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绝军师之意只是报平安而已。”说到这里。又转而把分析的功劳推开,“还是你们年轻人心意相通,一看就能准确知道绝军师的意思。”
“哎,说到心意相通,我倒想起一事。”万临山转而向温玉华问道:“最近两天,怎么没有看见招弟和再招两位姑娘呢?”
温玉华道:“她二人与军师一母同胞。我怕她们冲动,命令她们不许出帐。”
“温姑娘,老朽以为,这青城之行,十分凶险。老朽曾多次见过圣驾,不如就遣老朽代为前往吧。”杨昌乐道。
提到青城之行,万临山立即整了整衣冠,走到温玉华正前方,非常正规地行了一礼,道:“温姑娘,关于青城之行,请听在下一言。在下此前推测,闭合堂若想要加害两位军师,必请温姑娘离开军队,轻骑简从前往成都。今观闭合堂指令,目的地虽然改在青城。但青城后山道路崎岖,大军不能进入,离开军队这一点却是共有的。在下以为,闭合堂必然会倾尽全力,在青城山布下天罗地网。温姑娘纵然武功绝世,然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及人多。而且,如果温姑娘遭遇不测,则两位军师必然不保,百万军队必将解散。这万千干系在于一身,虽非皇室之女,亦成万金之躯,切不可轻易涉险。而旁人代为上山,则闭合堂为免走露风声,多半不会动手。就算闭合堂伏击成功,代行者英勇就义,对军师、对军队也没有太大的伤害。故此,在下肯求温姑娘答应杨掌门的请求。在下愿陪杨掌门前往。”
“是啊,”杨昌乐亦面色沉重地说道:“若能以老朽无用之身,换得温姑娘及两位军师,老朽万死不辞。”
“看你们,说得那么严重干嘛?”温玉华说着,拉过一张小凳,与万、杨二人身旁的小凳成三角之势,“坐下,坐下。轻松一点。女乃娘──要一大碗水。这二位都是武林高人,没开的水也可以。”一会儿,水来了,温玉华递给杨昌乐。杨昌乐喝了一口,转给万临山。万临山喝了一口,然后将碗放下。温玉华随即拾起大碗,也喝了一口,然后道:“两位担心我的安危,就像是我的父兄一样,我十分感激。同饮一碗之水,表示我们更亲近的意思。不过这青城之行,我还是要去的。”
“温姑娘……”万临山刚一张口,温玉华即用手势止住。接着说道:“我准备带招弟和再招同行。如果闭合堂在沿途埋设火药,土地必然翻动,肯定会有一些蛛丝马迹。招弟和再招是火药世家,对于能够埋设火药的地形能够及早察觉。相信只要我们小心仔细,就能够平安无事。
“对于高手伏击,我们可以这样分析。闭合堂能够调动的人选分作两类,一类是啄木鸟。他们貌似强大,但我们深知他们的弱点,敌明我暗。敝门的快慢徐疾功又正好是他们的克星,因此能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取得全胜。另一类是焦任、捕快和衙役。有招弟、再招与我同行,对于这些人虽然不能取胜,但要全身而退还是游刃有余的。
“我原来怕的,是他们把利刃架住两位军师的脖子。现在改在青城,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就算他们以皇帝作为人质,我也不会接受要挟。因此,你们就放心好了。”
“温姑娘既有如此把握,老朽我就不再说什么了。”杨昌乐道:“不过,那杜鹃城还要拆吗?”。
“拆。先拿一座小城给他们尝尝。”温玉华道。
万临山道:“适才在辕门听姑娘说,青城之行需要七日,恐怕没有那么久吧?另外,如果真的要七日,军队在这七日之中又干什么呢?”
温玉华道:“我们回来的时候有圣驾同行,快不了,故此需要七日。在这七日之中,全体江湖营、部分工匠营以及十万士兵负责拆毁杜鹃城。工匠营剩下工匠和另外十万士兵负责建造攻城的器具。其余五十万士兵要对成都形成三面包围。最后的十五万人留作机动。中军就由万兄主持,然而全军则交给王济恩调度。我会给王济恩和付晋宁分别留下一封信,作为权力的象征。”
杨昌乐见温玉华已经说完,拉了一下万临山,站起身来:“既然如此,老朽就告退了。温姑娘请好好休息。”万临山跟着站起身子:“我也下去了。您多保重。”
因为温玉华青城之行事关重大,故此尽管温玉华已经分析出没有危险,万临山、杨昌乐二人仍然在不停地思考。这样一来,脚步就慢了。刚走过三个帐篷,就听远处温玉华喊道:“招弟──再招──你们上哪儿去了?”
二人一听,暗道不妙,莫非又丢失了军师的姐姐。当即运起神功,注意倾听。但闻温玉华咕哝道:“哼。敢不听我的命令。等两位军师回来,我告诉她们,看她们怎么处置。”
温玉华话音刚落,雷再招的声音立即响起:“哎,师姐,我们在这儿哪!您可千万别告诉三妹四妹。”接着是雷招弟的声音:“这帐篷顶上,虽说出了帐篷,却仍然在帐篷的范围之内的。我们可没到别的地方去。”
听到这里,万临山、杨昌乐二人都长吁了一口气。万临山道:“奇怪。她们是军师的亲姐姐,温姑娘还担心她们骨肉情深,一时冲动呢,看这样子她们怎么不急呀?”
杨昌乐道:“或许她们的漠不关心是假装的。在老夫看来,她们定是想哄得温姑娘放松看管,然后想偷偷地进城救人。”
“嗯──有道理!”万临山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次日,温玉华、雷招弟、雷再招携带精钢盾牌及长短兵器,率领中军展示军仪的百名骑兵小队来到青城山。
“两位师妹,”温玉华指着建福宫门内大声问道:“你们看,第三进的大雄宝殿怎么变成三皇殿了?”
