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还打了巫苓燕。一说起王嫱。雷再招顿时兴高采烈,似乎全身都笑起来似的。第二次,在墨月兑附近的热泉,雷绝招为了验证巫苓燕的心意,吟诵王嫱所作的含迷诗;在巫苓燕的追问之下,雷绝招说出了王嫱的名字。雷招弟立即喝令不许说了。而此后数日,四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黯然神伤,就连雷再招的目光之中也出现了躲闪,眉端也浮现出忧郁。种种迹象表明,王嫱在雷家四女的心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啊,我想起来了。”温玉道恍然道:“难怪两位军师要在皇上面前推荐秭归美女作皇后。看来她们推荐的就是王嫱了。莫非她们心里喜欢的乃是……是王嫱?”
“这怎么可能?”万临山道:“王嫱与她们,都是女子。相互要好,情趣相投,也是有的,还不能说是喜欢。”
温玉华道:“怎么就一定不可能。古代就有什么断袖之癖。难道就兴男人有,女人就不能有。这种事情虽然少见,也绝不能说没有。”
“男人有此事,尚有菊花之花一说;女人,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万临山连忙又加几句,道:“况且四姐妹同时喜欢一人。于情理不通。”
温玉华道:“对于有可能结成夫妇的,比如万兄,确实不太可能。而对于根本就不可能结成夫妇的王嫱,对于纯粹精神上的依恋对象来说,同时喜欢,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万临山道:“温姑娘此言也有些道理。难怪雷再招随随便便就能对杜文秀说,我们谁都不会嫁给你。难怪两位军师没有男女之防,竟然以拥抱的方式嘉奖黄山派掌门等四人。难怪雷绝招说什么家中重男轻女,回家没有意思。其实是雷家四女喜欢王嫱而知道不能,要远离王嫱。”
温玉华道:“这种事情,光靠压制是不行的。压制愈久,暴发出来就更不好收拾。应该自觉地积极地疏导。除万兄、尊重之外,军中尚有那么多好男儿,尽可仔细挑选。也许,时间长了,就能忘了从前的旧事。”
“不知那王嫱是个什么尤物?竟然能使雷家四女如此挂心。”万临山道:“难道还能比王昭君更强么?”
温玉华道:“这只是个意外。常言说意外之喜,乃是意外的喜事。今日意外之喜,乃意外之喜欢。唉,着实让人烦忧。她们今日之失态,很可能由王昭君想到了王嫱,担心和亲一事会波及到王嫱。”
万临山问道:“她们该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吧?”
温玉华道:“那倒不会。就算和亲之事波及到王嫱,也只是指让王嫱作为王昭君的侍女陪嫁而已。其实根本就无此可能。秭归美女,军师曾当面向皇上提过。若选为陪嫁,则可能激怒军师,挑起战祸。两位军师初闻消息,关心则乱。冷静下来之后,一定会想到这一点的。”
两人一时无话。隔了一阵。万临山道:“此事天知地知,咱们谁也别说。天不早了,温姑娘歇息去吧。”
温玉华唉道:“这事,何时才有个完哪?”又默默呆了一会儿,才先行离去。
次日天刚亮,温玉华因为心有牵挂,等不及雷家四女过来,先行走向雷家四女住处。
一推门,房门乃是虚掩。一转身,室内已人去楼空。被褥整整齐齐,说明昨夜雷家四女并没有安寝。桌旁一个火盆,盆内有许多捣碎的昨夜商量时所用纸张焚烧后的灰烬。桌上砚台下压有一纸,温玉华取出一看,上面写着:“别了。壹年内绝不与温姑娘所领之川军为敌。”从字迹看,乃雷绝招所写,但底下却没有署名。
言重了。像要永别一样。温玉华将留言揣入怀中。走回自己的帐篷。
一掀帘,万临山却等在里面。
“我不放心,来看看有什么事。”万临山急忙解释。
“还真的出事了。”温玉华掏出雷绝招的留言递过。万临山一看,急道:“糟糕。她们已下了必死的决心。”
“没这么严重吧?”
