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元帅,甘置辛的尸体已经找到。”
尊重道:“快收敛起来。”
又一个士兵跑了进来:“报告元帅。还是没有找到樊东闾的尸体。”
尊重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多加人手,再去找。”
武林中传言,言寿风和席大猷二人并列天下第一高手。既与大理交战,肯定就会碰到席大猷。怎么自己原来就没想到呢?
如今天下有数十个门派已投至川军麾下,完全可以说是高手如云。那知道这次举兵,除言寿风、雷招弟之外,所有高手全部归入了雷又招的军队。机动军这边,更是一个都没有。
从眼前的情况看来,今日那四人之中,最后逃月兑的必是席大猷无疑。怎么办呢?
“启禀元帅,节度使到。”
“快快有请。”尊重一边说,自己也迎了出来。
“镇静,尊重兄弟。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王济恩挽了尊重的手,走了进来,“你什么也不要说。先给我倒一碗茶。”
见到王济恩,尊重似乎有了些依仗,马上就镇静了许多。倒了茶,递过去。王济恩还是像往日那样慢条斯理。
“不就是哨兵死了吗?不能派哨兵,洒家就不派哨兵。同样可以把他们拦住。”
“公公,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尊重踱了几步,忽道:“晚辈想再派几个哨兵,然后设下埋伏。等席大猷一到,咱们就给他来个瓮中捉蟹。”
“这个计策不错,对席大猷也管用。”王济恩道:“不过,对方为首之人是杜闻秀。杜闻秀决计不会让席大猷冒这个险的。”
“难道席大猷不再杀我军的哨兵了?不可能吧。”尊重道:“如果真是那样,岂不是对我军没有什么影响?”
王济恩道:“不是不再杀哨兵,而是他会更加小心谨慎,杜闻秀还会派兵策应他。”
“嗨!”尊重右手在空中挥了一下,转身走了两步,随即又折返过来:“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王济恩道:“洒家既然过来,当然就是寻求办法来了。不过,我得先知道,小兄弟如果和席大猷单打独斗,结果会咋样。”
尊重道:“如果是骑在马上,晚辈刚学得马战之术,应该不会输。但要杀死或者活捉对方,恐怕却是不行。如果是步战,席大猷号称天下第一高手,晚辈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这就不好办了。”
王济恩想一阵,端起茶碗喝一口,再想一阵,又喝一口。尊重则像个没头的苍蝇,走过来走过去,一刻也安静不下来。帐外守候的士兵,长时间没有听到二人说话的声音。掀开帐帘,望了一下,又赶忙缩回头去。
猛然间,尊重大叫一声:“有了!”
“快说,快说!”
“好,”尊重干吞了一下口水,道:“晚辈想到,那席大猷是长辈,声誉如日中天。如果晚辈与席大猷单挑,照一般武林规矩来说,等于就是在向他请教。在这种情形下,理应由晚辈先行出招。说不定,席大猷还会先让它个三招五招。
“晚辈曾经学过一种拳法。这种拳法,能够将凌空发出的力道暂时停住,集中在一起,最后再打出去。这就是说,晚辈一个人,就好像变成了几个人一样。只要能抢先出招,就能使用这种拳法。说不定,就能战胜他了。”
“哦,这是什么拳法?”王济恩不待尊重回答。立即又加了一句:“你刚才说的,‘说不定,就能战胜他’,还是不能肯定?”
尊重答道:“这种拳法,其实也是二郎神拳的一种。之所以不能断定战果,其一是因为,劈空掌、劈空拳之类的功夫,比起直接的肉搏,力道本来就要弱小许多;发劈空拳的时候,要同时运使二郎神功将劈空拳的力道凝在半空,劈空拳的力道更会受到影响;并且劈空拳在空中凝住的时间越长,力道损失就越大。其二是因为,不知道席大猷将会让晚辈几招。一般地说来,可能会让三招。如果真的只让三招,那么晚辈的两记劈空拳加上一记直接肉搏拳,很难一击而中。故此,晚辈没有必胜的把握。”
王济恩笑道:“你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迂腐。咋不向那些耍把式卖艺的人学学?”
“学什么?”尊重不解地道。
王济恩道:“那些走江湖的耍拳术的情形,难道你没见过?”
“见过啊。不过,一般地说来,这些人的武功非常低微。倒是擅弄口舌,过场特别多……”说到这里,尊重猛然省悟:“哦,公公是让我在出招之前,也像卖艺的那样,先比划几下过场,趁机多发几下劈空拳?”
