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名士兵一齐动手。把一桶桶火油搬往后营。在这几十名士兵中,有两名并不是蔡军士兵。这二人只是见到别人行动,就盲目地跟来的。到了后营之后,旋即就被杀死。
然后,夏良吩咐士兵们将火油倒在粮草之上。很倒了一阵,才忙得差不多了。剩下了最后一罐火油。
辎重营,并不是单独的营盘。全军营盘的最外面,才有栅栏和巡逻、了望等警戒安排。辎重营,只是益州兵内部的一个单元。目前栅栏材料短缺,最外面的栅栏都未能完全围住军营,内部单元与单元之间,就没有栅栏了。因而辎重营与其他士兵人营地就仅仅是隔出了过人通马的道路。
夏良、贾奎都知道,自己这一把火,将会烧去益州兵的全部粮草。这将比杀死好几千人都要管用。立的功够大的了,就不需要画蛇添足再去冒着风险立功了。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全撤离。
所以,夏良让贾奎带着所有的士兵们先走一步,由自己来倾倒这最后一罐火油。贾奎说,这是自己的主意,应该由自己来倒最后一罐火油。夏良说,时间紧迫。就不要再争了。自己身为百人长,就应该留在后面。然后,夏良命令贾奎带领士兵优先撤离。
夏良一个人等在辎重后营。如果被人发现,夏良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扔火把,点燃粮草。
还好,并没有人到辎重后营来。过了很久,夏良感觉贾奎等士兵应该走出了益州军军营了,这才抱起了最后一罐火油,慢慢下。一边倒一边蛇行而走,这是一种类似于导火索的办法,可以延迟大火发作的时间。最后,火油倒完了,夏良点燃了火油,然后返身急走。
夏良没走多远,辎重后营的大火就冲天而起。很多益州士兵都发现了。很多人扯开喉咙大喊,救火啊。
于是,益州军士兵顿时大乱。一些士兵迅速往辎重后营靠拢,以扑打的方式救火。一些士兵迅速跑去翻找东西,然后往北跑,准备去打水救火。还有一些士兵去报告校官首领。夏良趁着这大乱的功夫,跑跑、走走、停停,不一会儿功夫,就溜出了益州军兵营。
……
当时,夏良、贾奎等走在前面的几十个人去扛木头了。后面的人担心人多了会被识破,看看距离较远,就没有跟上来了。消息报到后面的千夫长那儿,千夫长得知自己这一路的人马混入了敌军。顿时大喜。
千夫长叫士兵们原地待命,然后自己走到前面来观察敌情。看了一会儿,千夫长就明白了:敌军正在伐木。看上去,伐木及整理枝干的人都不多。扛木头的人要多些。略一转念,千夫长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扛木头的人是步兵,伐木及整理枝干的是辎重兵。
按理说,夏良等人想要混入步兵这一方是比较困难的。步兵人多,应该有统带。相互之间,有可能认识。而事实上夏良等人却顺利地混了进去,益州兵根本就没有发现。千夫长再看了看,发现了奥秘。那些步兵虽然人数较多,却是东一群西一伙的。群伙之间,没有看到说话等往来行为。也就是说,那些益州兵士兵很可能是从不同的军组里临时抽调出来的。
眼前益州兵的人数不多。事实上的总数是步兵一千多一点,辎重兵几十人。而那一千多一点的士兵却因为扛木头,被分成了一批又一批逶迤在十余里的山路之上。千夫长望见的步兵是准备扛木头还没有扛的士兵。大给有两百来人的样子。
假如千夫长一声令下,以自己九百多人对付这两百来人,肯定是手到擒来。但是,黑夜之中,且在山林之间,很难做到全体歼灭。倘若跑掉一人。前面混入益州兵的夏良等人就有可能遭遇危险。于是,千夫长沉住了气,就这么一直等下去。
