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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的头都要晕了,可是,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肥腻腻的白胖知县又发话了,“秦香怜,照你的意思,是丫环平儿叫你给老太太亲自去送三黄鸡的。传证人平儿上堂!”
衙役开口传话,“传丫环平儿上堂问话。”
不多时,平儿一身白色的素衣翩翩上堂而来,她跪下便娇声道,“奴婢平儿参见县官大老爷。”
白胖知县点了点头,“堂下的平儿,本官要你把昨日的情形,据实招出。”
平儿微微仰起头,柔声道,“知县大人,小奴容禀。昨日早上,奴家在院子里行走,老祖宗的贴身丫环金锁吩咐,让我去伙房支应一声,叫秦大婶给做只三黄鸡亲自送去。小奴这才去的。”
白胖知县眯缝起了小眼睛,“不是吧,那金锁三天前就回老家吊丧去了。你这婢女,好大的胆子。昨日在你们二夫人陈诗美的房间搜到了八钱砒霜。分明是陈诗美主使秦香怜下毒,要你去伙房送信是不是?”
平儿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大人,不是,确实是老祖宗的丫环金锁让我去传的话。我和她是老乡,一起伺候主子多年,我怎会认错哪?”
白胖知县眉头锁紧,“呔,你个大胆的小奴,还敢狡辩,现在人脏俱在。仵作从老太太的身上和三黄鸡汤里,验出了砒霜。你们全府上下,搜了个底朝天,只有二夫人房里搜出了砒霜。”
二妈陈诗美“咳咳咳”的连连咳嗽了几声,差点没把肺给咳出来,“大人,委屈啊,冤枉啊。不是我,要真是毒死老太太,也是秦香怜这个贱人一个人干的。”
白胖知县笑着连连点头,“犯妇陈诗美,你可真能推月兑呀,明明是主子买通仆人谋害的老太太,如今怎么又成了秦香怜一个人干的了。她一个下人,有什么理由要毒死自己的主子?”
二妈陈诗美理直气壮,“大人,秦香怜有动机呀。大人,秦香怜可不是下人,她,她,她是我家老爷的……的”
白胖知县探了探大胖脑袋,“的什么?说!”
二妈陈诗美阴阳怪气的开口,“的相好的呗。十七年前,这贱女人勾引我相公,还生下了一个野种。因为老祖宗不松口,所以,秦香怜继续在伙房当差,没个名分。可她生的那个小贱人,一直在府里跟个小姐似的吃喝出入。”
白胖知县眼睛眯成了一道缝隙,用手点指,“秦香怜,可有此事?”
“大人,我,我……确,确,确有此事。”娘的身子颤悠了几下,似在犹豫,可终于还是承认了。
“哦!”大堂下的人群发出了鄙夷而又兴奋的哄声。
被这声音包围着,我的眉头一皱,脸上滚烫,心似油烹。
虽然这件事在晋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再多人传言,也只是传言。
如今,当事人,也就是我娘,在大堂上居然亲口承认了,红口白牙,白纸黑字,那就不再是传言了。
我舌忝了舌忝爆裂的嘴唇,其实我明白,这件事情肯定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的。
只是这一天,来的似乎有点太早,也太过残忍了些。
白胖知县肥嘟嘟的脸上忽然闪过了一丝,旁人很难察觉的狡诈的笑容,“哦,原来如此。”
二妈陈诗美见缝插针,“大人,大人,秦香怜还亲口说过,要是老太太能早点百年,她就能早点转正了。”
白胖知县抿了抿嘴唇,微微点了点头,瞪着我娘,“秦香怜,陈诗美所言,可是实情。你如实禀报。”
刚才人群中的哄声,定是已经深深的刺伤了娘的心了,我能感觉到她此刻的无地自容和伤心欲绝。
娘,挺住啊。
千万别趴下。
我握紧了拳头。
千万不能承认这句话。
要守口如瓶。
这句咱不占理。
从后面看去,娘的背变得更驮了,仿佛那脊梁骨被人重重的踹了一脚。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一字一顿的开口了,“我……说……过。”
“娘,别……”我出声了,就那么站在人群中大声的嚷了出来。
情不自禁。
情难自已。
刚说完我就后悔了,这话明显对娘真是丝毫的帮助都没有。
“唰。”前面站的两三排人,男女老少,齐齐回头,诧异又惊喜的看着我,就好像我是在公堂上,突然冒出来表演耍猴的一样。
白胖知县那小耷拉眼立时瞪得大大的,居然还闪出了一对斗鸡眼,“大,大,大胆,底下,是,是什,什么人,敢如,如……此咆咆,哮公堂,不,不,不不想活啦?”
