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看春田家的祖宗案已很久没烧过香了,于是想帮春田烧香祈福,请求祖宗保佑春田一切如意,谁知却意外地在香炉中发现了一个油纸包,她不知道这包里包的是什么,于是拿出来等春田来看。
不一会儿就见春田满头大汗地从屋外进来,说:“花花,真不好意思,上次家里来了那么多人,我怕帐本丢了,就藏了起来,谁知一着急,连自己藏哪儿都忘了,找了半天才找到,嘿嘿,不好意思啊”春田憨憨地模模自己的后脑勺,花花却觉得他蛮可爱的。
于是随口嘲笑了他一句:“哼,丢三落四的家伙,平时还老说别人呢自己还不是一样?”
春田更不好意思了,辩解道:“哪有?我刚才不是解释过了吗?上次是太着急了,慌慌张张就不记得了嘛我一心想的合是你,老怕你出事,所以这个帐本真不记得放哪儿了,找了半天才找到。”
花花听了很受用,但还是嘴巴上说:“哼,狡辨春田现在不知跟谁学的油嘴滑舌。你少来逗我开心,你还是回去哄你的虹妹妹吧”
“虹妹妹?什么虹妹妹?”春田被花花这么一说愣了一下,继而又忽然想了起来,说:“嗨,你说小虹啊好端端的担她作什么?哦,你是不是吃醋啦?我跟她没什么啊你别多想啊”
“切,鬼才吃醋我用得着多想?我都看见啦”花花一着急,月兑口而出,但说出来了又有些后悔,因为她其实内心十分计较,那次在操场上看到的事。那时,虹飞飞因为爸爸的流言蛮语而伤心,春田去哄她,她顺势倒在他怀里,然后强吻了春田。但是花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后来春田其实推开了虹飞飞,让她不要这样,并且告诉她,他心里只有花花一个人。但是后来这一节花花并没有看到。所以花花十分嫉妒虹飞飞,而且认为春田是个十分花心的人。现在忽然话赶话说了出来,花花想住口却又来不及了。
只听春田追问:“你看见什么啦?跟我说说。”
花花把脸转到一边说:“你别管,反正我看到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和虹飞飞是相好的,我才不插手你们的事,我不要做第三者,我不想听你解释。”花花的话颠三倒四,一片混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心里很不爽就对了。
春田更是被弄得晕头转向,说:“什么第三者啊?我跟花花不是一直都很好吗?哪有虹飞飞的位置啊?你在气什么?我真的跟她没什么啊,我也不喜欢她,我只喜欢花花一个人,你要相信我啊”
花花继续生着闷气,听他说些肉麻的话,索性举起两只手把耳朵也捂上了,然后大声说:“我听不到,我听不到。”
春田拿她没办法,却瞥见桌上有个油纸包,他奇怪地问:“花花,这是什么啊?”
花花这才把手放下来,说:“我还想问你呢?这是什么啊?我刚才从你家香炉里发现的。哼,本来想帮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求个平安的,谁知道你们家藏的秘密还不少啊”
春田委屈地说:“我哪有花心啊?我对你那么好……”
“不想听你废话,跟你说啊,李春田,我现在是看在你对我还不错的份儿上帮你查爸爸的事情,你千万别多想,我对你没想法。”花花心想:既然刚才说错了话,那就将错就错,撇清关系,以后省得有麻烦。
“花花,你不可以这么绝情的,如果我哪里做错了我改行吗?你别说跟我没关系,我会难过的。”春田在一边委屈地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花花说:“你没错,谁都有选择自己感情的权利,好了,这个话题从此打住,反正我跟你没关系,你想跟谁好我都不会拦着你。”
春田更难过了,红了眼睛,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不知他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家境和经济状况,反正心里的纠结都写在了脸上。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花花又说:“好了,我们不谈这个了,这个纸包是我在香炉里发现的,我不确定是你放的还是你爸爸放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所以我没敢擅自打开它,你看看吧。”
春田拿着纸包上下左右都看了一下,它包裹地很严实,还拿胶带缠得很紧,并不大,四四方方的,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于是说:“我没见过这个东西,不是我放的,也许是爸爸放的吧要不我们打开看看吧。”
于是,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撕开了油纸,拿出来居然是一个盒式录音带。花花知道这个东西,在2000年左右,没有MP3,没有CD机,那时随身听还十分盛行,那时听歌或者学英语都是用这种录音带的,放在随身听里听。她还记得学长曾经送过她一个随身听作生日礼物,那个随身听是当时最好的品牌“爱华”,音质美极了,而且有收音机、录音机、放音盒三种功能于一体,同学们都十分羡慕她呢
