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冰暗叫不好,忙冲过去,抓住张二花的手腕,想把狭长的碎瓷片掰下来,但张二花下了死心要寻死,手里紧紧攥着瓷片不放,一时之间,李红冰也抢不下来。
张一花看到妹妹左手腕被割开一个口子,殷红的鲜血正在往外渗,滴滴达达地坠在地上,脸刹时白了,整个人似要倒下。
张大妈没想到女儿如此刚烈,一时之间也愣住了。张媒婆更没想到一场好端端的亲事居然闹出如此血腥的场面,早就吓得躲到不知哪个角落里去了。
“别拦着我,让我死,反正我也没有活路了。”张二花哭喊道,还想拿瓷片往手腕上割,无奈双手被人紧紧抓住,她唯有拼命挣扎。这一用力,左手手腕上的伤口绷裂得更大,更多的鲜血迸射出来,让人触目惊心。
“一花姐,快去拿毛巾。”李红冰一边抢碎瓷片,一边朝坐在地上,呆若木鸡的张一花大声嚷道。她看着这血流得跟小溪一样,估计可能割到了动脉,再不及时止血人可能没命了。
张一花这才醒过来,慌慌张张爬起来,跑进厨房找毛巾。
“你们还理我干什么?”张二花哭得凄切,“横竖我也是个不受人待见的,就让我干干净净地去了,也好过嫁去那个鬼地方……”
李红冰终于抢得那块瓷片,用力一扔,瓷片撞击在正门的门板上,“哐”地一声落在地上,摔成几瓣。
就在这时,正门门口传来一声怒吼:“谁说我家闺女不受人待见了?我跟他拼命去!”李红冰抬头,见一个枯瘦的老头怒意冲冲地大步走了进来。
“姐!”张展鹏一见二姐满手的殷红的血,登时呆了。张一花已取了毛巾出来,李红冰赶忙接过,捂在张二花的手腕上。
张二花一见爹来了,便不再挣扎,只一个劲地哭着。由于失血过多,她的脸色苍白,整个人也软了下来。张展鹏赶忙奔过去扶住二姐。
张老汉看到这,又气又心疼,怒意更盛,一把扯过自家的婆娘,骂道:“你是怎么做人家娘的,贪那几个钱,非要把自家闺女往死路上逼?二丫头哪里惹着你,让你看着碍眼了,非要把她往火坑里送?这个家,还不是全靠了她?贴补家用,供鹏儿读书,就你那点给人做浆洗的零碎小钱,全家还不得饿死?”
张大娘耷拉着头站着,也不敢还嘴。事情闹到这个地方,她心里也有一些后悔。
张媒婆从不知哪人角落里钻了出来,灰头土脸地朝张老汉讪笑道:“张老……”她的话还没说口,就听张老汉一声怒吼:“滚,你给我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
张媒婆脸色都变了。她牵线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被人赶出去过。看眼前这情势,她也知道对自己不利,再呆下去保不准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她。所以,趁这家人没拿扫帚赶她之前,提了衣裙,灰头土脸地走了。
李红冰看着毛巾被鲜血濡湿了一半,张二花脸色苍白得跟纸片一样,整个人已经有些恍惚,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出事。不由急道:“一花姐,小鹏,快,把二花姐扶到床上去。”
“我来。”张展鹏已经长成一个壮小伙子,一把抱起二姐就朝房里走去。
“一花姐,你去找找,有没有治创伤,止血的药?”李红冰问道。
“我去找。”张一花很快地去了。她家世世代代打铁为生,整天跟高温的铁水接触,烧伤烫伤在所难免,这治伤的白药和药膏,她家是最不缺的。
不一会,张一花便找来了一大堆的药膏和药粉,而张展鹏也把二姐平放到了床上。李红冰把毛巾拿开,露出鲜血淋淋的伤口,果然割得很深。用手侧压住动脉,让血液流动速度缓慢下来,再把白药药粉倒在创口上。这样反复几次,等创口的血液渐渐凝结,不再把药粉冲开,再重新倒上白药,用纱布缠好。
张二花脸白如纸,昔日娇艳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脸上泪痕犹存,双眼通红,眼神却呆滞,如一具没有生命的躯体,任由李红冰摆弄。李红冰看得不忍心,低叫一声:“二花姐。”
张二花木然地转过头来,望着她。
“二花姐,何苦作贱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死,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李红冰慢慢道,她的心情很沉重,张二花的刚烈她是第一次见到,但这样的刚烈的结果,她即将失去一个好朋友,而且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实在不可取。
一滴泪从张二花眼角渗出,滴淌在枕头上。李红冰慌忙用帕子去拭,“好了好了,没事了,张大伯说了,以后谁敢欺负你,就是跟他过不去。你放心,再不会有人逼你了。”
“小清姐说得没错,二姐,以后如果有人再敢欺负你,我张展鹏跟她拼了。”张展鹏插了进来,一本正经地说。
这傻小子,有事没事就说要跟人家拼命。李红冰想笑,心里感到一阵温暖,毕竟姐弟情深啊。
张老汉走了进来,李红冰往左让了让。张老汉见女儿泪眼朦胧,神智有些恍惚,似要昏睡过去,便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又叮咛几句,出去又把自家的婆娘骂了一顿。
等到张二花睡了过去,李红冰才站起身来,开了个方子,让李一花到城里苏氏开的药馆抓几副治创补血的药。跟着苏氏这几年,耳熏目染,李红冰也学了不少医理的东西,除了经验不足之外,开堂坐大夫治些平常的小病小痛还是绰绰有余的。
“小清姐!”在李红冰出门的时民,张展鹏叫住了她。他手里拿着个药瓶子,看看李红冰,“小清姐,你的手,也上上药吧。”
李红冰这才感到一阵刺疼从掌心处传来,原来,刚才抢瓷片时太用力,尖利的瓷片边缘划破了手掌,当时情急,也不觉得什么,现在整个人松懈下来,才感受到手心处火辣辣的疼。
李红冰感激地笑笑,接过药瓶。看看张展鹏,觉得有些奇怪:“小鹏,你怎么回来了,难道学堂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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