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呢?在下以为。闭合堂今日此举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处死两位军师。从闭合堂设立常执会,常执会执事张晋明前番到军中的遭遇,以及情海战役吐谷浑全国军民尽赴黄泉等事情来看,闭合堂想要处死两位军师,是完全可能的。
“想要处死,今日却只是软禁,并没有动手。是不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处死两位军师的想法呢?不是。是因为他们有顾忌,他们不敢动手而已。
“他们在顾忌什么呢?从表面来看,他们是顾忌兵临城下的大军。然而,依在下之愚见,他们只是在顾忌温姑娘一人而已。
“军队之所以有力,是因为步调一致。假如左军进攻,右军防守,就等于自己跟自己打了起来,对外敌就没有威慑的力量了。现在,虽然没有两位军师,但假使温姑娘下令进攻成都,全军同样会遵从无误。那么,如果温姑娘不在了呢?
“王公公熟知兵法,战功赫赫。尽管有统领全军之能,但相当多的人不会服你。尊贤弟以及在下就更不用说了。其余诸人,不用一一列举,谁也不能服谁,说不定还会爆发内战。这些且不多言,总而言之,温姑娘如果不在,军队对于闭合堂就不能构成威胁,他们也就可以对两位军师下手了。
“如果在下不幸言中,则闭合堂必然邀请温姑娘离开军队,轻骑简从前往成都会见两位军师。
“因此,在下提议,由在下和尊贤弟立即率领江湖营高手赶赴成都,相机援救两位军师,作一番亡羊补牢之举。对于闭合堂的使者,温姑娘则采用粟监军的办法,避而不见。此外,由于温姑娘与两位军师情同姐妹,痛心之时,惟恐有失聪慧,故肯请王公公协助温姑娘,调动大军,对成都三面包围,以备万一之时,玉石俱焚。”
这番剖析,语惊四座。良久,温玉华才道:“万临山此言危言耸听。大家不可尽信。我认为还是王公公猜测的可能性较大一些。我自己的武功自己还有数的,成都城内恐怕已没有什么人能够加害于我。除非,他们把宝剑架在两位军师的脖子……”说到这里,温玉华感觉有些自相矛盾,转而说道:“但是,万临山提出的办法面面俱到,也还是好的。我依然决定采纳。”
王济恩问道:“要不要对全军宣布两位军师的消息?”
“要。”温玉华道:“这样才能解释燃放雷鸣的原因,士兵们对于我们因此而下达的一些偏激的命令也才会遵从无异。”
万临山、尊重持温玉华的手令,立即前往江湖营驻扎的灵岩寺。下令江湖营赶赴成都城郊,并抽调少数高手先行一步。由于万临山、尊重二人位卑言轻,除了冰原派不方便之外,其它重要门派也不便随便差遣。故而只选取了武夷派、云台派等小门派的高手。
一行十二人凭借温玉华的手令一路换马南下,到达成都,已近半夜。
在敖闻喜的弓兵营中匆匆用过晚饭之后,十二人不顾路途辛劳,趁着夜色掩近成都。
万临山悄声说道:“闭合堂说是让两位军师住在锦江庄园,但虚实之间,变幻莫测,两位军师到底住在哪里还很难说。依我之见,首先应该探明两位军师的居住之所。不知贤弟以为如何?”
尊重道:“不错。但不知万兄有何良策?”
