诣如此之深。其实。你的冰原剑法已远胜于我,个别处虽有些差异,但已足以与我师父相当。”
温玉华重又将剑抽出,换了几个圈子,道:“我感觉这两路就有问题。”
万临山见了,道:“这两路名曰‘白云’,虚招为主,你刚才使得很对呀。”
温玉华道:“还有这几路似乎也有问题。”一边又使了几路剑。
万临山忙道:“没有没有。我看,你这几路剑简直深得‘一片孤城’的神髓。不但奇峰四起,而且座座奇峰繁复,只能用城来代替峰字。而各自奇峰相互呼应,浑然一体,真正是‘一片孤城’的再现。老实说,我如今还只能达到‘几片孤峰’的境界。”
温玉华听了,“哦”了一声,眼珠转了转,转身向远处眺望。万临山不知哪里又说错话了,竟未敢发问。
过了良久,温玉华转过身来,脸上隐隐有流彩游动,似喜动颜色。万临山不敢逼视。低头看地。
耳听温玉华问道:“你到过凉州城没有?”
万临山答道:“常去买东西什么的。”
稍许沉默之后,但听温玉华吟道: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扬柳,春风不渡玉门关。”
万临山大惊,急道:“这,我冰原派剑诀,温姑娘如何知道的?”
温玉华笑了笑,忍住了,道:“我刚才所吟,乃古人所作的一首诗篇,名叫凉州词。这首诗流传很广,一般秀才举人皆能称颂。却不料,正好与贵派剑诀相同。”
万临山听了,不禁道:“竟有这样的事!”
温玉华道:“作这首诗的古人是个文士,绝对不会武功。定是另一位武学奇才,以这二十八个字创立了剑法。冰者,凉也;原者,州者。冰原正好就是凉州。”
万临山道:“那,冰原派也应该叫做凉州派了?”
温玉华道:“凉州变作冰原,这倒让我想起一个隐晦之处来。你想想,这诗名叫凉州词,照刚才我的念法也就是世间普遍的认为,它却是一首七绝,应该是凉州诗才对。”
万临山不解地道:“这又有什么分别呢?”
温玉华道:“古人作文,一气呵成。后人不知作者之意,常断错了句。因此,这首凉州词若真的照词来念就应该是这样的。”清了清喉咙,吟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扬柳春风,不渡玉门关。”
万临山料不到剑诀竟有这等解法,不禁呆了。
温玉华又道:“我原来就觉得冰原剑法似蕴藏了极大威力,却不知怎的发挥不出来,却原来有这等剑诀。来来来,我们照词的断句方法,重新使一遍。”说着,将剑递过。
万临山接剑在手,展开身形,当使到“白云”之时,温玉华叫了声“停”,走过来道:“万兄你看是不是这样:白云二字已经分开了,意思就变了。我到过西夏,见过那里的黄河。我们这里想象古人将中原叫做上国,黄河远上,即黄河流向中原,远远的缓缓的流去。流到哪里呢?白。虚无飘渺。由清楚趋向漠糊,由实而虚。若是‘白云间’,白云缭绕,近处也不清楚,根本就不能看到远处,而只能想象。所以,我们似乎可以将前面几路再使得实一些。你觉得怎样?”
万临山重新按此方法使剑,至“白”之后,停住问道:“再下面又如何呢?”
温玉华道:“云间一片,虚招为主,但亦可化为实,最终无孔不入。”
正在这时,远处忽然冒起一团烟花,温玉华加快了速度道:“孤城万仞山,又要孤城,又要分出万仞,还要分城与山,有些难度。好了,你自己揣摩吧。有人在唤我,我先去了。剑鞘给你,午时罗汉山相会。”
万临山接过剑鞘,往旁一放,转身就不见了温玉华的踪迹。不禁惊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不知何日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当下一个人收敛心神,按温玉华所讲方法,详细钻研起剑法来。
剑诀一变,万临山顿感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武学天地,原来平凡的冰原剑法平空生出许多妙处来。只是尚未实战,不知威力如何。
时间在万临山如痴如醉之间慢慢地溜过。日渐中天。忽然。远处有人叫道:“站住,你这个yin贼!”
万临山猛地一惊,想到前些日子错了两回,这回总错不了。同时又告诫自己,必须拿准对方真是yin贼才能出手。想法一定,纵身往喊声处奔去。
一起身,万临山发觉自己奔行奇速,有如神助,心中暗道卯酉周天的威力真是不小。高兴间,正往一根树枝上踏落,脚刚要踏上去,树枝却自己先断了。巨力使在了空处,一个倒栽葱,坠了下去。
这一跤跌得好不扎实。万临山翻身起来,往四处看了看,心想难道是有人暗算,不可能吧?
