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苏苏颤颤巍巍的走到院子里,但见自己心爱的红木八仙桌上歪拉着那个姑娘,脚上夹着田鼠夹子,滴滴答答的淌血。
其实柳苏苏不心疼这个陌生的姑娘,她心疼她的酸枝木八仙桌,那是她家的一个宝贝家俬,如今上面不仅躺着人,还沾染上了血迹。
“我地天……”柳苏苏竟然难过的想要哭。
阿达的钢刀离她的脖颈更近了一寸,“老实点,快把这夹子打开。”
别看柳苏苏挺能咋呼,有时候又胆小的要死,看到面前血了呼啦的,她颤抖的斜眼看着阿达,“小英雄,你这刀离我脖子稍微远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打开,打开就是。”
说要打开,柳苏苏也不会,双手沾了血多的血,却摆弄不开那个破劳什子,这可如何是好,柳苏苏愁上眉梢,一滴滴的冷汗顺着后脊梁流了下来。
阿达见她哆里哆嗦,便问道,“你会打不?你到底会不会。”
柳苏苏慌忙摆着手,“别动粗,我,我真的不会,这是我男人新研制的田鼠大夹子,专门想卖给有钱的大户人家的,新研制的。”
眼见六儿面如死灰,面前这柳苏苏却不着急不着慌,阿达火气虽大,但是面对女人,他真是不屑于动手,“那怎么办,要是再打不开,我就杀了你。”
柳苏苏眨巴着眼睛,“不然,小英雄你,你用你的刀劈劈看看。”
阿达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左手掐在柳苏苏的脖颈上,右手挥刀向六儿脚上夹的田鼠夹子砍去,“绑当”,“绑当”,“绑当”。
那夹子比刀还结实。
刀居然都劈出了豁口。
阿达一时间气急了,扔了刀在地上,右手再次摆弄了一下那大夹子,那夹子还是没开,这个机关太炫秘了,急的阿达也有点慌神了。
倒是柳苏苏提醒了他,“我家有斧子,不然你拿我家后院的砍刀和斧子劈一个试试。”
阿达的眉头皱了起来,拾起刀架着柳苏苏奔后院取了斧子,又找了绳子把柳苏苏绑好推了出来,栓在了院子里的碾子桩上。
阿达抡起斧子狠命的朝六儿脚上的田鼠夹子劈去,“绑当”,“绑当”,“绑当”。
夹子连斧子都劈不开。
一旁的柳苏苏看着又可气,又可笑,又可怕,毕竟这姑娘要是被折腾死,估计自己也得小命不保;这女人也不知道哪根筋搭上了,忽然嚷了句,“这丫头的包裹我扔在那小黑屋里了,里面好像还有把破刀。”
阿达瞥了一眼她,飞步跑去刚才关六儿的小黑屋,不多时拎着六儿的包裹出来了,眼中布满红血丝悻悻然道,“斧子都劈不开,这把破刀能劈开,要是再救不了她,你就去陪葬,陪葬。”
阿达从破刀鞘里抽出了六儿的七煞之刃,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只是双手举过头顶抡下去试试,只听“绑”的一声,田鼠夹子的一根铁棍子居然一分两半了。
不仅阿达被这一幕震惊了,就连柳苏苏都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方才她绑六儿的时候,大概看了看六儿的包裹,发现除了几件浆洗的不值钱的衣服就是几个破药瓶,还有一把破刀,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就随手扔在了小黑屋里。
目前看柳苏苏错了,这把刀一定是一把千年难遇的宝刀。
削铁如泥。
锋利无双。
柳苏苏这个悔恨呀,何苦来想出这幺蛾子绑了这小丫头给自己嘬瘪子,早知道想法偷了这刀,一定能卖个大价钱,到时候什么万紫山万镇长,我呸,找一百个小白脸伺候自己也是没问题的。
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阿达竟然也不知道六儿居然藏着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稀世珍宝,他来不及多想,举着七煞之刃就往田鼠夹子上劈去,只几下,夹子就四分五裂了。
六儿的脚丫和小腿已经麻木了,此时忽然没有夹子,猛的血液冲击通畅起来,她的身子也禁不住抖动了两下。
阿达明明心疼的要死,却还要像个爷们似的镇定,他慢慢的缓缓的把六儿的鞋子月兑了下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心爱的人弄痛。
六儿的小脚丫满是鲜血,阿达小心的帮她一层层拨开缠脚的白布,之后他走进了厢房里把胖厨娘叫了出来,“大婶,你去做点开水,找些干净的布条。”
胖厨娘见了六儿的惨样,吐了吐舌头,赶忙跑到后厨去做水了。
柳苏苏被绑着坐在地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看到少年再次冲进屋中,抱了一床被子盖在姑娘的身上。他皱紧眉头心疼的着她的脸蛋和额头,然后他把她冰凉的小手放在手心中,紧紧的握着,“六儿,快点醒来吧,如果你……你醒不来,我怎么办。”
阿达说完这句忽然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柳苏苏面前,眼神中伸出两把利剑,“我问你,这姑娘和你到底有什么过节,你要这么对付她,你的心是不是肉长的,你是不是人啊?啊?”
柳苏苏吱吱呜呜难以启齿,只好把头缩在肩膀里。
阿达几次气的伸出了手,想教训面前这个女人,但是他始终觉得一个男人大丈夫打女人……不像回事,要不然就一刀杀了算了……
正在阿达犹豫的时候,胖厨娘端了个铜盆走了过来,肩膀上搭了几块干净的白布,“水开了,翻了些干布条。”
阿达接过盆子,扯了块干净的布条,沾了些开水,等凉一凉了,给六儿擦拭着伤口,他像哄着自己的小闺女一样,即使六儿根本听不到他的话语,“小乖娃,洗一洗伤口,洗干净了,我给你……上药。”
药字刚出口。
阿达的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他心爱的六儿,为什么总是让人担惊受怕,总是让人如此揪心,她太顽皮了,也太捣蛋了,怎么总是闯祸,闯了祸之后就晕一晕了不醒人事了,要不然就是消失了……
害傻傻的他独自垂泪、焦急、纠结、揪心。
胖厨娘见面前的这个少年哭了,自己竟然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感动了,少年给姑娘擦拭伤口的动作很笨拙,但是她能感到他心中的爱满满的。
面对着这个痴情的少年,胖厨娘从肩膀上拉下一块干净的布来,也沾了铜盆里的开水小心翼翼的给六儿擦拭着伤口,“我来吧,女人做这个毕竟比男人心细。”
柳苏苏狡猾的坐在地上斜眼看着这一切,她好像从没见过哪个男人对自己的女人这么好,没有什么华丽的语言,没有什么跌宕的激情,有的是默默无言和心中感同身受的悲喜情怀。
老天怎么这么的不公平。
为什么没有一个男人这么对待自己。
如果自己的第一个丈夫能够这么对待自己,那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可是这世上大多是“大难临头各子飞”的夫妻。
难道不是吗?
柳苏苏看到阿达和胖厨娘细心的为六儿擦着脚上的血迹,白白的脚底板,脚背,然后轻轻挽起她的裤管,因为脚踝也被夹伤了,那脚腕是如此的纤细而白皙,那……那是什么?
六儿脚踝上的一串带血的银铃猛的刺痛了柳苏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