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煞新娘 第一卷 第四十六章 战书飞到

作者 : 同年

陈老八开始给六儿讲故事了,六儿双手托腮,聚精会神,但是肚子一直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着。

军法营里,牢中关着一个黑脸大汉,地上蹲着一个姑娘,筐里藏着一个小伙,三个人,三种心情,在这冬日的午后,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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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大将军寝帐内,统帅于达侧坐在虎皮凳上,头歪拉在手腕上,胡子眉毛拧在一起,闷闷不乐。

关于前天士兵失踪的事情,让他心中很是纠结,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却还不如一无所获。

本来一个军营,失踪俩人不算什么,打仗死人也是稀松平常的小事,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偏巧六营的那个黑脸汉子陈老八,悲天抢地到处嚷嚷,见天地找自己哭诉;又找了周福臣画了两幅画像,拿到军营里到处转悠,搞得尽人皆知。

自己想不管,也不合适了。

眼看这事还没解决,早晨几个门岗又一口咬定混进来了一个奸细,把个宋营搅合的鸡飞狗跳,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没个安宁的时候。

迫于形势,老头不得已发了个手谕,让各营集结点厶互查,不过是想借机造造声势,吓唬吓唬大家也就罢了。

谁想到那个副将董青,不依不饶地把这坛子女儿红的事情给揪出来了,这又是何苦。

偏巧的是藏酒的人又是陈老八。

唉,老夫还说要审,审什么?

保不齐就是陈老八他们几个喝了酒,起了争执,动起手来,出了人命,毁尸灭迹也说不定。如果那俩人死也就死了吧,找不着正好,犯不着为一件过去的事情,又牵扯上几条人命。

想我大宋的平西战场,一直是多么太平呀。全国战事吃紧,岳飞率军北伐,打的昏天黑地,各地也是战火四起;唯我平西战场,一路奏报平安,全仗着老夫在这镇守斡旋。

唉,究竟是谁呀,跟这瞎折腾,这是不想让我老头子安享晚年啊。

于达一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端坐起身,研墨备纸,手提狼毫,奋笔疾书:

我欲太平天不许,

金人不扰宋营乱。

老夫哪得几时闲,

兵来将挡美名传。

写完收笔,于老头站起身来,两眼放光,轻捻胡须,冲寝帐外喊道,“快点,把七营官周福臣传来,说有要事。”

半晌,周福臣屁颠颠地进了老头寝帐,单膝跪下,“参见大帅。”

于老头一听,心中暗暗叫好,要说他就是个大将军,叫大帅实在不够格。但是周福臣这么一叫,他感觉浑身每个毛孔都那么的舒爽。

于老头点了点头,开口道,“福臣啊,你且过来,老夫刚才即兴作了首诗,你来品评品评。”

周福臣站起身紧走几步,来在书案前,于达手一摆,“拙作拙作,福臣,你给品品。”

周福臣正色道,“学生诚惶诚恐,您的这首诗大气,有李白之风骨,杜甫之气度;想李杜二人也不过如此。”

于老头一听,直觉得如饮甘蜜,他惺惺谦虚道,“过奖哦,老夫怎敢比那李杜二人。这首诗,你看这个用词啊,造句啊,会否太过流俗,不禁雕琢推敲。”

周福臣忙摆手,严肃道,“学生以为不是,想那李白的诗作,无论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或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上到士大夫,下到山野村夫,有几人不知,几人不晓。人谷为俗,牙佳为雅。您的这首诗,实在是雅俗共赏的千古佳作,学生受益了。”

于老头淡淡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开口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老夫刚刚还在忧心,这军营里多是草莽之人,知音难觅。唉,见到你,老夫欣慰啊。你再看,老夫这字写得如何?”

周福臣一看,脑门有点发烫,这字要说起来,写得还不如那首诗哪……只见他摇了摇头。

于老头感觉两颊发热,额头冒汗,怔怔地看着周福臣。

“大帅,您这字……”

“福臣,老夫这字如何?”

“这楷体写得真是工整漂亮,苍劲有力。”

“哎呀,福臣,知音啊,知音啊,坐,坐,坐。”

周福臣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看半天才看出来,老头这是楷体,写得实在是太烂了。

于老头美滋滋地让周福臣坐了下来,自己也归位了。

“福臣啊,俞伯牙高山流水遇知音。既然你喜欢老夫这幅字,老夫就送与你吧。”

周福臣蹭地站了起来,不是激动的,是吓了好大一跳。

于老头坐在虎皮凳上手一轻摆,“福臣,莫要推辞。你现在是老夫的人了,啊。送一副字,聊表老夫心意。一会儿我给盖上我的印章。哎,你可别小看老夫的字哦,王羲之的那个兰亭序,可是卖上高价了,价值连城的哦。”

周福臣咬了咬牙,坐下答道,“却之不恭受之有愧,那学生就收下了,多谢大帅美意。”