站起身来,这回不走树枝,走地面。展开“陆地飞腾”之术,接着往前急行。只不过因为要让开树木,速度就没有刚才快了。
奔行一阵,刚绕过一根大树,迎面一道黑影扑来。万临山抱着谨慎的想法。往旁一闪,却感到脚上一紧,往下一瞧,暗叫倒霉,双脚已被一条大蟒缠住。
这条大蟒约有碗口粗细,皮糙肉厚,不怕万临山掌力。万临山越打,反而越缠越紧。万临山先还只怨这蟒蛇耽误自己的时间,后来才感到月兑身不易,而温玉华的宝剑剑柄也被蟒蛇缠住了,抽不出来。此外身上一件利器也没有。这样下去,倒有丧身的可能了。
正在万临山心中焦急而又无可奈何之际,不知从那里飘过来一阵难听的笛声。说也奇怪,那蛇一听见笛声,就松开万临山溜走了。
万临山手脚已经麻木,活动了一下,想起抓yin贼之事,赶紧再奔,心道,若是yin贼被别的侠义道抓住了,自己又前功尽弃。
跑了一阵,瞧见路上横陈一具与自己差不多装束的尸首,模了一下,呼吸已经停止。这说明方向没有追错。
穿过山谷,追上山坡,瞧见前面有人。万临山放慢了脚步,注意观看前面的情景。
但见一名女子依山坡仰天而卧,未有动弹,许是昏厥过去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黑脸和尚正埋头解那女子的衣衫,欲行苟且之事。
万临山想,这下亲眼所见,绝对错不了,正好试一下卯酉周天与刚才参悟的新剑法的威力。当即大喝一声,抽出温玉华的宝剑,冲将出来。
那和尚耳听人声,回头瞟了一眼,见到万临山后,大约误认为与前面万临山所见尸首为同一人,故此没有在意,只是一面将左手往后一拂,一面继续埋头解那女子的衣衫。
万临山先大喝一声,有不愿暗中偷袭之意。眼见对方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而继续在女子身上模索,顿时心中大怒,起手就将“黄河远上白”施展出来,并按刚才温玉华之言,将前面使得更实。
使到“河”路剑法。宝剑刺出,那和尚左手回旋,竟来拿自己手腕。万临山按较实的要诀,宝剑左右一抖,前行时剑锋正碰上那和尚的手指,后退时又挨着对方的胳膊。
若是一般的剑,这一下只能使对方挂两道彩。瞧那和尚的功力,还只能使他略带轻伤。但这不是一般的剑,而是一把真正削铁如泥的宝剑。结果是前一下削掉和尚的手指,后一下又削掉和尚的胳膊。和尚整只左手就算是废了。
那和尚巨痛之下,仍不急于起身。右手伸到女子身下,运劲一送,将那女子抛开。随即身子向前急翻,一面远离万临山,一面可以转过身来。
万临山初次使出新的剑法,难以融会贯通,只得按部就班的使。当那和尚伸手到女子身下时,万临山正使到“远”字一路,虚实相间,但劳而无功;抛开女子时,万临山使到“上”字一路,一剑剑从下往上反削上来,但上面没有敌手,也是空费了力气。最后,当万临山使出“白”字一路剑法的时候,自己也以为又没结果。
这“白”字路剑法全是虚招,如同在对方身体周围织成了一道纵横交错的网一般。本意不求伤敌,只求困敌。敌手如果不动,什么事都没有。偏偏那和尚就在这时向外滚翻,而万临山手中又是一把宝剑,一路剑下来,那和尚被斩得直如血人一般,扭动了几下,再不动了。
万临山得此大胜,心中高兴异常。自出道以来,直到现在,才总算是做了一件为民除害的好事。当下整整衣衫,看看天色,时间正好;辨辨方位,而罗汉形山头也正在不远;于是趁兴走向罗汉山头。却将受害女子及宝剑忘在坡上。
到得山头,见李远方已经先到。万临山想,自己偷银,先对不起他,于是搭讪道:“李兄,久违了。”
李远方亦和颜悦色地应道:“久违了。万兄真准时啊。”
万临山道:“哪里哪里,让李兄久等了。”
李远方再应道:“客气客气。”
一时之间,双方再无话题。
万临山想到今日双方乃解释误会,自己尚需仰仗李远方的师兄空明来了结钟云凯的命案,于是放下架子,没话找话地道:“呃,那日我们在迎宾馆报名之时,他们有什么十大门派之说,不知李兄可知这是指哪些门派呢?”
李远方道:“那是官府的场面话。连武陵派都算上了,二十个门派都不止了。咦,他们武陵派不是很急的么,怎么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正说着,有三人走上山头。二人空手,一人背负着一名女子。
李远方招呼道:“哎,你们快过来。”待走近后,又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冰原派的万临山,万兄。”
那三人表情呆滞,淡淡地应了声久仰。李远方对万临山道:“这三位是武陵派的,也就是钟云凯的师兄。这位名叫祝大明,”万临山应了声“幸会。”“这位阮绍武,”“幸会。”“背人的这位名叫卢寿宁,”“幸会。”“背上这位就不知道是谁了。”
那祝大明道:“我们来的时候在那边山上发现的,她昏迷了,只好将她背负过来。”
李远方用手一指,道:“是那边么?”
祝大明道:“是那边。”
“你们可看见我师兄?”
“这……”
李远方见对方表情有异,心里一急,道:“这什么,到底看见没有啊?”又向阮绍武:“啊?”祝大明、阮绍武二人低头往后一退,没有回答。
李远方抓住卢寿宁:“说,你平时是直肠子,说,我师兄怎么了?”卢寿宁只道:“我……我……”
卢寿宁背上的女子因震动醒了过来,睁眼四下望了望,猛然间,看见万临山,喊道:“别过来,你这个yin贼!你杀了禅师还不够吗……”
万临山自李远方向祝大明问师兄时起,就感到不妙。到后来事实一一翻出,更觉天旋地转。一错再错又错,屡错不改,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姑娘休慌。”祝大明冷笑道:“清晨起来,就见到通缉越狱yin贼杀人凶手万临山的告示,却有四川温玉华担保万兄人品。我们原想,虽然钟师兄被杀,但如果真的事出有因,纯属误会,人死也死了,也好趁此机会结识人品方正的万临山。但如今,哼哼……”
阮绍武续道:“你武功虽高,但我武陵……”
“别说了!”李远方一声大喝,打断了阮绍武的话。接着又小声地道:“我师兄到底怎么样了?”祝大明摇了摇头。李远方转身抓住万临山的前襟,语不成声地道:“这不是真的……你快说这不是真的,你说啊!”
猛然间,万临山想到,少林空明理应行端止方,那么自己所杀之人就绝对不是空明了,于是道:“我,没有遇见令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