三月二十四日,机动军逼近大桥镇摆开了阵式。
临近大桥。前队步兵往两翼散开,然后再向前推进,出现在敌军面前。大理军连日被阻,正在渴望交战,故此见势立即涌出营寨。双方以弓箭互射,逐渐靠拢,距离一箭之地,刚好弓箭射不到的地方,双方停止前进,息了金鼓,等待将帅的调派。这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
两支军队的元帅都是挂名的,作主的都是监军,碰巧了。
大理军队乃倾尽一国之兵,故此兵多将广。在这狭窄的山间盆地,兵多的优势不太明显;将广却是一眼能够看出。
尊重打马走到阵中,喝道:“敌军元帅出来答话。”
席大猷将马一催,来到距离尊重十丈远近的地方,扬声道:“来者何人?”
大凡两军列阵,将领碰面,都要首先对骂。骂得好的,能够扬自己的声威,灭对方的士气;骂得不好的。便直接影响军心。故此为将者不单要勤修武艺,还得勤修骂功。
有的人生性敦厚木纳,为人善良,凡事总往好处去想,天性不会骂人,就算别人骂他,他也只是嘿嘿一笑,更不用说从对方的言语中抓住破绽予以反击了。这种人若做将领,就得事先背熟一套骂人的辞令,临敌时不管敌将怎么说,只管背出来就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尊重并不木纳,也不太会骂,正好介于两者之间,故此事先还专门请教了一下王济恩。这时,闻席大猷问话,尊重漫声道:“本帅,姓尊,名重,字慎行。四川知州张永、张乖崖麾下之使,都督川南各路粮草军马大元帅之职。今奉知州金令,抵抗南蛮。你是何人,为何带兵犯我疆土,以卵击石?”
其实尊重本来没有姓。尊重的父亲是个行脚商。有一次,这个行脚商在经过旺苍的时候生了重病,被尊重的母亲刘氏所救并养伤数月。后来商人每次经过旺苍,都要盘亘数日。日久生情,便结下了这门亲事。那刘氏乃穷苦人家,家里只有一个老娘。大山深处,民风纯朴,母女俩都没有想起过询问商人的姓名。后来,商人在广元附近被惊了马,跌下山崖死了。乡亲们谁也不知道商人的原藉,只得将其骸骨送到旺苍安葬。在商人最后一次出门的时候,刘氏送到付家岗,曾说自己已经有喜,叫商人给孩子取个名字,商人也不知听清楚没有,只是道了声尊重,便转身走了。后来,刘氏生下孩子,便取名叫做尊重。
尊重此时说什么姓尊名重字慎行,包括都督川南各路粮草军马大元帅的职务,自然全部都是王济恩教给他的。
席大猷道:“四川贱地,与我大理,本来同属荒蛮之地。被天朝打败之后,不思报仇,却反而以天朝王土自居。本帅席大猷。爵拜显德公,今日身负皇命,率三军十五万人马替天行道,解四川黎民于倒悬之中。对面乳牙未齐的无知小儿,还不下马受降,难道还要本帅亲自动手不成?”
尊重喝道:“老匹夫休要猖狂。你率兵犯我疆土,行径已经与强盗无异,岂能谎称正义之师。本帅为保全百姓,定取你项上人头。老贼休走!”说罢,擎三尖两刃刀,打马冲向席大猷。
马战之术,要旨本来是将人力马力合在一处,不遗余力。加之尊重发难在先,理应先行抢攻。但考虑到席大猷乃武林绝顶高手,就算不通马战之术,以尊重一冲之力亦难以取胜。为了给后面的步战埋下伏笔,尊重将三尖两刃刀斜端在手,侍机而动。
这边席大猷亦纵马奔来。但见他手执烂银点钢枪,一拦一扎,枪上红缨颤抖出碗口大一朵红花。两马一凑,席大猷右手微送,钢枪奔尊重前胸扎去。
尊重见状,举刀一封,要利用宽宽的刀身挡开钢枪。
席大猷这一枪,看来好像是奔向前胸,实际上还在凝势未发,尚未确定刺向哪里。待看见尊重横刀封挡之后,席大猷才将左手一抬,钢枪转向尊重的咽喉。
尊重临危不惧,整个身子往后一仰,一个“金刚铁板桥”躲过咽喉要害。同时将刀往左一送,利用马行之势,削向席大猷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