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行,五日后,迎亲队伍终于到达此行的目的地——宁阳城。
宁阳城本名晋阳城,改名为宁阳城也仅是几年前的事。
据说是这里的城民为了表达他们对心中偶像皇甫宁的尊敬,才奏请改名的。
皇甫家的府邸里,此时正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喜气。
皇甫家的下人们一早就在府门前恭候。
每个人脸上都有着好奇——听说他们未来的少夫人长得天香国色,可惜却是个痴儿。
至于皇甫宁为什么会娶伊三小姐,这对于天下人来说,一直是个谜,对于皇甫家的人来说,亦如此。
“来了。”不知谁低低喊了一声。
众人立刻探头望去。果然,远远地,一队迎亲队伍迤逦而来。
伊灵在马车里继续这几日必做的功课——打盹。
要不是怕李妈妈那堪比长江水的唠叨,她伊灵早就狂喊——我也要骑马!我也要看风景!
咳!这种事在心里想想,过过干瘾就好。人还是要认清现实的。
事实上,这几天她伊灵唯一敢做的就是——掀调盖头,打个盹。
她现在有点想念现代发达的交通工具了。
我忍!忍忍忍!
这简直就不是人干的活嘛。整整五天啊五天,她伊灵除了打盹,就是玩自己的手指甲。反正这辈子,我发誓,再也不做新娘子了,伊灵愤愤地想。(某作者:咳咳!好像你也只能嫁一次。貌似风国不流行二婚、三婚的。)
当感觉马车越行越慢,伊灵知道终于到了。
伊灵蓦然睁开双眼,坐正,双眼冒光,精神百倍。她本来就不困,任谁在车上天天打盹,也困不起来。
果然,马车停了下来。
乌拉!终于解放了。
不久,有人掀开马车前的帘子,伸手扶住伊灵的胳膊。伊灵知道,是皇甫宁。这几日,每到一个地方留宿,皇甫宁都是这样扶伊灵下马车的。
虽然已被他扶过几回,但伊灵依然没有习惯。每次一触到皇甫宁的手,她全身的细胞就像从沉睡中被叫醒一样,敏感至极。四肢百骸也似摆月兑了伊灵的控制,瘫软却躁动。
伊灵被扶下马车时,乐声骤起,炮仗声声。
皇甫宁扶伊灵步上红毡,周围欢声笑语。
而这一切,伊灵却觉得离自己好远好远,她只感觉到皇甫宁扶在自己肘间的手,温热,轻柔,却有力。那温度穿过喜服,烙在伊灵的肘间,复而传遍全身,最终在心脏处聚集,燃起了燎原大火。
伊灵,丫!个!色!女!伊灵在心中暗骂自个儿。
似走了好久,才停了下来。
有人将红绸的一端交到伊灵手中。伊灵知是同心结。
一拜天地!
二拜祖先!
三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毕!
送入洞房!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懵懵懂懂的伊灵就这样在别人的协助下完成了拜堂大礼。
怎么感觉和做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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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里。
一对红烛正静静燃着。
伊灵听听左右,似乎再无人声了。立马扯下头上的大红盖头,站起来伸展快要僵掉的四肢。
呼!闷死她了,都快!
咕噜噜!伊灵听到了自个儿肚子抗议的声音。得先找点东西吃,伊灵心说。
哦耶!找到了。不出她所料,果然也有枣子、花生、桂圆、莲子。看来和中国古代真没什么区别嘛。
嘎吱嘎吱!伊灵边吃边想。
沙沙沙!有脚步身传来,只是极轻,是往新房这边来的。
伊灵边大口咽下口中的食物,边快速毁灭证据。奔向床边,坐好,盖好盖头。呃~,差点噎死她!