万临山道:“在愚兄想来,闭合堂对于两位军师的居住之所定然防备森严。我们先散开行动。把全城梳理一遍。什么地方遇到阻碍,什么地方就可能是军师的所在。”
“好,就这样办。”尊重道。
于是,十二人分散开来,在茫茫夜色之下,施展轻功在房顶上穿梭。就像梳头一样,对全城进行梳理。
一趟之后,重回出发之地,十二人中已少了一人。而少的这人所梳理的,正好是锦江庄园的方向。云台派高手铁通元怒道:“闭合堂没有换地方,分明是在藐视我们。”于是,十一人一齐赶了过去。
表面上看,到处都是房顶,十几个人完全可以像拉网一样,各自通过不同的房顶。实际上,由于房屋的走向以及天井、街道等空地的存在,目标一致的人常常要通过同一房顶。这样的必经之路,就可以设下埋伏。
万临山和崆峒派高手笪方宫、宗圩黎走在最前。刚踏上一片房顶,忽然屋面裂开,天旋地转,一下子陷落下去。紧接着房顶又自行合拢,遮住了黯淡的天光。
万临山此时的内功、轻功已臻化境,若是在野外踏上捕兽的陷阱必不妨事,但此时却遇到了极大的麻烦。猛然间身子腾空,向下坠落了几尺,万临山立即双掌朝下方凌空猛击,同时脚扫旋风,以减缓下落之势。谁知,双足一出。左脚胫骨便扫着一个硬物,痛彻心扉;右脚分明踢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很可能是同行的笪方宫或者宗圩黎。
由于房屋空间不高,万临山来不及翻转身子就摔在了地上。刚一起身,便觉劲风袭体。万临山左掌一举,刚要封挡,猛然想起可能是同伴,连忙收了力道,只用三分力化解。一声轻响,双掌分开。万临山感觉击来之掌亦留有余力,也是在试探,不由得暗道侥幸。
正在这时,同样的方向又有物体击来。万临山依然只用三分力量化解。谁知这一次来物沉重异常,一击之下,万临山跌坐于地。
万临山暗道不妙。刚才这一下,如果敌人用的是刀剑之类的利器,自己势必已受重伤。这样一来,若全力抵挡,则可能击伤同伴;若不出全力,就很难招架,十分难办。
万临山等三人跌下之后,紧随其后的江湖营高手正准备察看一下,周围屋顶上现出十条人影。其中一人喝道:“飞贼现身了。大伙小心。不要放走一个。”
众人听了,只当来人是衙门的捕快,顿时放心不少。最前面的云台派高手铁通元吼了声:“还不闪开!”一下便纵了过去。
此时尊重等人心中掠过的念头均是“杀鸡焉用牛刀”,故此人人袖手旁观,都没有上前帮忙。十个寻常捕快怎么抵得过云台派高手的三拳两脚。谁知三拳两脚之后,反而是铁通元被十名捕快擒住了。
尊重朗声提醒道:“这些人不是捕快,肯定是啄木鸟。”
也难怪闭合堂敢这么嚣张,原来有啄木鸟为其撑腰。
大敌当前,容不得慢慢细想。七人当即与啄木鸟战在一起。也许是第一次全城疏理的时候啄木鸟就在暗中观察,从轻功之中得知了众人的武功底细,一上来。四个啄木鸟就围住了尊重,其余六名啄木鸟则单挑剩下的六名高手。
尊重打点精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化解四敌的一招一式,同时又留意着其余诸人的战局。只见除了云台派掌门武昙华之外,其余五人均处于下风。暗道:自己这边势均力敌,全局的胜负将取决于是武昙华先胜,还是其余五人先败。
这一转念,分了心思,尊重立遇险情。当即凝聚心神,连拚四十余招,才挽回了颓势。再一看众人,武昙华依然尚未取胜,而其余五人眼见就快不行了。
正在这危急的关头,忽听得下面街上有人叫道:“点子扎手,快下来两个帮忙。”旋即,与戚长胜等人打斗的五名啄木鸟中分出一人,纵下房去。戚长胜等人随即也稳住了阵脚。
肯定是万临山月兑困发威了。这样,无论是下面的万临山先胜,还是上面的武昙华先胜,从全局上说,自己这边就胜定了。想到这里,尊重精神大振,拼命粘住与自己相斗的四个啄木鸟,不让其月兑身转向。
