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大哥是瞧不起我么?”说罢,她看了看挂在一边的皮鞭,顿时来了气,“你看那皮鞭,无锋无刃,想用来杀人都难!”说罢,她搬着凳子往欧阳落身边凑了凑,讨好似地笑着。“欧阳大哥,不如你把你那一手碎石掌教给我吧?用来防身也好!”
欧阳落听到此处,故意打了个激灵,然后躲开一些,“门主不让你学兵刃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用鞭子吧。”说罢,他站起身,看了眼鬼权。“时间不早了,你收拾收拾,看看都要带上谁,明天清早出发。”
她坐在原处不再言语,撑着下巴,长叹一声。
欧阳落往门口走,承浅却没有要送的意思,他打了伞,最后回头又看了看珠帘后的承浅,鬼权的手仍旧覆在她的手背上,像是安慰似地拍着,心中暗想这丫头堕入情网了不成?思忖之间,他想到了一件正事。“小浅,今天我住哪?”
“老地方。”承浅无力地回了一声。
他摇头轻笑,承浅表面看起来单纯,却又深谙世事人心,看得到人心最为阴暗丑陋的一面。在这样的前提下,又能在内心的角落里保存着一份最单纯的天真与善良,当真是不容易。雨水落在雨伞上,声音不大,雨似乎有要停的意思,他摇摇头,往肖唯的竹园走去。
清风摇曳,竹影婆娑,走进了才发现,在竹林当中,细密的雨点已经被竹叶遮挡住,雨已经无法落到人身上,欧阳落收了伞,深入竹林。这里空气清新,竹香沁人脾肺,曲径通到竹林的幽深处,把人引入一个神秘的世界当中。
忽然,兵刃与竹子的摩擦声传来,他寻声看去,一抹墨绿色飞舞着,衣裾飘扬婉转,他在那起跳,飞跃,转身,出刀,一刀刺入竹中,然后又快速地拔出,似是在发泄着什么。
他看了眼自己身边的竹子,上面有一寸长的刀痕,刀痕上下有裂缝,一直蔓延到竹节处才停了下来。
仔细地看过之后才发现,四周的竹子均是有这样的裂缝,或高或矮,有的竹身上竟有两三道刀口。
脚步越来越快,出刀的次数越来越多,有的竹子不堪重负,发出‘咯吱’的声音,听在人心中,竟然后着一种侵入心扉的难受。
欧阳落的指尖抚模着竹身上的刀痕,轻轻地摇了摇头,心中暗叹。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一品唯竟然一个人在这里砍竹子发泄,说出去恐怕是一个笑话吧?
可身为过来人的欧阳落却知道,肖唯变成如今这样,有七层是因为承浅。
因为冷漠的承浅,狠心的承浅,决绝的承浅,无情的承浅。
可偏偏陷进去了,还陷得无法自拔。
肖唯如今这样,承浅的所作所为占了大部分原因,可一个巴掌拍不响,所以肖唯也是占了一些的。他在承浅面前太过于隐忍,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以为自己只要静静地看着她,保护她,守候她,就满足了。
肖唯的爱恨情愁全部系着承浅,所以她的一举一动均能影响到肖唯的心情。
她毕竟是一个女子,总不会一个人生活下去。
这时鬼权出现了,所以肖唯疯狂了。
一道寒光穿过,径直射在他身边的一颗竹子上,将欧阳落从思绪中拉出来,再转眼看时,眼边的竹子上插着一把横刀,横刀的刀柄留在竹外,刀身全部穿过竹身,此时正发出‘铮铮’的声音。
肖唯的背景是翠绿色的竹林,他穿着墨绿色的劲装,只隐约地能看出有这个轮廓站在那里,视线穿过中间的障碍,他的面容清新而又悠远,与背后的竹子混为一副画。
‘沙沙’的脚步声传来,肖唯走了过来,站到了欧阳落的面前。
二人面对面,似乎没有什么空隙留在二人的身前,肖唯的手已经放到了刀柄上,慢慢地抽动着刀身。
欧阳落面容平静,似乎是看尽了大风大浪,目光只是对上肖唯的眼。他的眼神变得锐利,与刚才发泄中的肖唯截然不同。
“你来了。”他说。
他们的脸只有一拳之隔,似乎就要贴上一般。欧阳落能嗅到他口气中所带着的特有竹香,能看到他光滑的看不到毛孔的皮肤。
欧阳落收回眼,侧头笑了。
这小子虽然阳刚了些,可那皮肤怎么还是如此细腻?一点都不像一个练武之人应有的皮肤。
一道寒光射过来,欧阳落感觉到了,他收了笑,恢复了面无表情的脸。“我来了。”
肖唯转身,往竹屋的方向走去,背影寂寥的让人心痛。“有任务?”他语调向上挑。
欧阳落的嘴角咧开个笑,额角的疤痕看起来有些俏皮,似乎不是那么可怕。他对着肖唯的背影点头,然后跟在他身后走。“有任务。”他语调向下压。
曲径通幽处,走过一条碎石小路后,面前豁然开朗起来。
竹屋建的稍稍高出一些,刚好有三个台阶的位置,以免下雨时,雨水进屋。房顶是人字型的,这样的竹屋很是坚固,门口外有三尺宽个小竹廊,竹廊的尽头有一把躺椅,上面还放着一条毯子,肖唯平日里会在这里小憩。
竹屋后方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宽不过三尺,深不过一尺,形成缓慢地坡度,向下游流去,也许是今日下过雨的原因,溪水有些湍急,再身后便又是浓密的竹林。
竹屋的右侧是一口水井,水井里的水泡茶很是好喝,味美甘甜。水井后方的竹屋烟囱处正升起淡淡的炊烟,那里便是厨房。
竹屋的左前方有一个竹亭,里面摆放着两把竹凳,桌子也是用竹子做成的。
天空中的雨也停了下来,已经放晴。
“进来坐。”鬼权邀请道。
欧阳落进了屋,坐在四方竹凳上,将房间内又打量个遍,这才赞道:“还是老样子。”肖唯没回话,又出了竹屋,不一会就拎着一壶热茶过来,坐到了欧阳落对面,肖唯斟茶,放到欧阳落面前。
“梅兰竹菊,当初你怎么就选了竹呢?”欧阳落问了一声,心中暗自猜想,不得不将排序这一说法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