周福臣心里这个悔呀,早知道就不那么玩命地夸老头了。眼前,于老头既然说送了,自己又不能不要,拿回去又不能不挂,以后少看几眼就是了,免得影响自己写字的水平。

于老头印章加盖,周福臣挂在自己寝帐中,早晚瞻仰,恶心呕吐,自不必细表。

于老头和周福臣闲聊了片刻,忽然话锋一转,“福臣啊,你对失踪士兵这件事情,可有什么看法。”

周福臣稍加思索,假意推辞道,“大帅,学生见识浅薄,不敢多言。”

于老头斜靠在虎皮登上,瞥了他一眼,脸色一沉,“这里又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周福臣起身抱拳,“大帅,依学生之见,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妙啊。”

于老头眼珠子一转,眯缝着小眼睛,“何以见得?福臣,不用起来,坐着说,不必拘泥。”

周福臣低头一笑,“大帅,这失踪,也就无非几种可能,那陈老八藏酒,免不得是几个兄弟喝上点小酒,一喝多了,都是江湖中人,火爆脾气,马勺难免不碰锅沿,这打起来,可就没个轻重了……”

于老头往前探了探身子,点了点头,示意周福臣继续说。他心中暗想,这点和老夫想到一块去了,保不齐事实就是如此。

周福臣继续道,“要是那样的话,不如踏实关陈老八几天,过些日子,息事宁人也就罢了,谁能老记得这件事情啊;二一种可能,这俩人私自出营,疯跑撒欢,让金人的巡逻兵逮着回去给杀了,也未可知;或者两人不想在军营混了,又觉得让兄弟们知道,拉不下面子,不辞而别;最后一种可能,这俩人压根就不是大宋营的,是那边来这潜伏的奸细……”

周福臣一边慢悠悠说着,一边偷眼观看于达的反应。听到奸细二字,于达忽然摆了摆手,他往后一靠,把头紧紧贴在了虎皮凳上。

那俩失踪的人,周福臣心里有数,他早就知道被小六儿给解决了。这几天,眼看六营的陈老八带着几个兄弟锲而不舍,到处找人;周福臣暗暗为小六儿捏了把汗。

今天,既然于老头主动提起这事儿,又征询自己的意见,乐得河水不洗船,周福臣所幸就把老头往沟里带了。

他的唯一目的就是,不能让任何人把这件事再继续追查下去。

于达靠在虎皮凳上,眯缝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叫做周福臣的年轻将官,沉思了片刻,他忽然发话了,“福臣,你贵庚啊?”

周福臣稍稍起身,“学生今年二十四岁,属牛。”

于达轻捻胡须,“好啊,属牛好啊,能吃苦,能忍耐。你好好表现吧,今后,老夫一定会大大的保举你。”

周福臣站起身来,“学生多谢大帅的栽培,今后一定竭尽心力,辅佐大帅。”

于达又摆了摆手,“唉,老夫当了一辈子的朝廷命官。荣华富贵,过眼云烟,不过,又有几人能把红尘看破。所以说啊,福臣,既然是红尘中人,凡是都不能做绝,要懂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说着,于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周福臣,周福臣没抬眼,站起身子低头抱拳道,“多谢大帅提点,学生谨记教诲。”

于达站起身子,缓步走到周福臣身边,放低了音量,“好,好,好,你这般文韬武略的人才,老夫十分欣赏,做这个小小的营官,也是太委屈你了,你……”

话说到半截,忽听大将军寝帐外,似有人急匆匆奔过来。

“站住,干什么的?”

“紧急军情。”

“你等会,我进去禀报。”

“不好了,下战书了,金营下战书了。”

“啊?”于老头身子摇晃了几下,被周福臣一把扶住了。

周福臣把于达扶到椅子上坐下,箭步冲到帐篷外,照着报信的就是一脚,“你知不知道这消息只能直接禀报主帅,你胡乱嚷嚷这是泄密,你该当何罪。”

外面那报信的小兵吓得脸色发白,缩成一团。

周福臣一把将小兵揪到了大将军寝帐内,怒道,“你可是一路嚷着进来的。”

那小兵浑身发抖,点了点头,他低声说了句,“我不是传令兵,我是门岗,金人来了几匹快马,旋风一样,用强弩把战书远程射到岗楼里来的。”

周福臣望了眼于达,于达一摆手,示意他别在为难这报信的小兵了,“把战书呈上来,让他下去吧。”于达叹了口气,无奈道。

于达刚才一听到金营下战书来了,不由得两腿发软,头晕眼花。自从他来到平西大营,这是第一次正式接到战书。

老头原打算既然两边这么僵持着,拖过春节,上书朝廷声称自己老迈丁忧,就能平安调离了。

如今一看,美梦似乎是要破灭了。

他眼巴巴地看着周福臣,“福臣,咱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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