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望角崖上下来,天色就有些晚了。田润叫王越先行一步,到县衙通知邹靖办事。王越不干,不放心田润。田润只好叫田兰加快脚步。紧赶慢赶。进到县城的时候,夜幕还是降临了。
没有到那座府第,而是去的县衙。关羽和张飞冒了出来,问田润是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要开堂问案了。田润回答是。但是却说这次的案件要秘密审理,不能让二人旁观。二人问为什么,田润说:“不解释。”
邹靖、顾嫂来了。田润让顾嫂马上把邓玲叫来。
田润问附近哪有石灰,见邹靖听不懂,又说白垩。这次邹靖懂了,说城外采石场附近就建有一个白垩窑。田润再问城内有多少士兵衙役,是否配有弓箭。邹靖答,士兵两百,城门八十,城墙巡守一百二;衙役一百;仅城墙巡守的士兵配有弓箭。田润又问王越能否距离三尺之外,让王当不流血死亡。王越说能。
田润让邹靖叫了六名衙役过来,说:“你,立即通知监牢,里面所有人等,禁止走动。王越,你跟着这名衙役,到监牢里把王当提出来。你们要注意,不要让王当接近任何人。你们自己也不要接触王当。王当若有异动,立即就地格杀。杀他的时候,王越你要保持在三尺之外,最好不要让他流血。杀死之后,王越看护现场,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你则速回县衙向我报告。好,你们去吧。
“你们四个人,由田兰带路,到城北粟康胡同,找到王当的家。到了之后,你们两人留下,守在王当家门口,禁止任何人出入。你,返回县衙,为后面的人带路。你,则负责把田兰带到那座新修的府第。让田兰挑选房舍。房舍选好之后,一应布置,你听从田兰吩咐。田兰,我和王越是夫妻,住一起的。你是我的小跟班,不要离我太远了。好,你们去吧。
“你,立刻通知城墙巡守的一百二十士兵到县衙集合。其中二十人,全副武装。一百人,轻装。去吧。
“邹靖,你再安排人手,准备一百副扁担箩筐,还要准备一些火把,以便那百名士兵使用。”
邹靖见田润这样郑重其事的安排,忙问发生了什么事。田润说,现在没功夫解释。呆会审完了案子,就清楚了。
……
顾嫂很快就把邓玲叫来了。田润叫邓玲站立原地,让顾嫂找些柴禾,到县衙最里面三进找间房子,把屋子烧热。随后,田润把邓玲叫了进去。让邓玲全身月兑guang。由田润和顾嫂二人仔细检查邓玲身上的伤痕。还好,仔细检查之后,邓玲全身皮肤都没有发现破损。
从屋子里出来,王越和那名衙役已经把王当带了过来。田润叫王当就站在三进院子当中,让王越看着。叫顾嫂和邓玲在清除屋内烟气之后,仍在三进院子等待。
田润出来,到了一进院落,遣退了那名衙役,让其跟着邹靖准备物什。
不久,从粟康胡同返回的负责带路的衙役回来了。又等了一会儿,一百二十名城墙巡守士兵到了。田润把其中二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叫了过来。说:“你们跟着这名衙役,到粟康胡同王当的家里。此时,那里面有一名老人,也就是王当的父亲;还有一匹马。你们把那个老人叫出来,就在屋门口,或者在院坝内,将其杀死。记住,一定要用弓箭杀,不要动刀。杀了老人之后,你们再放箭把那匹马杀死。然后,你们守在在里。记住,人和马的尸体都不要靠近。好,出发。”
再等了一会儿,邹靖过来说,扁担箩筐火把都准备好了。田润就说,让衙役带着这一百名士兵,连夜到白垩窑担石灰。其中,八十人把石灰担到粟康胡同王当家的外面等待。案件审问之后,拟将王当押赴家中处决。处决之后,连尸首带家,直接用石灰掩埋了。另外二十人担的石灰,则用来对监牢里王当住过的监号进行消毒。
最后,田润叫关羽、张飞过来。
关羽、张飞瞧见人来人往,显然有大事,却偏偏没有自己的份。二人躲在角落里探头探脑,急得心急火燎。是故一听见召唤立马就过来了。田润叫两人从县衙最里面三进的厕所开始,除王当、王越、顾嫂、邓玲、邹靖和自己,其余人都赶到一进。然后两人守在二进。有胆敢闯入者,杀无赦。
……
邹靖铺了张席子,搬了个桌案,权充主簿,记录审讯过程。田润自己也搬了张桌案,却是拿来坐的。王当、王越、顾嫂、邓玲四人则站着。
“现在,我审理邓凤落崖一案,”田润道,“今天上午,邓凤在望角崖上,受到了强烈的外在刺激,突然间失去了对周围的环境的判断,往后倒退数步,最后摔到了崖下。前面,我们已经商议过,邓凤的倒退,应该出乎王当的意料之外。而王当又曾经飞身跑到崖边,应该是想要阻止邓凤坠崖的后果发生。因此,就邓凤坠崖的直接后果来说,王当并不负有责任。邓玲,你是否同意?”