……
夏良所在的这支千人队的千夫长没有动手,而另外三个千人队却在向导的带领下靠近了益州兵的兵营。
靠近益州兵的兵营之后,另外三队也没有立即开始行动。士兵们听千夫长的命令。而三支队伍的千夫长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何时开始劫营,蔡琰并没有交待。
蔡琰没有交待,意思是让千夫长们自己做主。只要眼前的益州军没有防备,就可以劫营。打了就跑。然后等到益州兵终止了追赶之后,又返回观察。蔡琰是准备以这种不断的骚扰,对惊破益州兵士兵的好梦。同时,让城内的一万守军知道,三官山阻击战之后,自己在城外的士兵都还活着。
蔡琰计划中的这种东打一下,西打一下的行动,应该来说,是一种非常不错的行动。但蔡琰的士兵们包括千夫长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干扰性的行动。在他们想来,劫营就是四路人马一起发动进攻。结果走到地方了才想起,一起进攻的暗号没有约定。于是,蔡琰安排的劫营行为暂时就没有发动。
……
突然,益州兵军营内燃起了大火。火势惊人,火光冲天。燃烧的东西本来就是易燃的粮草,而且那些粮草之上还被夏良等人泼上了火油。由于那就是益州兵的口粮,所以益州兵无论职务高低,人人都着急万分。
现代军队分为驻军和野战部队。实际上野战部队也是驻军,只不过驻扎的地方不同罢了。几乎所有的部队都驻扎不动,这是和平年代的特征。三国动乱年代,还没有驻军和野战部队的叫法,但实际上还是有所区分。
这个时代的区分不在于名称。部队还是那支部队,执行某项任务的时候。它就是驻军;而执行另一项任务的时候,它就成了野战军。巴西城外的这些益州军,原来是驻扎在成都平原一带的。得到出发的命令之后,他们出发了。这时候,他们仍然是驻军。
野战军又是什么部队呢?就是前锋部队。大军的最前面,派出前锋部队,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侦察敌情、禁锢乡民;在有可能的情况下,给敌方一个下马威。前锋部队的任务,就是这些。完成这些任务,就要求前锋部队有充分的自主权。前锋部队可以不经请示,而临时进行自认为应该进行的某些行动。因此,他们就相当于野战军。
如果以一个标志进行划分,那么,还不是任务。因为按照任务去划分谁是野战军的话,就太复杂了。有一个非常简单的而且又容易识别的标志,那就是,士兵是否携带粮食。
不带粮食的,就是驻军。哪怕这支部队正在前进之中,但只要是辎重车载着粮食,他们就相当于驻军。这是因为,驻军的行动,是统一的。驻军的权力。是掌握在最高统帅的手里的。驻军里面的中层将领没有自主的权利。
巴西城外的益州兵就是这样。粮食是统一由辎重车运送的。目前的益州军就是一个整体,由张脩个人指挥。张鲁只是个挂名的监军。
辎重后营粮草失火,这对于粮草集中存放的益州兵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在路上就被烧掉了不少。这要是火势控制不住的话,明日一早开始,四万多益州兵就要饿肚子了。以往说某某军队因为军粮不继而后退,那种后退,实际上还是有军粮的。只是军粮不能维持继续进攻了,这才后退的。通常,将领都会计算一下,将撤退路上所需要的军粮事先留出来。
眼前的益州军自然也是留出了撤退的军粮的。但是。留出,并不等于另外找个地方存放。而是把撤退沿途所需要军粮的数量事先确定下来,多余的粮食,就决定了进攻的时间。三官山阻击战之后,益州军粮草被烧去不少,但是他们依然拥有不少的粮草。傍晚,到达巴西城下之后,张脩立即让辎重兵清点了粮草。清点的结果距离撤退所需军粮的下限还早,还能够吃上五天。于是,张脩把五天变成三天。按照三天强攻的打算,进行了安排,下达了相应的命令。