“温姑娘你看这个壹字,如此慎重,绝不是草率之中所能写成的。”
温玉华道:“这也只能说明。她们已经料定会被别人擒住。唉,怎么不把军队开去呢?”
万临山道:“可能是因为意外之喜,不好向人说。”
温玉华沉默了一下,道:“泰山派杨掌门与朝庭中人素有往来。请他来吧。”
“神刺营杨昌乐求见。”
“请进。”
帘一掀,万临山将杨昌乐带了进来。温玉华道:“杨掌门请坐。”杨昌乐坐了。万临山为杨昌乐奉上茶水。
温玉华问道:“最近神刺营有什么动静?”
杨昌乐欠身答道:“大战已经打完。大家都有些松劲,很多人都想回去,却又不敢明说。”
温玉华点了点头,道:“两位军师曾经说过,神刺营将要暂时解散。待诸般杂事稍有头诸,即着手进行。”
然后,温玉华将雷绝招的留言在手上把玩,没有说话。忽然感到杨昌乐的目光投向留言,这才将留言折了起来,道:“有一事,我想拜托杨掌门亲自前往京城打探。”
杨昌乐久经官场宦海,见温玉华踌躇再三的样子,便问道:“但不知打探何事?”
“是这样的。”温玉华道:“有一女名曰王嫱,乃雷家四女之好友,估计已选入宫中。不知王昭君和亲之事对她有没有影响,故此……”
“哈哈……”温玉华话未说完,杨昌乐便是一笑。然后,杨昌乐起身行了一礼,道:“老夫失礼,请温姑娘饶恕。”
“无妨。不知杨掌门何事发笑?”温玉华道。
杨昌乐道:“温姑娘有所不知。这名女子,姓王,名嫱,字昭君,家住秭归兴山镇宝坪村。王嫱、王昭君,本属同一人矣。”
“同一人?”温玉华顿感心头一阵刺痛。只觉头晕目眩,眼前发黑。温玉华双手捧住脑袋,强忍着,轻声道:“你们都下去。稍后我再叫你们。”
杨昌乐、万临山出帐而去。杨昌乐还故意将脚步放得很重,好让温玉华听见自己确实已经走远。
其实温玉华此时根本就注意不到此节,脑海中反复穿梭的都是雷又招和雷绝招的形象。
雷绝招曾经说过,因为川军的扩张,太后必定不会让秭归美人当皇后;而两位军师既已明确提出,太后也不能置之不理,最后只能是随便封个名号,身居冷宫。
天哪!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除了皇后,就只有这名待招受封的事实?
因为川军,故此天姿国色而不能见驾,哪是因为什么画师!
雷家四女此去,定是劝说昭君。但这事怎么劝得了?
两位军师口舌之利,见识之高,当世本无人能出其右。据说雷绝招曾经说得言寿风无地自容,自己亦亲眼看见雷又招三言两语就折服了杜闻秀。对寻常人,她们相劝,相信一定能行。而相劝自己心爱的人却又不同。
假设换一种场面,是自己心爱的人要做一件错事,自己又怎么相劝?想来,充其量也只是轻言提醒一下。对方如果稍微坚持,自己也一定跟了去,那里还会管什么是对是错!
泰山派张宁生曾经说过,王昭君报名之初,就有人劝阻。但她全然不顾,坚持报名。这说明,她绝对是个有主见的人,雷家四女根本就无法劝阻。
昨夜尚以为雷家四女担心王嫱陪嫁王昭君,结果王嫱、王昭君本是一人;陪嫁的,则变成了雷家四女。
雷家四女留书不辞而别,不仅意味着川军失去军师。而且还意味着“壹年”之后,雷家四女很可能率领东突厥大军反攻四川。
这时,帐外传来士兵的声音:“启禀温姑娘,回纥国送来礼单。”
回纥国送礼乃是对四川的讨好。由于回纥盛产向日葵,这一次送的礼就是两万斤葵花籽。温玉华看完礼单,想道:“两万斤葵花籽,得吃到什么时候。士兵吃瓜籽,既不能填肚,又有碍军容、有损军心,不如谢绝了吧?”