“住手!”一声断喝,人人感觉心中发麻。尊重待四名啄木鸟先后停手之后,往旁边跳出一丈,先站在安全之地,再看来人是谁。
从下面跳上六个人。一人往这边而来,正是万临山;五人往那边而去,乃是啄木鸟。六人均步履不实,似乎都带了点伤。
“两位好身手。”声音再次传来。尊重、万临山二人仔细一看,却是焦任到了。自己这边,武昙华等人不知何时已被焦任擒住,就只剩下尊、万二人了。
“你们都给我瞧好了,看我独自擒此二贼。”焦任说完,立即便射了过来。
万临山刚才在下面黑暗之中怕伤了自己人而没有用剑。这时面对强敌,立即把剑抽了出来。尊重曾以聚力劈空掌击伤席大猷,记忆犹新,故此不待焦任近身就抢先往焦任的落脚之处击出两记劈空掌。
谁知焦任似乎料得先机,将要落脚,却又凭空多滑出三尺。脚步轻轻一点,一下子窜就到万临山、尊重两人之间。紧接着左右开弓,同时向两人发出一招。
尊重眼见焦任一拳击向自己肩头,当即避实就虚,身子伏低,让过来拳,准备以仆射步逼近焦任,反击其下盘。谁知焦任左拳一沉,转而击向下方,将自己去路完全封死,竟然是尊重一人独会的“二郎神拳”中的一记“恨铁不成钢”!
尊重此时重心已偏,前足正在抓地,后足已经发力,且在久战之后,内力消耗巨大,反应略微迟钝,直接抽身已不可能。只得瞧准来拳,变拳为掌,双手交叉,以“金铰剪”之势,欲以双臂之力硬封焦任左拳。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尊重双臂就要接触到焦任的左拳,焦任的左拳却突然不知去向,上面明晃晃的,竟然是焦任牵引过来的万临山的长剑。
一招之后,尊重双臂挂彩。而且,万临山身形被牵引过来,挡在了自己的前面,阻碍了自己向焦任发招。
就这样,焦任以凉州词掌法对付万临山,以二郎神拳敌住尊重,不仅大占上风,而且还时常将二人牵引到一堆,使得其中一人成为另一人的阻碍。十几个啄木鸟见了,人人大为佩服。
万临山这边,凉州词武功固然厉害,但并非一人所独会。温玉华、雷招弟、雷再招三人就经常用凉州词武功与万临山过招。故此万临山见到焦任右手使出凉州词掌法之时,尚能镇静自若。想来,定是无玫所教的缘故。但焦任所使的凉州词掌法,却与无玫嫡传的三个女弟子大为不同,其变招的脉络大相径庭。正因为这一点,刚开始时万临山才不适应。加之脚上带有轻伤,故此很难应付。
三十四招之时,尊重又被引到万临山身后。焦任双手各发一招,只好由万临山一人抵挡。尊重虽在后面,眼睛却始终注视着前方。留神一看,焦任所发两招之中,有一招不认识,另一招却是二郎神拳中的“隔山打牛”。
隔山打牛,顾名思义,乃是隔着山头打山后的牛。此时山头是万临山,牛就是尊重。此招表面上是击向万临山,而打击的对象却是尊重。
尊重精熟二郎神拳,见到此招,立即凝神应付。哪知并不其然,根本就没有丝毫力道传递过来。尊重脑海中灵光一闪,知道焦任只会其拳法,而不会其内功。当下更不迟疑,同样一招隔山打牛拍向万临山后背。
万临山此时对焦任变招的脉络已经大致熟悉,逐渐找回了感觉。发觉焦任手中的凉州词武功并不那么厉害,剑光一长,正要抢攻,忽觉一股大力自后背传到。万临山当即凝剑不发,左掌右腿同时向焦任击出。
凉州词武功之中,以剑法为首,掌法、腿法都在其次。万临山忽然腿掌齐出,有剑不用,令焦任十分诧异。焦任心道:你自己舍长取短,可怪不得我了。于是,焦任身子伏低,让过万临山左掌,以左掌切向万临山右脚脚背。
一声轻响,万临山右脚踢到焦任的左掌;或者说焦任的左掌切中了万临山右脚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