如今这一场大火,打破张脩的计划。涉及到粮草的事情,不禁张脩心急,而且士兵也心急。本来,士兵们并没有什么主人翁责任感,对于辎重营偶尔来场大火也并不是特别上心。但此时不同。三官山阻击战几乎已经人人皆知。益州兵都知道军粮已经不多了。在已经不多了的前提下,再来一把火,那就涉及到每一个益州士兵的切身利益了。
……
益州兵大乱,益州兵应该乱,益州兵不得不乱。见到益州兵如此的混乱不堪,夏良所在军组之外的其余三个千人队不约而同地杀进了益州兵军营。约定的进攻信号依然还是没有的。但益州兵自己乱了,就怨不得人了。常言说得好,趁人病,要人病。我本来不一定打得过你,正好你病了,此时不打你,更待何时。趁火不打劫,是要遭天遣的。
喊声震天,而不是杀声震天。益州军将领们不停地吆喝,张三到左面去,李四到右面去。而士兵们自己也在喊,王五,把那个东西给我拿来。辎重后营的火焰高达二十来丈,像一座大山,热浪逼人。如此大火,又把稍微近一点的能够燃烧的东西给引燃了。就又加剧了大火。这可不是森林大火。如果是森林大火,就砍出一个隔火带。烧的就让它烧了,不让大火继续扩散就行了。但这里不是,这是就是粮草。必须将大火熄灭才行。
士兵们很快就从嘉陵江边打来了水。一盆水泼上去,哗啦,没有反应。为什么呢?原来因为大火热气逼人,浇水的士兵站得太远,浇出的水离火场还有八丈远。
冲进益州兵军营的三支千人队横冲直撞,来回冲杀。他们的跑动,混在本来就混乱的益州兵士兵里,被看作是救火的行动。一直等到杀到面前,这才知道,是蔡军模来了。三千人各自从不同的地方杀入,平均每个士兵杀了三个人之后,才有益州兵士兵喊出了“敌袭”。
但是,喊出了,不等于其他益州兵就听见了。继前面一万人之后,三千劫营士兵很快又杀了一万士兵。
益州兵终于知道了敌袭。但是却并不是从劫营士兵这儿知道的。巴西城墙之上,本来就有定时的巡逻。自益州军兵营发生大火之后,城内的一万士兵就被集结了起来,随时待命。从城墙上往下看,火光之中,格外分明。有三支自己的队伍正在非常痛快地斩杀敌军,而敌军往往到死都还不知道反抗。
巴西城内的将领们看得热血沸腾。略一商量,便打开了西门,士兵们杀了出来。
夏良自己,在出了益州兵军营之后,迅速与自己那几十个人汇合了。几十个人,就随便找了个山坡坐地休息。后来,他们看到了另外三队兄弟的劫营。但他们却没有动手。他们前面扛木头,后面搬火油。再浇洒火油,迅速撤离,已经累了。
后面夏良所在的千人队听到了巴西城方向传来的喊声。因为太远,听不清楚,便误以为是喊杀声。同样的误会,伐木的益州辎重兵和步兵也有。益州辎重兵和步兵当时的反应就是中止伐木,尽快赶回去。见到敌人逃跑,夏良所在的千人队立即衔尾急追。
巴西城外的益州大军最先发现的敌情是来自城内的。
城门大开,一队队士兵冲了出来。这些士兵以弓箭开道,边跑边射。先往前跑了一截,再往侧面跑开。后续城内士兵不断涌出,军阵迅速展开。是一种中规中矩的列阵而战。
益州兵这外靠近城墙的士兵被弓箭逼退,而远处的益州兵又跑了过来。因而,当城内士兵列阵完毕的时候,尽管城外益州兵还没有得到将领的指令,也非常自然地站了一个相应的阵势。可惜,刚一站好,三千蔡军就从后面杀到,背后就是一刀。这可真是的,明明看见敌人在前面的,刀怎么从后面砍来了呢?这样的问题,得留着,呆会儿好问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