别忙,不如将这些瓜籽送给东突厥。温玉华想到这里,唤进士兵,道:“再请杨昌乐。”
稍后,杨昌乐到了。温玉华道:“杨掌门不光是武功高强,最难得的是阅历丰富。常人发现点奇处,就会叽叽喳喳,瞎猜一气。杨掌门就算是知道了什么,也一定知道不当讲的,一定不讲。”
杨昌乐道:“回温姑娘话。敝派乃朝庭封禅之所。派中所有人等,必修口舌之功。就算是话多的张宁生,也只是无关紧要的话多。不该说的,同样是一句都不会说的。”
温玉华道:“我现在要问你东突厥的兵力防备。相信张宁生已经告诉你了。”
杨昌乐道:“是。这一次东突厥总共集结了四十万大军,屯兵于武川。单于呼韩邪和亲成功,大军本应散去。但他们都想见一见王昭君,故此没散。”
“好。”温玉华道:“杨掌门暂时与万临山住在一起,以备我随时候教。啊,请你顺便叫亲兵通知付晋宁携带回纥、关内、河东、东突厥的地图到我这儿来。”
一会儿,付晋宁带着几名随从,捧着地图来了。温玉华先遣退了付晋宁的随从,然后道:“回纥国送两万斤葵花籽。正好天朝与东突厥和亲,东突厥原来聚集在武川的四十万大军想要看一看天朝的公主,没有散去。为了表示我军的友好,我想将回纥国送给我们的葵花籽转送给东突厥军队。现在要找出一条送礼的路线。”
付晋宁道:“我们四川与东突厥素无交往,得找朝中权贵辗转搭桥。恐怕礼未送到,东突厥的军队就散了。”
温玉华道:“我指的运送的路线。虽然素无交往就送此厚礼有些唐突,但我们正好可以做了好事不留名。以回纥的名义送礼就行了。据说,天朝和亲的队伍下月初七自开封出发。我们得赶在他们的前面。”
“下月初七。今日是六月初三。我算算……”付晋宁略事盘算,道:“没有问题。几条路几种走法都能按时送到。”
温玉华道:“如果大军跟在送礼的队伍后面……”
付晋宁愣了一下,问道:“是全军吗?”。
“全军。”温玉华点点头。
付晋宁这才紧张起来。不仅仅是脑中盘算,而是翻开了地图;不是只翻一两卷,而是带来的地图差不多都翻了。中间还问道:“瓜籽现在在什么地方?”温玉华答道:“尚在回纥的首都银川,说是五日后启运。”付晋宁又继续忙碌。
良久之后,付晋宁站起身来,道:“地图不太完整,山脉走势不清,小人实在难以计算。初步的想法是,到达回纥之后,顺着黄河往前走。经过乌海、磴口、五原之后,在包头一带向南北偏移,然后自东西南北同时到达武川。考虑到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难度,大部分道路,大军应该以五路进发。而个别险要之处,还只能合成一路,不能强求。这样算来,如果明日出发,如果一切顺利,到达武川的时间应该在七月初十左右。”
温玉华问:“营内必要的器具都够吧?”
“尚足以应付。”
“好。”温玉华递过一封书阑和一枝令箭,道:“这是我写给回纥国君的书信,先是感谢礼物的客套之语,然后说我军将北上猎熊,路经回纥,保证绝不扰民,向他借道。你要心中有数,要谢绝回纥对军粮的资助。接下葵花籽之后,立即北上。每逢道路巨变之所,要留人指示。你们神机营明日卯时出发。我将派神刺营随后接应。”
“卑职得令。”
紧接着,温玉华找来言寿风。温玉华道:“听说你们神刺营的人有些涣散了,有没有这回事?”
言寿风道:“哪儿的话?大家只是没事做,闷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