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开天谷内部需要经过三十八道机关,山谷之中有很多条岔路,走错一条就会让人丧命于谷中,山谷中无法通行马车,不过马匹到是可以通过。
承浅这一行人未骑马,而是牵着马前行。
鬼权一直走在承浅的身后,乌黑有神的双眸凝视着走在最前面的肖唯。
他并非在看肖唯的身子,而是在看肖唯的手。
每一次需要解开机关时,肖唯都会有意地用身子挡住,然后用手去操作。当机关解开后,肖唯就会转过身,让大家快速通过,等大家都通过完毕,他在将机关放开,这样机关归位,就可以起到正常的防护作用。
肖唯的谨慎是鬼权没想到的,终于在第二十八道机关之时,鬼权的视线不在盯着肖唯,而是去专注于四周的环境,还有肖唯开启机关时的变化。
如此下来,在走到第三十六道机关时,仍旧是看不出过所以然,鬼权心中不解,却不行于色,目光里仍旧是冷冽的让人窒息。
“鬼权,快到了。”她回头,盈盈秋水般的眸子对上了鬼权的视线,却见鬼权突然将放在某处的视线收回,然后放到承浅身上。她突然站住了脚步,心中一凜。
那样的眼神
转瞬之间,鬼权却恢复了自然,朗目中散发出一种柔和的目光,似想让她安心一般。那样的目光对于承浅来说,太过于温柔,她是从未看过鬼权有这样的目光的。
“怎么了?”肖唯回头,视线放在承浅的脸上。
那是一种仰望的身姿,仿佛鬼权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伸出手像是碰到了一团云,怎么都抓不住。
她与他,就是这样。
身在云团中,身体被那样的一团冷云包围着,可承浅却怎么都触模不到,体会不到被云包围着的感觉。
承浅摇了摇头,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了一丝错愕。
从刚开始的不敢直视,到酒醉后今日的牵手,在到今天的凝望与盼顾,承浅心理起了极大的变化。
她敢对视鬼权了,她很开心!
“你怎么了!”
急促的声音传来。承浅的手臂忽然一疼,她寻着疼痛看去,原来手臂上的疼痛来自于另一只孔武有力的手。
那段白润的手正捏在她的手臂上,散发出淡淡珠光的指甲正微微泛白,可见他的力道如此之大。
她猛地一抬头,对上肖唯已经愤怒的目光。
承浅不知,她已经触怒了肖唯。
伴随着手指力道的加深,承浅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她不懂,肖唯突然之间,怎会如此愤怒?
不不是愤怒,已经到了暴怒的地步。
“啊!疼!”那只手的力道恨不得将她捏碎一般,伴随着哭喊涌出唇齿,鬼权已经上前,狠狠地捏住肖唯拽着承浅的手腕。
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手腕上的疼痛刺激着肖唯的神经,他停住捏着承浅的手,原本被困束住的手臂立刻有了自由,可那样的疼痛却是她无法忍受的,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滑落下来,没有了提携着她的力量,承浅险些跌坐在地上,幸好鬼权眼疾手快,一把又将承浅捞了起来。
肖唯手上的力道也消失了,手上被捏出一道白环,白环的四周凝着血,正慢慢地冲散着白环。
忽然之间,他愣住了,脑中的一段阴郁被冲击不见,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后,肖唯正欲上前,却见承浅抬头,一脸怒气地看着自己。
他伸出的手臂停在半空中,怎么都触不到承浅的衣角,她在鬼权的怀中
侍卫们一脸不解地看着三人。
鬼权的目光里没有恨意,反而有着一种极致的快感,以至于忘了隐藏自己的欣喜,而被肖唯发现。
“肖唯,你要干什么!”承浅很生气,在最初的疼痛过后,她觉得自己整条手臂都麻了,肖唯用了多大力气,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那一刻的肖唯仿佛被人下了魔咒一般,眼中的怒气已经涨到了极致,她几乎不敢看他。
那样的质问声击垮了肖唯的意志,他凝望着她,一张带着怒气的小脸却没有几分恨意,她只是生气,肖唯脑中突然闪过什么,可下一瞬却捉模不到,惊得他久久说不出话来,也无法给承浅一个合理的解释。
贴身侍卫伤了自己的主人,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见他不言不语,承浅更加生气,从鬼权的怀抱里挣月兑出来,拽着鬼权的手与肖唯擦肩而过。
淡淡的发香飘散过去,自然成卷的长发随着她快速的脚步而上下弹跳着。
侍卫们一一与肖唯檫身而过,而肖唯却仍旧站在原地。
