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明霞依旧每天抱着小孩在苏氏蘑菇园门前的台阶下跪着,苏文清依旧没有搭理她,任她一旁跪着,甚至连正眼也不看她一眼。渐渐地,范明霞绝了望。
在春天尾巴的最后一天,范明霞一把抓住举步经过她的身边,正要往屋里走的苏文清,后者对她熟视无睹的神情让她羞愧到愤怒。
“苏文清,我都已经决定把他还给你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帮一下他?”夕阳在小莲子庄后面的山峦沉了下去,暮色苍茫。范明霞的脸也如暮色一般苍茫。
“凭什么?”苏文清觉得可笑。面前的女子,让她觉得可笑而且可怜.“争得那么辛苦的东西,为什么轻轻易易要送人?”她指的是林志海。
“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范明霞看着苏文清,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说争,也是争,她有犹豫过的,只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不是吗?”。苏文清微眯了眼睛,唇边的笑意带着不屑,“奉子成婚,很好的理由,**让人沉醉,你的手段很高明。”
范明霞愕然睁大了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她指的是**的事情。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苏文清冷笑道,面前这个看似可怜巴巴的女子不值得她施舍同情与怜悯。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范明霞茫然地站了起来,口中喃喃地重复这几个字。然后,她看到了从外面走过来的呼延二公子,猛然用手指住他;“是他是他出的主意,是他给的**。”
苏文清凌厉的目光在呼延二公子脸上一扫,他默然,停下脚步,微低了头,这等于是默认了范家小姐的指控。
只听“啪”的一声,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呼延二公子微侧了一下头,俊美无比的脸上印上了清晰的五个指印。旁边,范明霞惊愕地睁大眼睛,不远处,茗砚的嘴巴合不拢,这普天之下,除了老王爷,还没有谁敢打公子呢。
呼延二公子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有些难堪,有些羞愧。
“为什么?”苏文清微握了一下右手,右手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可以想像,刚才那一巴掌,她打得有多用力。
“为什么?”她再问道,眼中罩上了一层雾气。她一直不相信林志海会背叛她,一直一直都不相信。如今这个疑惑得到了证明,是有人在背后搞的鬼。
“人常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苏文清悲哀地望着他,后者紧紧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苏文清后退了一步,退得有些踉跄:“你觉得很好玩是不是?利用你的优越感,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觉得这个世界,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每个人都逃月兑不了你的控制,你觉得是很兴奋,很自豪是不是?”苏文清摇摇头,“我看错你了是不是?我一直以为,你只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被人手心里捧着,怀里揣着,不敢有丝毫怠慢。顺从不了你的意,你会叫,会闹,至少你不会做出一些害人伤理的事情。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坏,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你太令我失望了”
苏文清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深深地打击到了呼延二公子。他咬着嘴唇,眼圈有些微红,目光死死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他,配,不,上,你”
四周突然沉寂,只有呼延二公子的声音在半空中再次回响:“是,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苏文清忽然笑了,她看着呼延二公子,笑得有些凄凉:“他配不上我?那你说说,究竟是谁才能配得上我?你吗??”
“对,是我。全天下只有我呼延廷玉才能配得上你”呼延二公子狠狠地盯着苏文清,说得狂妄又傲慢。
“你不配”苏文清的怒意彻底被激了起来,她怒视着呼延二公子,怒视着这个拆散她与林志海的罪魁祸首,“你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吗?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野蛮强横、不择手段地据为己有,不是约束对方依附你的意志,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而是最大限度地让对方感到幸福,感到快乐,只要对方能感到幸福快乐,你才会感到幸福快乐。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你懂不懂?”
呼延二公子依旧死死地看着苏文清,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有惊讶,有深思。
苏文清转过头去,再不看他。她觉得很累,这一番话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有一种虚月兑的感觉。
被人设计的圈套里,她始终是那个最无辜的受害者。想爱的人爱不了,毕竟时过境迁;想恨的人无从恨起,毕竟年幼无知。
她可以原谅他的年幼无知吗?苏文清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摇晃着身子进屋去了。
呼延二公子呆呆地站在苏氏蘑菇园门前,不知站了多久,直至苍茫的夜色把他包围。
“公子。”茗砚凑了过来,扯了一下自家公子,“公子,天黑了,我们回去吧。”他想:公子在这里站多久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难道真的要站成一尊佛像不成?
