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鸣金收兵,只表示这一轮的进攻失败了,并不表示田丰会就此认输。此轮进攻,田丰主要注重了三个方面。一是全部使用装备盾牌的精锐步兵;二是集中使用改进的云梯;三是修改了临冲吕公车。从伤亡的效果来看,约半个时辰的进攻,伤亡还不到千人,证明使用步兵的效果是不错的。修改后的临冲吕公车也成功地让士兵到达了关墙,证明也是成功的。车顶事先只配备了普通士兵,是因为不确定车体倾翻的危害性。假如能够再来一次,车顶还是只能配备普通士兵。精兵猛将只能在车体倾翻之后,再上去。至于车体断裂、以至于文丑只差一步,就属于天意了。
其实田丰最寄予希望的进攻手段是云梯而并不是临冲吕公车。改进之后的云梯,从梯身的强度到士兵人攀爬,也真正地起到了作用。直到鸣金的时候,六十架云梯最多只损毁了十架。而云梯的集中使用,在士兵登上关墙之后,也必将有利于改善守军局部以多打少的窘境。田丰只是不明白,攀登云梯的士兵前面还是好好的,为何在守军倾倒了一些尘土之后,就不再往上攀登了。田丰鸣金收兵,就是为了弄清攀登云梯的士兵止步不前的原因。弄清了原因之后,再给予针对性的防范。下次进攻,才能无往而不胜。
田丰的想法无疑是正确的。但是,要贯彻这种正确的想法,得有个前提,就是袁绍的士兵们一定得将云梯推回去。
经过约半个时辰的激战,地面的石灰与漫天的雨水充分反应,氧化钙变成了氢氧化钙。在这个熟化的过程中,还放出大量的热,体积也增大了两倍。袁绍的士兵们在那种碱性的灼烧中本来就苦不堪言,早就想跑;只因军法如山,而不敢擅退。听到鸣金之后,下了云梯。之后的第一反应,依然还是收回云梯。但云梯下面的轮子早已陷在逐渐硬化的石灰浆体里面了。关墙上面的弓箭与春雨齐下,士兵们一只手举盾,另一只手拉云梯,推拉无功。最后发一声喊,只得弃了云梯,退回去了。
雨,渐渐小了。高顺等人再接再厉,继续往云梯上面泼浇火油,往临冲吕公车的残骸投掷小火油罐,最终毁了个彻彻底底。
……
袁术兵多。带了两万五千士兵绕道,营地留了几百,另外还派了三千士兵正面逼近河洛。正面逼近的部分,能够靠近洛河的也只有一千余人,还有一千余人就站在道路的后面。从孙坚的对岸望过来,仿佛无边无际,不知道有多少士兵。河边的千余人中,五百步兵高举盾牌,掩护着另外五六百名弓箭手往对岸放箭。孙坚的部队稍往后退,到箭羽不及之处整装待命。但整支部队的注意力,已被吸引。孙坚等将领还在盘算,要不要以同样的办法掩护自己的弓箭手到河边与敌人对射。
突然,远处擂响了战鼓。霎时间,袁术的两万多主力部队冲了过来。自洛河下游方向,每一道山谷,都涌出大量的士兵。不一会儿,就汇成了人的海洋。孙坚等将大惊,刚刚让部队调转方向,人潮就蜂拥而至。孙坚准备上马杀敌,还没走到战马那儿,就被自己的士兵把自己挤到了洛河之中。程普原先的位置靠后。伏兵到时,程普挥舞铁脊蛇矛迎了上去。横扫竖劈,有如秋风扫落叶。死在铁脊蛇矛的袁术士兵少说也有五十。但是,袁术的士兵没有退,也没办法退,因为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士兵涌到,推着前面的士兵围向程普。首先,程普的战马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不能动了。其次,战马被杀死,程普摔了下来。然后程普被活生生地践踏而亡。在河洛这么个小地方,面对袁术两万多人的强烈进攻,孙坚的士兵大部分都不是被杀死的,而是被挤下了洛河。不会水的,就淹死了。会水的,并且没有被不会水的人抓住的,才能逃生。
……
硬碰硬的战斗结束之后,袁术让士兵集合,先清理战果,再扎帐宿营。战果清理发现,自己的士兵居然少了五千余人。不过,袁术倒是对于这种杀三千丧五千的结果非常满意。
战果清理完毕,袁术的士兵开始安营扎寨。这时,王越来了。
……