承浅与鬼权并肩站立,踏踏的马蹄声已经掩盖了她因为生气而略微浓重的呼吸声。
忽然,她站住了脚步。
鬼权微微垂头侧目,“怎么了?”此时他的声音却是温柔如水,亲切地让人心暖。
这样的温柔是承浅没想到的,她开心,因为鬼权肯温柔地对她。一片怒气已经消散不见,她只仰头笑了笑,“这是关卡。”
鬼权将四周看过一眼,发现没什么特别之处,两边的山壁只容四人并排而行,仰头看去,山壁直挺,有三十仗高,一道阳光从上面照射进来,仍旧会感到阴冷。
承浅并未背着鬼权,将手深入一道看似天然形成的裂缝当中,然后小心地模索着什么。狡猾地笑容荡在她娇俏的脸上,“鬼权,你让开一些。”
鬼权带着怀疑地让到了承浅的身后。
她碰到拉环的手指狠狠一拽,山壁的右侧忽然有机械启动的声音,随后便有一块棋盘大小的石壁竟然缓慢地放了下来,山壁两边长着青苔,不仔细看真就看不出这里竟然还衔着一块可以放下来的石板。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棋盘,棋盘上有二十颗棋子,棋子看起来像是径直雕刻出来的。
承浅走上前,将棋盘上的棋子不费吹灰之力地拿起,然后凝神去重新下棋。棋子的颜色都是一样的,只是在形状上,可以分辨出黑白子。黑子是椭圆形,而白子则是正常的圆形。她在下棋,每一步棋子的节奏均是不同,似乎是在查着什么。
鬼权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承浅,她在下棋时,脚像是在打着什么节奏,一点一点的,轻松切愉快。
肖唯跟在最后面,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承浅与鬼权。
他知道,自从这个名叫鬼权的男人出现后,承浅就变了,变得有些让他陌生,可只要鬼权不见,他们二人独处的时候,她又会恢复原来的性情。
承浅下完了最后一颗棋子,只听‘咔咔’的声音传来,犹如骨骼碎裂的声音,恐怖切森寒。
“好了,大功告成!”她高兴地拍手,清脆动听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绵远长久。她笑着转身,对鬼权道:“走吧,这回可以了!”说罢,不由分说地拽着鬼权的手往前走。
这时,原本被铁链悬着的棋盘也慢慢地收回,再次衔回到山壁上,青苔依旧,看不出这里是一个机关,刚才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般地自然。
往前又走了半盏茶的时间,经过一道小山门后,便豁然开朗起来。
到处充斥着花香,一片殷红色的花丛就在眼前,阳光照射在花丛上,将花丛上的露水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正熠熠生辉地闪着柔亮。
远处高耸的建筑映入眼帘,鬼权从没想过,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开天门。
是的,这里才是开天门最为中心的地方,即便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刺客,也葬身于开天谷中的那些机关中。
茫然冲入谷中,当真是会丧命于此。
开天门在外,有一个总门,可平日里承震天却不在那处,江湖上有事需要他亲自出面之时,均会将书信送到开天门的总门下,然后再由总门送进这里。
这里有花香,却不见应有的蝴蝶与蝉鸣鸟叫,鬼权有些诧异,这时之间承浅笑眯眯地看向他,然后笑着道:“不要看这些蔓尘花很漂亮,这些花可是有剧毒的,只要身体皮肤上接触了蔓尘花,可是会全身溃烂而死,花是用死尸作为肥料,这才长的这么鲜艳的,外面那些妄想进入谷中的人,均会被送到这里当作肥料。”
她像是在单纯的诉说着一件事,而鬼权却听的毛骨悚然。
这样承浅,当真是一个女魔头。
此时鬼权觉得,外界描写承浅的话都是比较客气的了,在承震天的羽翼下,承浅在外做的都是一些骇人听闻的事。
虽然不完全属实,可仍旧是有八分相像。
他略微收回思绪,面前是一片蔓尘花,距离通往大门的台阶离这里至少有十丈,靠轻工飞过去的,恐怕这里没有几人。
正待他不解之时,肖唯从后面走上来,无意之间好像碰到了什么,紧接着,他们面前的花丛突然从中间裂开,然后缓慢地向两边移开,留出一条一仗宽的石子路。
鬼权心中微惊,心想原来这才是最后一道机关。
“小心,不要碰到花。”
承浅的叮嘱在鬼权耳中盘旋着,伴随着她的脚步,鬼权跟上前去,有意收拢着衣袍的衣角,不让自己触碰到那杀人于无形之中的蔓尘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