呼延二公子终于叹了一口气,语气疲惫不堪:“走吧。”
茗砚赶忙把马车拉过来,把公子扶上去。呼延二公子任由茗砚伺弄着,目光涣散,神情恍惚,忽明忽暗的灯光映照下,俊美的脸庞上那五道指痕若隐若现。
茗砚看看自家公子,有些心疼:“公子,你这是何苦呢?”
这几个月,自家公子在苏氏蘑菇园里,任劳任怨的,即使瞎了眼的人都明白他为了什么。可谁知,却有人却不领情,还对公子大打出手。想到这,茗砚就觉得不愤:“公子,你干嘛非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是什么身份的人,你是堂堂南昭王府二公子,未来的小侯爷,这天底的女人多得是,你就非得求到她门前去?”
呼延二公子叹口气,他也想不明白。那种强烈的感觉,自京城那件事后,反而更加强烈起来。他看不得她哭,看不得她伤心,看不得她痛苦的样子。每每想到在状元府前她那样孤立无助的样子,他就觉得心痛莫名。
“是我们做错了。”呼延二公子再叹一口气,有深深的无奈。令一个无辜的人死了,令一个对婚姻充满期盼的人死了心,是他的过错。
如果知道报复一个人的后果,便是延续着无边无际的痛悔,他宁愿自己从来就没有做过。
“公子,你干嘛非得让着她呢?你都这么低声下气去求她原谅了,既然她不领情,那就算了。这天下的女子比她好的多了去了,公子你还愁找不到一个才貌双全的?”茗砚不屑道,“不就是一个乡下野丫头而已,扮得多清高的样子,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茗砚”呼延二公子厉声道,“你住口”
茗砚回头看看自家公子的神色,那脸上是暴怒。他自觉失言,缩了缩脖子,软下来道:“公子,你别生气,我也不过随便说说。不过,这个苏姑娘,还真是和别的姑娘不一样。”
呼延二公子不再对茗砚瞪眼,自顾自斜靠在车厢内,默默地想着心事。
街道上“哒哒”的马蹄声延伸而去,渐渐消失在小莲子庄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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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哗的京城街头,永远热闹非凡,各地特产,各种杂货,摆满了好几条大街,有些店铺干脆易名成特产店,专卖各地出名的特产山货。
“盛翔”就是这样一间特产店。
此刻,在“盛翔”的里堂正中央,立着一个人,精壮身材,如鹰般锐利的眼光,右手抓了一把宽口腰刀。他微微抬头,看向首位,眼里终于有一些恭敬。
“二当家,这段时间呼延二公子在干什么?”范明霞看着自己手指上涂着的鲜艳如血的丹蔻,头也不抬地问道。
她比他更傲慢,她有比他更傲慢的资本。因为,他是她花钱请来的,震远镖局的二当家何胜权。
何胜权恭敬行了一个礼:“龚姑娘,这段时间呼延二公子一直在蘑菇园里,好像是参加蘑菇园举办的培训班。”
“哦?”龚明霞显出了一丝兴趣,“接着说。”
“是。”何胜权应道,想了想,“据属下打探的消息,苏氏蘑菇园的培训班早在年底就结束了,呼延二公子却一直呆在蘑菇园里,听说是做了一名帮工。”
龚燕如惊得手中的茶盏差点月兑手摔在地上,茶盏一晃,滚烫的茶水溅在她白玉般的手腕上,她痛得身子颤了一下。
紫芪赶忙奔过来,拿开茶盏,并用丝绢把她手上的茶渍抹去。
“紫芪,你去给我换一杯茶进来。不要烫的。这么烫,也不知道摊凉一下,你想烫死我啊?”龚燕如恼怒道。
“是,小姐。”紫芪忙应道,拿了茶盏退了出去,这段时间小姐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动不动就发怒。想想都是那个南昭王府的呼延二公子给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