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随着承浅上了天字号客房,二人进了房,对房间颇为满意。
小九一直笑嘻嘻的,仿佛笑容永远也不会从他脸上挪走一般,他的视线落在了床上,随后便放了包袱冲了过去,一坐在床上,用手按了按身下,扬起头对她道:“小浅姐,还挺软的!”虽然跟蜜桃园没法比,但总比昨天露宿要好多了。
他又将被褥看了看,很是干净,而且上面还有淡淡的熏香味道,虽然味道是属于下等的熏香,但总比都是汗臭味儿要强。“也还算干净,小浅姐你累了不?昨天露宿,你一定没睡好吧?”
承浅看着小九,突然笑了笑,只是轻轻地摇了头,然后将包袱里的皮鞭拿了出来,放到了床边,又从包袱里拿了一锭银子,看着小九仍旧稚女敕的脸道:“我去开间地字号,有床睡我就满足了。”她前几世哪里没睡过?大街小巷,破庙草垫子,树上树下,能睡的地方她都睡过。
小九连忙起身,拽住承浅的手臂,急忙道:“小浅姐你睡这,我去欧阳大哥那睡就行。”说罢,他还笑了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始终是不好的。”他走到桌前,将自己的包袱拿起准备离开。
“那你把瑶红叫过来吧,让她跟我一间房。”她也没推让,只是坐在床边,带着温暖的笑容去看小九。
小九点头,开门走了。
他一走,承浅的笑容就立刻消失不见。
街道上的叫卖声很小,只依稀入耳,卖什么东西的都有。
刀凤看来是早有准备,她并不准备放弃肖唯吧?承浅胡思乱想着,连瑶红进来都未曾发掘,视线只是随意地扫看着,渐渐地,连目光都变得飘渺起来,似乎是因为心中的事而飘忽不定。
“小姐可是饿了?”瑶红到承浅身边,见她正神游着,随意地出声询问着。
承浅收回视线,看了眼瑶红,她脸上尽是担心。“在马车上不是刚刚吃过?”她却未发现,瑶红只是随意地找了个借口来搭话。
她点头,“是,是吃过了。”无辜地耸了耸肩膀,回身将自己的衣服拿出来,重新整理一番。
瑶红似有若无地瞄了她两眼,知道她心中正在猜想肖唯和刀凤的事,眼睛一转,便想了个主意。“小姐,刚才出门的时候看到小二送热水呢,我心想小姐也应该要沐浴,所以跟小二说,让他把热水送来。”
承浅仍旧是坐在那里,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她讲话,瑶红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小二说住在人字号的公子正要沐浴,恐怕得一个时辰后才能把热水给咱送来。我问是哪个公子沐浴,不能先让让我们吗?小二说,是与我们一起同来的公子要沐浴”
语毕,瑶红便站在不远处,看着失神般地承浅。
许久后,她的目光放在一个地方,不知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渐渐地,四周像是静了下来,承浅慢慢抬起头,对上瑶红担心似的目光。“肖唯住人字号了么?”她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这一动作过后,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见她这付模样,瑶红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凑到她身边,安慰似的道:“小姐,其实肖唯对刀凤没”
“你想说什么?”她抬头,面露愠色。
瑶红见她这样,识趣儿地收了声,转了话题。“小姐,要不你先歇息,一会送来热水了,我再叫你起来?”
“不用了。”她起身,模了模腰间的荷包,提步往外走。“我出去一趟,你先睡吧,记得睡里面。”她交代完,人已经出了屋。
“小姐,你这是去哪啊?”瑶红追上两步,刚走出两步,就听‘砰’的一声,门已经被她用力地合上。瑶红心知小姐不想让她跟着,只得乖乖地回去梳洗一番,好好睡觉休息,明天还要起来赶路。
承浅旁边的房间就是欧阳落和小九的房间,小九正在洗脸,欧阳落听到这边的关门声,心思一转,就对小九道:“我去街上转一圈,你先睡吧!”说罢,也跟着溜了出去。
萍水镇不算繁华,只是一个较为普通的地方,唯一的特色就是有一条河横穿镇子中心,一座拱形石桥横跨在水面上。
街道两边有很多商铺,承浅只是随意地逛着,没有目标地走入一家又一家店,只随便看看,并不购买。
是没有瞧上眼的东西么?
不是。根据欧阳落的观察来看,承浅钟爱各种各样的戒指,不管是翡翠的,玉石的,金银的,宝石的,只要是漂亮的,她都会戴在手指上试一试,瞧上片刻,就会摘下来,原封不动地还给掌柜。
他一直跟着她,瞧见她每一种表情。
她似乎是看上了一枚戒指,他离得远,看得不真切,只是一个指环,淡淡的白色,应该是羊脂玉的质地。
带在手上很久,嘴角洋溢着一种不加掩饰的笑容,对这枚戒指很是满意。
掌柜像是说了什么话,承浅看了片刻,回了句什么话,然后便摇了摇头,将戒指摘下,还给掌柜。
出了门,继续往前走。
她没钱么?
不是。
欧阳落知道,她现在不舍得花一分钱,一个大窟窿还没堵上,她又怎么舍得花钱?承家的钱并非大风刮来的。
表面的奢华是一种门面,暗地里的承浅其实并不大手大脚。
姑姑是皇后,爹爹是武林盟主,叔叔是江南富商,这样的家庭构成,不比寻常百姓简单,事事小心,处处谨慎。
以欧阳落看来,她很是老套,说话办事,处理世事,均像是有一定经验一样,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年长她七岁的欧阳落也在赞叹着这个算是奇女子的承浅。
欧阳落见她毫无防备,根本不知有人在跟踪他,便时不时地也去看看街边的东西。忽然,那个红色的身影钻进了一家酒坊,欧阳落躲在胡同边,抱着双臂等候,不出片刻的功夫,承浅就从里面出来了。
她抱着一坛子酒,左右看了看。
欧阳落连忙躲了子,没被承浅看到。
承浅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忽然看到不远处横跨萍水桥的对岸有一排杨柳,看起来还不错。她抱着酒坛子往那边走去。
欧阳落这时候才闪身出来,对着她的背影道:“这丫头想喝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