其实王越一直就在附近,并没有像孙坚等人猜测的那样走了。按照田润事先的设想,是要将所有诸侯都赶到洛河的东面。因此,孙坚一往东行,王越就没有施压了。孙坚部刚到河洛,迎面就碰上袁术的队伍。这个时候,王越认为孙坚部往东,是符合田润的安排的。
其实,自孙坚烧了便桥,至袁术绕道造桥突袭孙坚,中间有接近三天的时间。王越完全应该在这期间,调出自己的七千伏兵,进攻孙坚部。但王越没有。王越以为孙坚部本来就是要东进的,只是被袁术挡住了而已。
如今,袁术自东而来,歼灭了孙坚部,并准备在河洛安营扎寨。王越认为,袁术的这种行动与田润的设想是相悖的。因此,王越就出来了。
王越就是一个江湖游侠。空有七千伏兵,但是他就是想不起运用。
……
为了杀死更多的人,王越使用了宝剑。一团剑光,裹着王越,好似一团水晶,在着地跳跃。只不过这美丽的事物正在制造杀戮。袁术的士兵没有防备。就算有防备,也远远不是对手。遇着即死、沾着即亡。直到声声临死前的惨叫声连成一片,士兵们才反应过来。拿了兵器,再过来阻击来敌。
王越是从最边上开始杀人的。杀了一阵之后,有几百个士兵围住了王越。王越仍无退意。王越心中暗道,士兵集中起来才好,集中起来可以杀得更痛快。直到几支羽箭破空而至,王越才感觉到差不多了。当即转身往外围突然杀。袁术的士兵挡不住,只好让王越去了。
……
王越离开之后,稍事休息,又走了回来。看袁术的人马,居然还在扯帐篷,一点都没有防备的样子。于是,拔出宝剑,又再次杀入。这一次,袁术的士兵第一反应不是反抗而是逃跑。但普通的士兵哪有王越迅速。反抗,死;逃跑,也死。王越一路追杀着逃兵,又追到大队人马的中间去了。不久,又有士兵自远处放箭。王越就又离开了。
……
不久,王越去而复返,第三次向袁术军营杀到。跟上次一样,袁术的士兵依然见面就跑,王越也照样仗剑追杀。很快,又追到大队人马的中间。这是王越所喜欢的。在大部人马中间杀人,杀一人之后用不着找第二人杀。大部人马,自有数不清的人等着自己杀。
但是,这一次截然不同了。远处埋伏的三个弓箭千人队自三个方向开始放箭,向着王越、同时也向着与王越厮杀的袁术士兵,无差别地射了过来。第一波箭雨之下,王越左肩就着了一箭。王越身形急退,地面被大队士兵所阻。腾起身形,在空中刚好遇着第二波箭雨。王越急挽剑花,护住身体。着地之后,发现自己又中了两箭。新中的两箭当中,一处是右腿,极为要命。
……
王越咬牙坚持,自人缝努力向外突围。第三波箭雨射到。王越突然一窜,挤在人丛之中,缩小了自己需要防护的范围。箭雨过后,周围的士兵倒下一半;这一次王越未添新伤。
王越不敢停留,看见一座即将搭好的帐篷。宝剑一划,就钻了进去。冲到另一头,宝剑再一划,又钻了出来。刚一钻出来,就有两件兵器一上一中击到。王越宝剑一顺,将击向腰间的大刀向外一拨。然后顺水推舟,宝剑从这人颈项划过。对于另一人自上而下劈来的一刀,王越不闪不避,急上一步,以宝剑的剑柄点击这人咽喉。哪知,由于右腿中箭,力量小了几分。身形差之毫厘,那一刀就劈到了背上。虽然说那人刀势已失,劈到王越背上这一刀连皮都没有划破,但一道瘀血是少不了的。王越暗道,还好,若伤的是右手的话……念头还未转完,右手手腕就中了一支冷箭。
王越右手一松,宝剑下跌。左后一捞,抄住了宝剑。再向前冲,一人挡路。左手剑闪了几下,将那人杀死。杀死之后,王越但觉自己左肩中箭的地方疼痛非常。
……
正在这危急的时刻,突然,四周杀声震天,有无数伏兵杀到。紧接着,一阵砰砰碰碰的声音之后,到处都燃起了火苗。这是王越自己的伏兵杀到了。伏兵的两位首领苏恒和潘荣,一直未得王越命令,也就一直没有行动。后来,见到王越连番闯营杀敌,猜测其必会中计。两人商量了一下,这才带领伏兵,突然杀了出来。
这个时期的战斗,士气非常重要。突然遭受伏兵袭击,难免惊慌失措。又加上袁术为人刻薄寡义。斩杀王越的计策中,连自己的士兵都一块射杀,让人心寒。于是,本来兵多的袁术一方反而慌忙逃窜。急急地涌到下游便桥,争相过河。因拥挤而落水者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