虚看成是逃学,厉声责备着,事关祁尘风的生命,她不能有一点的含糊
“娘,你女儿我聪明嘛,修为也已经过关,所以学校就恩准我提前一年毕业嘛”刚说完这话,一直把玩着祁尘风头发的杨凌突然一扯,让祁尘风不禁痛呼出声,狠瞪了一眼杨凌,在这怒视之下,杨凌不禁缩了缩脖子,然后整个人调皮地埋进了她的怀里,如同当初的鼠子一样,不停地蹭啊蹭,嘴里还在喊着:“姐姐,姐姐”
祁尘风好笑地看着杨凌,伸手搂了搂他,被他这么一弄,祈从凝那严肃的气氛也随之打破,又恢复成当初的轻松
“娘,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当初在和平小镇生活了八年都没事,现在又怎么会有事,只不过没了月清的守护而已,而那些土匪什么的,可能在别人的眼里,他们很厉害,不可对付,但对于我来说,就稍稍难缠一些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即使这么说,祈从凝的心情也没有放松下来,紧锁着眉头,那股忧郁愁绪的模样使得风韵不减当年的她让人升起保护怜惜的,同为女子又为对方女儿的祁尘风即使有着大大的抵抗力,心情也跟着受着波动起来。
“不管怎么样,伍先生那么大能耐的人总不会无端说出这些话来,小心点总是好的,风儿,回西陵城吧,一年后再回来,那时候,哪怕风儿你要一辈子呆在这里,娘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祁尘风咬着下唇,她虽然自信如今不会有什么人对她造成威胁,但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恐怕娘和晨叔整天都会生活在担忧之中,她不想这样,一年,那就离开一年吧,若是离开这一年能换得家人永久的放心,这一年的离散也算不得什么,况且,她可以利用这一年去找月清,她要一个答案,七年前的答案
“好,我离开就是了”低着头,垂下眼帘,还是有着一些落寞,毕竟分离七年的家人好不容易重聚一次,又要分开,谁会甘心
“离开?”在怀中嬉戏的杨凌就听到这么一个词,神经一下子变得敏感起来,又死死地抓着杨凌的衣衫,带着哭腔说道:“姐姐,不走,不走”
说着,杨凌还在拼命地摇着头,对于这个姐姐,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便产生了无尽的依恋,若是对方要离开,怎么可以
祁尘风哄着怀中的人儿,细声说道:“凌儿乖,姐姐不走,姐姐在这儿呢”
实在没有哄孩子的经验,祁尘风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管她怎么说,小家伙就是不信,撇着一张小嘴,就要哭出来,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见此,祁尘风不禁求救似的望向祈从凝,想要将孩子抱给她,可杨凌就是死不松手,倔强的抿着嘴,要哭又不哭的样子
祈从凝轻笑一声:“凌儿这是喜欢你呢,这孩子,从小便对喜欢的东西有种执着,而不喜欢的东西,连瞧都不会瞧上一眼,跟当初的你很像呢”
祁尘风没法,抱紧了杨凌,轻拍着他的背,希望这样给对方一点安心的感觉,这样的动作,也的确有效,杨凌那绷紧的身子也慢慢变软了下来,又重新在她的身上蹭着。
这么一闹,那种分离的黯然情绪倒是又减淡了几分,祈从凝倒是又想起一件事来,对祁尘风问道:“对了,风儿,那映泽是怎么回事,我瞧你好像对你有那么几分意思,可到后来,我怎么觉得他竟然不知道你的性别,还说什么你欺骗他?”
一提到钟离映泽,看到身边空空的地方,祁尘风竟有一瞬间的不自在,总觉得好像有些地方变了,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地方,只是有些扭扭捏捏地说着:“他是不知道我的性别,可是他也没问呀,我又不是故意要瞒着他的,要是他能问一句,我能不说吗?”。
说到这里,祁尘风倒有些理直气壮起来,她又不是故意隐瞒她的性别,只是他没问而已嘛,可她也不想想,她从一开始便是男子的打扮,动作行为上也略显豪放些,从见的第一面开始,钟离映泽对她的定位便是一个男子,怎么会问起她的性别来,若是碰到一个人就问你是男是女,是谁都会觉得这人脑子有些问题吧
祈从凝有些苦笑不得,也不知该说女儿的粗心大意还是她的不自觉,又问了声:“那风儿你喜欢他吗?女子对男子的那种喜欢”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他”祁尘风条件反射地回答,整个人都差点跳了起来,似乎为了增加信服力,还特意加了一句,“他是朋友,是兄弟,我怎么可以喜欢一个兄弟”
可越是这么说,就越是让人怀疑,祈从凝了然地笑着,似乎并不意外祁尘风的反应,继续问道:“那风儿,现在映泽离开了,你是什么感觉?”
祁尘风皱着眉头,刚想说没什么感觉,便被祈从凝给堵了回去:“不许给我说没感觉”
“我,我就觉得有些空空的很不习惯,对,就是很不习惯”
“那若是他一辈子都离开了你呢”
“他敢”这次,祁尘风彻底大吼了出来,吼完之后又有些面红耳赤,似乎从心里笃定着,钟离映泽不可能离开她,他在她身边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根本不会有意外
“他这次可是生了好大的气,若是你不追他回来,他可是真的要离开你一辈子了”说罢,祈从凝还若有若无地屋顶的一个很隐秘的位置,神秘的一笑,拍拍祁尘风的手,“你好好想想吧,你赶了这么远的路,应该也累了,娘就不打扰你了”
说罢,祈从凝便轻手轻脚地离开,留下还有些呆愣的祁尘风继续沉思着,能不能从那死胡同走出来,就得看她自己了
祁尘风呆呆得坐在原地,好久好久,才喃喃地低声说了一句:“我真的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