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洪洋几人明白地更加彻底一些,祁尘风干脆出门抓了一个躲在家里避祸的大臣,弄晕了他,不断拿着针在他的身上试验,然后又给他们讲解,针扎这些穴位时又有着怎样的功效。
不得不说,教人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教那些勤奋好学的人更加的累人,稍微一遇到问题,不明白的,洪洋几人便会归根究底地问明白,好不容易将这个问题解释清楚了,下一个问题又接踵而来,让祁尘风都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叹,你们能不能懒惰一点
这天,祁尘风在屋里捣鼓着一些药粉,全是剧毒之类的东西,对上皇帝那几个中天境后期的护卫,若不准备一下,她实在没什么把握,虽说要对付皇帝也不差这么一两天,但那个世间最纯洁的少年是她一直所放不下的,那样的人若是被世俗所污染了,她会很舍不得。
“师傅——”洪海在旁边叫喊着,神色犹豫,有些不安地站在那里。
“有事?”
“就是——那个——那个——”洪海结结巴巴地不知该不该说接下来的话,说了,怕祁尘风生气,当初在酒楼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看到祁尘风在瞧见那女子时瞬间黑下来的脸色,别看祁尘风的年纪比他们小很多,但是经过这些天来的相处,他们几兄弟哪敢小看她,最怕的就是祁尘风生气,因为那样他们会被折磨得很惨,可是不说,一想到那个女子在风雪中凄凉凌乱的样子,他就于心不忍。
“有话快说,别磨磨蹭蹭的,如果不想说,那就自己去练练昨天教给你们的东西,别打扰我”说着,祁尘风头也不抬,继续研究着手中的药草,想要试试将它炼药会有怎样的效果。
“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祁尘风惊讶地抬起头,除了柯辰,她在这国都可不认识什么人,可就算是柯辰,也只会等着她出去,而不会主动来找她。
“是——是啊呵呵呵”洪海呵呵笑着,尽量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可越是掩饰就越是紧张,现在的他好想哭,他今天干嘛要出去啊,出去了又干嘛要去和那女子搭讪啊,搭讪了干嘛还要答应她请祁尘风出去啊,“她——她就在院门外,我不敢让她进来,呵呵,呵呵”
“我现在没空,你出去问问,若是没什么大事的话,就让她离开”
“可她说,她想见钟离公子,还非见不可,钟离公子一日不出去,她就一日不走,而且,我也和她说了,钟离公子在闭关,不可能出去见她,可她还是不放弃啊”
见祁尘风越来越沉的脸,似乎到了爆发的边缘,洪海忍不住想要后退,心中更是懊悔不已,美女又不能当饭吃,他干嘛要来自讨苦吃啊
祁尘风抬头,冷冷地看了洪海一眼,哼了一声,吓得洪海面无人色,赶紧闭上了眼,等待着拳头的到来,可等了好久,都没一点动静,试探地虚眯开一点眼皮,发现房间早就没了人影,这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不由得捶足顿胸,真丢脸,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圭女圭吓成这样子
祁尘风一走出院门外布置的阵法,便看见了风雪中那孤寂的身影,穿着一身浅蓝的棉袄,披着一条狐皮围巾,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美丽得让人震撼的雕像,祁尘风抿着唇,不说话,定定地看着她。
“是你?”即墨初丹惊叫出声,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个脾气与她弟弟相似的女子。
“有事吗?”。口气依旧是不耐烦,虽然血缘上有着一丝交集,但她不想和即墨初丹有什么关系,一点都不想,细想来,即墨初丹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温婉而有礼,让人根本无法对她产生坏的印象,可是,她偏偏那个女人的女儿,他们这一家人是她心中的刺,哽在那里,让她很不舒服。
对于祁尘风莫名的敌意,即墨初丹有些惊惶,想着自己到底什么地方惹得对方如此不快,可这也只不过是她们第二次见面而已,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什么东西,笑了笑,浅浅说道:“姑娘,我是来找我表哥的”
说完这话,即墨初丹又怕对方不知道自己的表哥是谁,连忙又填了一句:“我表哥叫钟离映泽”
“他没空见你”
“那请问姑娘,表哥什么时候会有空?”