其实三皇殿远在山上,在建福宫门口根本就看不见。然而雷招弟却应道:“师姐有所不知。这青城山近年来了个老道,说是要创立什么天师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个老道一串名。想必就是那个老道改的名字。”
温玉华拉住马缰,道:“我辈修炼之人,遇佛磕头。遇观进香,乃是本份。走,我们进去看看。”
雷招弟、雷再招跟着下了战马。雷再招对骑兵队长谭新竹吩咐道:“你们小心看好我们的战马,尤其是我这匹,丢了可是赔不起的。”一转头:“哎──等等我。”追上雷招弟,“大姐身上带钱了没有?”
就这样,三人说笑着进了建福宫。
温玉华驾轻就熟,很快就找到了张道凌。
“天师洞内,我本不该与道长谈世俗的事情。”在完成了香客与道家的通常礼节之后,温玉华立即地向张道凌说道:“但事出突然,又相当严重。我不得不向道长讨个主意。请道长务必允许。”
“本来我是不许的。但不许又有何用?姑娘武功高强,手握兵权,贫道又怎么拦得住?三位姑娘,请往这边来。”
张道凌领着三人,转弯抹角,来到一间小石屋。没有唤道童奉茶,四人就这样坐了。然后,张道凌说道:“天下纷纷,都为名去;世上扰扰,皆奔利来。有所求,必有所忧,贫道既未能让姑娘放弃所求,又怎能让姑娘放下烦忧?姑娘有什么话,这就请讲吧。”
“打扰道长清修,实是不该。来,招弟、再招,你们也来行个礼。”
“勿须多礼。”
“我要说的有两件事。”温玉华多行一礼,这才说道:“四川万万民众,选五百人作为代表;五百人中又有四百多人一再连任。这闭合堂到底能否代表百姓,一直是我们的担忧。最近,他们又借口为了能随时调解官府各司的纷争,成立了常执会。常执会作为一种常设机构,直接凌驾于官府各司之上。雷绝招曾说,常执会九名执事相互辄斗,很快就会变作一个人。这样一来,就有违当初张永大人设立闭合堂的初衷了。
“继闭合堂成立常执会之后,官府其余各司也相继成立了名称各异的常执会。然后,功劳由具体的官员担当,过失就推给了常执会。由于法不责众,就形成了有功无过的局面。因此,第一件事,我想问道长常执之会是否应该取消。
“第二件事,是为了两位军师。从二月出兵到现在,经过了九个月。四川军队在两位军师的率领之下,兵力从十五万增至八十五万。在不伤一兵一卒的前提之下,我们逼降了吐蕃、西夏两国。此外还强行请到了龟兹、回纥两国的储君作为人质。与大理打过一仗,当时道长就在城内。详情想必知道。本月初,大理已送来了降书顺表,现在尚未接管。两位军师的功绩,说盖过日月,实不过分。
“是非,来源于情海战役。那是一个纵横三四百里的冰湖。我军当时把吐谷浑全国军民和西夏军队引到湖心的一座山上。然而,当我们顺利逼降了西夏军队之后,火山突然爆发。在两位军师的调度之下,我军全体将士包括西夏降兵在内全部月兑险,而吐谷浑百万军民却只有三百余人逃出性命。
“那是个意外,真的是个意外。但是,为了整顿军心,为了有利于今后的战争,两位军师故意散布言论,就好像吐谷浑全国军民是死在四川军队的手里一样。
“这一次,我军南下接收大理,经过成都。闭合堂常执会假借百姓想瞻仰军师之名,将两位军师诓进成都,然后软禁了起来。此外,他们还处处设置障碍,干扰军队的行动。连啄木鸟的焦任,也公然与军队反目。今日之所以到此,就是因为闭合堂要我到后山接回圣驾,而路经此地。他们就是要我离开大军,好杀了我这个总指挥。在解除军队的威胁之后,他们必将对两位军师下手。针对这种情况,我已经向江湖营健儿说出了啄木鸟的弱点,并对刑司的莫正仪宣称,如果闭合堂不放军师出城,早晚我必将成都夷为平地。但那只是说说而已,我根本就不能那样做的。到底怎样才能救回军师,还望道长指点。”
张道凌听了,却似乎并不震惊,只问:“你所说的军师,就是她们二人的妹妹?”三人点头示意。张道凌道:“你二人尚且乳燕出谷,雏莺展翅。你们的妹妹自然比你们还小,怎么就有如此之异能,莫非是曾经拜了什么高人为师?”
雷招弟欠身答道:“回禀道长,他们没有另外拜师,学的是家传的武艺。”
“道长问的是兵法,不是武功。”温玉华道:“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
雷招弟踌躇了一下,答道:“我家重男轻女,没有请教书先生。不过我家很有钱,三妹四妹她们自己就买了很多书。也许,他们的兵法是从书中学来的。”
张道凌点头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一本书就能提供一只观察世界的眼睛,提供一种看法。不过,且不说盗世欺名之作,就只论名家之经典,亦不乏相互冲突和自相矛盾。能够在浩瀚的书海之中,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两位军师的确是天降奇才。”继而话锋一转,又道:“贫道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一门学问,到了极高的境界,其本身就有很大的吸引之力。然而,在学习的初期,却懵懵懂懂,百事不懂,味同嚼蜡。两位军师小小年纪,不可能立下什么济世救民之宏愿。在没人督促的情形之下,不知是什么力量,促使她们刻苦钻研、坚持不懈的?”
雷招弟答道:“道长说的这些学问太高,我听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