邓玲道:“我姐姐的后退不正是王当引起的么?”
田润道:“这个,我呆会再说。现在说的,只是你姐姐后退之后所发生的事。”
邓玲道:“那……我就同意。”
田润道:“王当曾经供述,上午一见邓凤,王当便月兑了裤子,问那邓凤见过胯下之物没有。听了供述,我当场让王当再月兑一次。事实证明,王当是在撒谎。王当的裤子,短时间内,是月兑不下来的。王当,是不是这样?”
王当道:“是。其实小的早就月兑了裤子,正在自己跟自己玩。那姑娘过来看见,因为害羞,所以才倒退出去的。”
“是因为害羞?”田润道,“邓玲或许不知道,但顾嫂和我都知道,邓凤绝不害羞。如果,事实真如你所说,你月兑了裤子自己跟自己玩,那么,邓凤一见之下,多半会把你抓回衙门。就算不抓,也会把你痛打一顿,而绝不会后退。嗯?邓玲,你想说什么?”
邓玲道:“我想问,我姐姐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么?”
田润道:“邓玲,或许你不清楚你姐姐的胆子。但是,我田润的胆子,你应该知道吧。穿着衣服,拿着刀枪的敌人,我田润不怕;光着身子,挺着的汉子,我田润更不怕。邓玲,你相不相信?”
邓玲道:“田姐是世间少见的巾帼英雄。我当然相信了。”
“哈哈,”田润笑道,“你可知,就在今天下午,我这世间少见的巾帼英雄,就不知所措地退过一次呢。这件事,王越可以证明。”
王越道:“确有其事。不过,你为什么会那样惊慌,我可没弄明白。”
田润道:“那是因为,有一个画面,我想到了。王越你看,我只是想到,就惊惶失措地倒退,而邓凤呢,她却是看到了,又怎么不倒退呢?”
顾嫂问道:“是什么画面?唉,我该死,我不该随便问话的。”
……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本来是不宜让邓玲听见的,”田润道,“但是,邓玲也不小了,好歹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了。而且死者又是邓玲的亲姐姐。所以……”田润眼睛一扫其余众人,又道,“包括我在内,我们六个人,对于下面的案情,在结案之后不得有半句泄漏于外。不能做到的话,现在可以退出去。”
田润把望角崖上的拓片翻了出来。“既然无人退出,那我们继续。”田润出示了一张拓片,“这一张,是王当留在望角崖上的普通脚印。王当,你自己看看。”出示给王当。再拿出一张,“这是两个比较深的脚印。这两个脚印,中间的痕迹已经模糊。但边上的这点、这点、这点、这点、这点,与刚才出示的浅脚印的相应位置的形状完全相同。所以,我判定,这也是王当的脚印。王当,你看看,有没有异议。”
王当说:“我没有异议。”田润道:“王当没有异议,立安你收着。”把拓片给了邹靖。然后田润又拿出两组拓片。这一次是王当家马匹的蹄印。也是一组深一组浅。照样出示给王当看,王当依然没有提出异议。最后拓片都交给了邹靖。
田润道:“农民家的锄头、士兵用的刀柄,因为长期使用,手与木头反复摩擦,最后就会油光发亮。王当,你家养马的木围栏,怎么也有一段被磨得油光发亮啊?”
这一次,王当没有回答。
田润停了停,又道:“经过测量,被磨得油光发亮的木围栏离地两尺。刚才的拓片取自望角崖上。在那上面,有一道坎。坎下是较深的蹄印,坎上是你较深的鞋印。坎上坎下,相距也是两尺。王当,你当时正在做你经常在马棚里做的运动吧?”
王当闻听此问,全身一软,坐在了地上,道:“田县令,您能不能别说了?我王当愿意为那个姑娘偿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