“他永远都不会有空”祁尘风气急败坏地大吼,看见即墨初丹脸上闪过一抹受伤的表情,喉间那些更重的话猛地吞进了肚里,哼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将头扭过一边。
即墨初丹低着头,咬着下唇,双手也不自觉地搅动着手绢,固执而又倔强地说道:“那我在这里等他,等他有空的时候见见他”
“你走吧,他不会喜欢你的,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过不久就会成亲,你就算在这里等一辈子都不会有结果的”
听着这残忍的话语,即墨初丹的脸色唰的一声瞬间变得惨白,身子也摇摇晃晃地险些站立不稳,她一直以为,他这些年来没有主动关心靠近过哪个女子,心便一直是空的,她一直以为,只要她努力,便能进驻他的心中,她一直以为,总有一天,他会看见她的好,他会喜欢上她,她一直以为,风雨过后便是彩虹。
可是,只有几个月不见,他就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么?还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她不甘啊,她一直都在追逐着他的脚步,这么多年,这甚至已经成了她的信念,如今,没了信念的她又比那行尸走肉好多少呢
即墨初丹努力地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有种心如死灰的味道,轻声问道:“可以告诉我,她是谁吗?”。
她想不出来,还有谁配得上她那优秀的表哥,有谁能够在短短的几月里就能打破表哥那坚硬的心墙。
“无可奉告”
“可是——”可是,她只想知道她是谁而已,她并不会去惹麻烦,她只是想知道,表哥真的已经属于别人了吗?
“我还是想要见见他,除非他是真的成亲了,除非他亲口对我说,我连当妾的资格都没有,不然,我不会放弃,他一日不出来,我就在这里等一日,一年不出来,我就在这里等一年,他一辈子不出来,我就在这里等一辈子”即墨初丹决绝的说着,她怎么能在人还没见到的时候就轻言放弃,就算要判她死刑,也请他亲口对她说。
祁尘风皱着眉头,心中也不知是何意味,看到即墨初丹又是柔弱又是坚强的样子,有些刺眼,胸口也闷闷的有些难受,哼了一声:“随你”便踏进了小院。
日子便这么一天一天地过着,祁尘风害喜越来越厉害,一闻到食物的味道就想吐,什么都不想吃,又不得不吃,这种感觉折磨得她心神憔悴,偏偏,钟离映泽闭关的地方仍旧没有丝毫的动静,要不是祁尘风有时候查探到那里还有着一股微弱的心跳,恐怕早就冲进去了。
挺着一个肚子,找皇帝算账的事情也被耽搁了下来,至于那个少年,她也无能为力,现在她根本就不敢做太过剧烈的运动,生怕肚子里的孩子会出什么事情,虽然有恼恨过钟离映泽这么早就让她生孩子,但无疑,对于孩子,她还是喜欢的。
祁尘风怀孕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洪洋那几人就算是瞎子也看出来了,天天出门为祁尘风找来补身体的东西,弄着花样给祁尘风吃,平时没事的时候,眼睛就直直地盯着祁尘风的肚子,很难想象,那个地方会着一个生命跳动的婴儿。
这几个大男人没成过亲,也没有伺候孕妇的经验,只知道不能让祁尘风劳累,也不能让祁尘风生气,事事都要顺着她,紧张的样子搞得让那些不明前因后果的人看见了,还以为他们就是那肚子孩子的父亲。
柯辰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得知祁尘风怀孕的事,拨了两个小丫头过来伺候着,祁尘风也知很多事情不方便那几个大男人去做,便把她们留了下来,反正钟离映泽闭关的地方,除了她,没人进得去,也没人能够打扰得到他。
没过多久,柯辰又传来消息,因着她身子的不便,他干脆帮她把皇帝抓了起来,关在一个地方,等她方便的时候再去处理,至于那个干净的少年,柯辰也把他接到了一个地方,让他舒舒服服地活着,不受打扰。
看了这些消息,祁尘风只是挑挑眉,没再说什么,吃着梅子,安安心心地养胎,只是会时不时地望望钟离映泽的方向,他还不知道他有孩子了吧,等他出来,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他,让她这么辛苦,他也不在身边安慰安慰她。
冬去春来,院子里的枯枝也慢慢发起了女敕芽,在冬天从来都只是阴沉沉的天空也渐渐开始晴朗,国家经过一个冬天的动荡,被临时拉上台充台面的皇子也重新被拉了下来,改朝换代似乎只不过眨眼之间的事,国家开始修养生息,冷清的国度也渐渐地变得有人气起来,到处都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祁尘风也懒得去了解在这改朝换代之间到底有多少人手上沾了血腥,又有多少从最开始杀人的恐惧到最后的麻木,她只知道,怀孕期间的她对血腥味异常的敏感,而就在这个冬天,她不知在空气中闻到过多少次浓重的血腥味,又有着多少次因着这血腥味吐得天昏暗地,要知道,她所在的地方可是丞相府的深处,丞相府虽然破败了,但因着柯辰的缘故,并没有人来销毁这里,如此大的丞相府,她居然还能闻到血腥味,可想而知,世间又多了多少的亡魂。
眼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一天越来越大,双腿上的浮肿也越来越严重,祁尘风心底的怨气也越来越深,该死的钟离映泽,害她这么痛苦,不就是闭个关,需要这么久吗?