“唰。”前面站的两三排人,男女老少,分别向左右两侧分列开来,给我腾出了一条小路。
妈的,这都什么人啊,我胸口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看,看什么看。”我咬了咬牙,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再让我暴露的更彻底点吧。
我嘬了嘬腮帮子,下巴往下微微一兜,希望脸更小巧瓜子一点;又深吸了一口气,挺起了胸脯,姑女乃女乃从来没有把腰竖得这么直过。
能够有一个完美的亮相,也不枉我被陈诗美称作“小贱人”了。
我怯怯以为,这是一个褒义词,特别是从一个老娘们嘴里狠狠的说出来,那就更加有存在感和力量了。
唉,要是揣把刀出来就好了。
万一有个不测,跳出来吓唬吓唬他们,然后冲上去一把横在白胖县官的脖子上,三声大笑:哈,哈,哈。给我一匹马,给我特赦令,放我们走,如若不然,姑女乃女乃要你的命!
唉,没有刀,怪我心太软,主要是顾及自己得来不易的美女称号,没狠心买。
白胖知县惊奇的看着我,居然美滋滋的笑了,“哎呦喂,堂下的女子,你叫犯妇秦香怜什么,娘……还娘……。昨天正愁找不着你哪,你到自己蹦出来了。带上来,甭废话。”
我冷冷道,“不用带,自己会走。”说着,我迈开脚直愣愣奔着白胖知县而去。
白胖知县伸出大胖手一推,“站,站,站住,走那么近,你要,干嘛?快跪下。”
“扑通”我膝盖一弯,潇洒自如的跪下了,紧紧挨着娘和二妈,确切的说是跪在了她们两人的当中间。
这姿势我太熟悉了,从小给女乃女乃跪,给爹跪,给大妈跪,给二妈跪……
干坏事跪,干好事跪,过节跪……
我是跪到大的。
白胖县官喘了口气,“堂下女子何人,姓字名谁,与犯妇秦香怜是何关系,如实招来。”
我一扯脖子,“俺就是小贱人。”
“哈哈哈哈。”身后的人群中,男女老少,爆发出了欢乐而惊喜的笑声。
我猛一回头,黑着小脸,“笑啥,有啥笑的。俺就是秦香怜的闺女。但是俺得说清楚,不是俺娘勾引的俺爹,是俺爹骗了俺娘。有钱的男人三妻四妾,古来有之,谁能说出俺娘个不字,只是俺爹没有履行承诺。你们笑俺娘干啥,笑俺爹才是!”
“哈。”短暂的笑声后,是良久的沉默。
身后的人群中,男女老少,整齐划一的,耷拉下了眼皮。
我知道他们与她们都不敢面对我充满无辜和憎恨的眼神。
说着说着,怎么我的眼睫间倒笼起了一片淡淡的白雾。
终于有机会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光明正大”的牌匾下,替我娘伸白几句了。
这个机会是如此的难得,十六年了,自从我懂事起,这些话如鲠在喉。
但是,我不可能揪住一个人就对他或她,怨妇般的伸白这些。
也许,我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
只是,这机会出现的实在是太过惨烈了。
身后的人群没有再发出大的响动,只有依稀的一些窃窃私语。
白胖知县眼眉一拧发话了,“哦,看来你们府上的人到没有扯谎,果然有你这么一个人。秦香怜,这姑娘说的可是事实?”
娘跪在地上,猛然间用力移动着双膝,“崩崩崩崩”几下跪到了我的身边,小声嘀咕,“来干啥?摘还摘不清。”
白胖知县一看娘这举动,立时急了,“啪”的一声惊堂木拍下,“反了,反了,反了。公堂之上交头接耳,这是要串口供怎么着?把老爷我当死人啦。老虎不发威,以为我是病猫?掌嘴二十。”
刚才执行的衙役站了出来,疑惑的问着白胖知县,“大人,您说吧,打哪个?”
白胖知县“啪”的又是一声惊堂木,“饭桶,当然是老的那个。”
“慢着。”我嚷了句,“你要打就打俺吧,父母有过,子女带受。别打俺娘。”
“谁是你娘?”娘猛地瞪了我一眼,把眼瞥向了白胖知县,“大人,冤枉啊,这是天大的冤枉。我怎么突然冒出了一个闺女?”