现在又见到这个对于她来说可能是古董的东西,看了居然有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春田十分纳闷,说:“怎么是一个盒带,难道里面录了什么吗?”。他拿着盒带正反面都看了一下,但却看不出什么来,很明显,这原是个空白录音带,可能是后来被录了什么东西上去。
于是,春田回屋找出了自己的随身听,这还是他准备考英语四级的时候,爸爸买给他的,他十分珍惜,每次听完都不忘记在外面套一个小套子来保护随身听不被磨损。
现在他小心地从小套子里把随身听取出来,然后又把盒带放了进去,打开电源。带子慢慢运转,伴着微微的卡卡声,却听不到录音的内容,转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到一些细碎的脚步声,然后脚步声似乎向录音的方向走来,越来越近,接着脚步声停了。
就听有一个略有些暗沉的男人的声音,夹带着花田村浓重的方言,主动向着脚步声说:“忠平,你来了。坐吧”
春田听得真切,这是爸爸的声音,久违了,他那时大概是已精疲力竭,声音里有难掩的疲惫和沙哑。
接着,就听着来人坐到沙发上发出的那一声咯吱的声响。
那人慢条斯理的说:“我说支书,你考虑的怎样了?行不行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啊,这都好几天了,不能这么一直拖下去啊这眼看拆迁就开始了啊”话语中带着居高临下、霸道,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威胁。春田想起来了,原来这人就是村委会里一直跟着爸爸工作的会计,王忠平。他也是现在的村支书,已经因为拆迁行动干净迅速立了功,现在马上就要升职当乡长了。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的官运倒是很通畅啊
春田很疑惑:爸爸为什么录下和王忠平的对话,难道爸爸的事情也与王忠平有关吗?
接着听下去,就听李保和叭嗒叭嗒地抽了几口旱烟袋,显然,于他而言,这件事似乎十分地难办,许久才说:“嗯,行,那就按你们说的办,把赔偿老百姓的款子先拿出四分之一来补贴村里的开支,然后等村里有钱了再还了。”
“什么叫‘还’了?不是说好了,除了拿去打点的钱,其他的我们两个人平分吗?”。王忠平的声音显然有些愤怒了,不,可以说是几近咆哮,“我说老头子,人家都说你顽固不化,是个老榆木疙瘩,都到今天这地步了你还假装什么仁义吗?”。
李保和也有些激动了,说:“我为什么到今天这个地步?别忘了,都是拜你所赐没错,我老婆是贪心点,瞒着我收了你们的房款。但是别忘了,这事我一点也没参与,那房子我有一天会向组织说明,把赃款都退回去的,相信组织会相信我的清白。”
“好好好,你是两袖清风,我是贪官污吏,行了吧?别忘了那房产可是在你名下的,任谁会相信你那么大一栋房子只花了二千块就买来了?你以为天下掉馅饼啊?自己不理亏,你肯和我合作?”
又听李保和说:“哼,王忠平,你别这么得意,我知道你的如意算盘。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倒下了,你也别想月兑清关系,我们可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王忠平却笑了,笑声里夹杂着讽刺,说:“是啊,没错,我们是坐一条船的,谁也没想到,你这个老**,临老了却叛变了,也干了一把损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事,哈哈。”
“够了”李保和的语气里充满了厌恶,说:“说好了,只次一次,下不为例”
“好好好,都说好了,就这一次。不过有事得先说明了啊开发商那里好说,拆一间房给一间房的回扣,但王老三那里得多打点些,不然人家手下那么多兄弟怎么肯卖命”王忠平说到分钱的事,似乎是蓄谋已久,说得慢条斯理。
李保和并没有接话,但是接下来却是点钱的声音,然后听王忠平说:“这是一万块钱,你先拿着,你儿子要上学了,学费也不少钱呢嫂子年纪大了,可以花钱做个美容了,别老让老婆孩子委屈着,该享受也得享受一下嘛”
李保和说:“你说怎么分就怎么分,剩下的事你自己去办,我只管签字,你走吧,不送”然后就听王忠平嘿嘿地笑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的说:“早这样多好,让我费那么多周折。”
然后,起身离去,脚步声越来越远,然后,门关上了。这时就听到一声闷响,然后似乎是纸张散落一地的声音。
接着就陷入了沉静,再也没有了声息,录音到此结束。
花花和春田听完了,两个人都静静坐着,许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