春天总是过得非常快的,院子里的树干从发出女敕芽到长得葱葱郁郁,似乎只用了那么几天的世间,繁茂的要将整个院子都给遮盖起来,知了也依附在上面,一天到晚不停地叫着,异常的吵闹。
这天傍晚,祁尘风挺着一个骇人的大肚子在院子里小心地走着,虽然沉重的身子让她很不想动,但她心里万分清楚,若每天都懒懒地呆在椅子上,生产起来会很痛苦,她现在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模着圆滚滚的肚子,感受着肚子里孩子顽皮的嬉闹,感受着他们如此真实的存在,这时候,会让她觉得如此的幸福,再苦再累也不怎么觉得了。
突然,祁尘风的脚步一顿,肚子里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她肚子突破而出,祁尘风大惊,朝着还在厨房煎安胎药的柳儿喊了一声:“柳儿,快来”
疼痛,无所不在的疼痛似乎要将祁尘风整个人都给撕裂开来,瞪大了眼,看着裙子上被晕染的鲜红,无由来的,心中竟增添一股恐惧来,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让她根本无法移动,一滴滴的汗不断地从她的额头上滴落,滴在脚下被夕阳拉长的影子上。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祁尘风这近乎撕心般的叫喊,赶紧丢下手中的事物,急急忙忙地朝着祁尘风所在的方向疾奔而来,看见面容痛得几乎扭曲的祁尘风,洪洋惊得一颗心脏都差点蹦出来,此刻,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忌讳,上前,一把抱起了祁尘风,踢开房门,把她放在了床上。
“洪海,快去请稳婆,洪江,去烧热水”慌乱之下,洪洋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吩咐着几兄弟应该做的事情,这几个月来,他们把孕妇所需要注意的知识了解得彻底,尽管有些紧张,但还是知道应该怎么做,本来他们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只是,这一次祁尘风生孩子实在太过突然,让人有些措不及收,孕产期不是还差好几天吗?
柳儿青儿也跟着跑进了屋子,然后将洪洋赶了出去,给祁尘风做好生产准备,只等着稳婆的到来。
好痛
从来不知道生孩子是如此的痛,这种痛根本无法用灵力去缓解,也没有丝毫的力量去抵御,从来没有承受过如此痛苦的祁尘风只能硬生生挨着,大叫着,不断地咒骂着罪魁祸首钟离映泽,似乎只有这样,她的疼痛才会缓解一些。
为了这次生产,两个月前,洪洋几人就已经把稳婆接到了丞相府,只是没有让她进这院子,如今,让她过来,用不了多少的时间就已经到达。
这些人当中,稳婆算是最为镇定的一个,对祁尘风那凄厉的惨叫充耳不闻,只是有条不紊地吩咐着柳儿青儿做着一些事情。
洪洋几兄弟不断地在房门外走来走去,一脸的焦急,对于这个小师弟或者小师妹的到来,他们不知期待了多久,他们没成亲,自然也就没有孩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小生命的到来,他们自然紧张万分。
听着屋内祁尘风的惨叫,几人越来越慌,要不是有那仅存的理智所在,他们甚至有好几次差点破门而入。
夕阳不断地下落,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一片金黄,看起来甚是壮观,眼看着夕阳的余晖一点一点消失,天空染上一抹暗沉,洪洋几人的心没有丝毫的着落,上上下下的,很是揪心。
与祁尘风只有一墙之隔的房间里,钟离映泽犹如一具没有生命气息的雕像盘坐在那里,因着防御阵法隔音阵法的隔离,外面不管有着多大的动静,对这里都没有丝毫的影响,可就在这一刻,钟离映泽那紧闭的双眼,猛地睁了开来,模着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传来一阵阵不正常的跳动,抬头望着窗外,并没有任何的动静,到底是什么,能将深度沉眠的他给拉醒过来?
刚想起身,出去看看小风,可脑袋中忽然又涌向出了什么东西,瞬间将他的动作给遏止,整个身体又变成标准的盘坐姿势,眼睛重新闭上,好不容易有了一丝人气的房间又重新陷入了死寂。
隔壁房间,祁尘风的惨叫还在继续,一滩一滩的血水不断地从她的下面冒出,稳婆不断地在旁边鼓励着让她用力,不停地说着快了快了。
祁尘风不知道这疼痛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她没有受过什么清朝十大酷刑,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生孩子比那清朝十大酷刑还要难以承受,一波一波的疼痛不断地侵袭着她的神智,让她模模糊糊地只想要睡下去,似乎只要闭上眼睛,这疼痛便再也不会有。
可就在这时,人中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那尖锐的痛楚让她的神智瞬间清醒了过来,一睁开眼,便看见柳儿那快要哭出来的神情,焦急地说着:“不要睡,再坚持一小会,一小会儿就好,你想想,你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若你睡了,孩子可就永远也出不来了,加油,只需要再用一点点力”
孩子
祁尘风睁大了眼,孩子绝对不可以有事
深呼吸一口气,嘴里含着柳儿硬塞到她嘴里的人参片,然后肚子猛地下一用力,似是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冲破了阻碍,紧接着,她听到了世间最美妙的哭喊,力量的流失让她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瞬间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