白胖知县脸上的青筋抽动了几下,“这姑娘刚才不是叫你娘吗?”。
“哼。”娘冷笑了一声,“我,我承认是跟陈老爷有过一段感情,这不假。可是我可没生过娃,这女的不是我闺女。十六年前,她是管家阿福从外面抱来的弃婴。”
白胖知县模了模大胖额头,左顾右盼,一时间有点不知所谓了。
正在这时,一个师爷打扮的瘦子,突然从后堂跑了出来,蹿到知县身边,小声说着,“大人,咱今天是在审杀人的事儿,先问那段要紧,私生女的事儿,您得往后拖拖。”
瘦师爷觉得自己是小声说的,可不幸的是,我们全听见了。
白胖知县眨巴了几下眼睛,“那就先审下毒的事儿。犯妇陈诗美,本官问你,如若是秦香怜一个人干的,怎么在你的房间搜出砒霜来了。啊?难道你是买来保健的。”
二妈陈诗美的身子一缩,一副哭腔,“大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是那个挨千刀的栽赃嫁祸我呀。我是好人,我,我这几年吃斋念佛,一心向善,连蚂蚁我都不敢踩……”
白胖知县五官满拧,看得出他又动情了,“呸,你是好人,你要是好人,本县官立刻回家卖白薯,不干了。你是好人?你捆小人扎小人玩?来人,把从陈诗美床下搜出的那几个小人,还有装砒霜的小纸包,一并端上来。”
不多时,一个衙役从后堂端了个木托盘上来,上面还盖着块灰布,那衙役走到二妈陈诗美面前,一掀开灰布:
一,二,三,四。
总共四个五颜六色,和手掌那么大的小布人,身上扎着大概有百十来根小银针。
外加一个小白纸包。
上面写着“砒霜”两个大大的毛笔字。
衙役眯着眼睛,学么着小布人上面的名字,“陈方氏(女乃女乃),陈季常,柳月如,陈玉荷。大人,就这四个人。”
我的眼蓦然瞪大了。
居然没把我和娘给捆了扎针。
呦喂,二妈还行呀,够意思。
“哈啊哈哈哈。”白胖知县开心的乐了,“陈诗美,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这算是人赃并获了吧。你的心可真毒啊,你们一家大小,除了你和你闺女陈玉萍,其他人都捆上了。”
白胖知县激动的咽了口吐沫,接着说,“要照你说,秦香莲和这个叫什么,小贱人的,要真是你相公的相好和私生女,也算是你们家人了,她们俩怎么没被捆小人啊?”
嘿,白胖知县不傻啊?
我刚才老以为他是个半吊子县官。
二妈陈诗美也急了,“大人,我没骗您。她们俩真是我家老爷的相好,还有私生女,我是没有她们娘俩的生辰八字,要是有我就都办了。”
白胖知县咧着大嘴点了点头,“哦,这么说你承认是你扎的小人,诅咒陈季常全家死光光了是吧?你刚才自己说的。”
二妈陈诗美立刻摇头,“不是不是不是。”
白胖知县一瞥二妈陈诗美,“不是什么呀?文瑞庵的老尼姑你认识吧?她昨个上吊了。”
我用余光看到陈诗美的嘴角轻轻颤了一下。
白胖知县正色道,“陈诗美,你别得意。本县顺藤模瓜,一举端掉了文瑞庵这个窝子。打着宗教的名义,到处装神弄鬼、蛊惑人心,搅乱晋城治安。那老尼姑是畏罪自尽了,可是她的口供在本县手上。要不要给你念念,重温一下岁月往事?”
白胖知县将手上的一张供纸交给了身边的瘦师爷,瘦师爷开始念到:
“年关刚过,本县陈季常老爷家的二夫人陈诗美,来本庵烧香算命。她暗中向老尼打听如何诅咒人生病速死。一来二去达成交易,本庵收取了她纹银五十两,按照她提供的生辰八字,制作了四个纸人,并于每月初一十五施以咒语做法。”
二妈陈诗美的浑身抖做了一团,她的眼中几欲喷血,她猛地移动身子扑向了瘦师爷,又张开血盆大嘴,一下子叼住了那张供纸。
(年年明日更新,因为今天是过节,没敢写血光之事,明日敬请书友们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