皇甫宁推开门,看见自己的新娘正乖乖坐在床边,安静,如画。
走近,拿起桌上的秤杆,轻轻挑起伊灵头上的大红盖头。
光华顿现,少女如花如月的容颜,就这样呈现在了皇甫宁的面前。
二人的呼吸同时一窒。
“娘子,该喝合卺酒了。”皇甫宁边说,边把一杯酒递进伊灵的手中。
“哦。”伊灵头也不敢抬,低头只顾着瞧自个儿膝头的双手。
皇甫宁抬起伊灵握酒的右手,将自己的右臂绕过伊灵的右臂,将酒送向自己唇边的同时,也将伊灵的手举向她的唇边。
嗡!伊灵的大脑又有停止运转的迹象。
天!和皇甫宁呆久了,她不会真变成痴呆吧?伊灵自嘲地想。
“娘子,饿了吧?吃点东西吧。”说着,皇甫宁牵起伊灵的手,走向桌边。
“呃,好。”伊灵悄悄扫了一眼,呼!还好,没有留下任何皮核。
伊灵在桌边乖乖坐好,低头,似在沉思。
似有一声轻声的叹息,从皇甫宁口中逸出。让伊灵的心立刻紧缩了一下。
他在懊恼自己娶了个痴儿了吗?伊灵暗想。
那她要不要放弃自己做痴儿的梦想,不要让他那么烦忧呢?他是那么一个似神如仙的人物,实在不适合让烦忧爬上脸。可是,不是痴儿的自己就一定能取得他的欢心吗?伊灵脑中一团乱麻。
伊灵发现,只要一涉及到皇甫宁,她就失去了方寸。如果她也能像对待冰或一样,无惧无畏,敢问一句——嗨!你可会喜欢不是痴儿的我?那该多好。可是啊可是,她终究没有勇气开口。
“娘子?”
有一颗枣子送入了伊灵的嘴里。格叽格叽!伊灵被动吃了起来。接着是几颗花生……桂圆……莲子。格叽格叽!伊灵的嘴忙个不停。
竟然是一个体贴的男人。这么一个被众人捧着,仰慕着的男人,竟然温润如玉,体贴如斯。
伊灵觉得自己有义务,替他抹平自个儿带给他的忧愁。
于是抓住他又送来食物的手,努力咽下口中的食物,抬起头,给他一抹勇敢的微笑。
只是,伊灵没有看到,当她抓住他的手时,皇甫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谢谢!呃……相公,我自己来。”
“好。”皇甫宁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把手中的花生继续递向伊灵嘴中,伊灵才惊觉自个儿还没放开他的手。霎时,红晕布满了少女如玉般的面容。
似有笑意浸染了皇甫宁的眼眸。也许,她并不如天下人传说的是个痴儿,也许只是天真罢了。皇甫宁的心中燃起希望。
静谧,又一次蔓延。
只是,有暖意,已悄悄进驻到二人心间。
“娘子,天晚了,咱们该安歇了。”
“哦,是。”伊灵发现,李妈妈教做给自个儿方法还真管用,当不知道说什么时,就说“是”。
皇甫宁牵起伊灵的手,一起走向床边。
“相公今晚要睡在这儿吗?”。问完之后,伊灵才惊觉自己问了什么蠢话。她羞得满面通红,真想找个洞把自个儿给埋了。
“是啊,娘子不想我睡在这儿吗?”。反倒皇甫宁不以为忤,微笑着问伊灵。
“哦,不。”衣领赶忙回答,“我只是好奇。”
开玩笑,新婚之夜就把新郎赶出房门,而且这新郎还是万人敬仰的皇甫宁,那她第二天还不被众人的口水淹死。伊灵可不想,将来自个儿的墓志铭上只有一句话——此女因新婚之夜将夫君赶出门,后被正义之士的口水淹死。想想就那个恶寒呀!
不过,伊灵倒是又发现做痴儿的一个好处——做错事时别人不介意。乌拉拉!那她伊灵以后不就可以明目张胆地使坏了吗?谁让她是单纯的痴儿呢。不知者不怪嘛。
伊灵想东想西的,也没发现自个儿已与皇甫宁一起坐到了床沿。而皇甫宁的手此时正轻巧地解着伊灵嫁衣上的扣子,少女白皙的脖颈已露出。
当伊灵回过神来时,刚刚退去的红潮,又迅速涌向少女白皙的面庞。
“呃,我自己来就好。”伊灵快速按向自己的领口。
“那好吧,我先睡了。娘子也早点睡。”皇甫宁利落地除去自己的外袍,只剩中衣,躺入床的内侧。不是痴儿,只是纯真。皇甫宁的唇角噙着一抹笑,闭上了双眼。
就在伊灵纠结着要不要月兑时,耳边竟传来了皇甫宁悠长而均匀的呼吸声。他已入眠。
伊灵也快速除去自己的嫁衣,钻入被窝,在床的外侧小心翼翼地躺了下来。
不是她保守啊保守。实在是才刚认识没几天的两人就做那么亲密的事,任谁都会觉得别扭的。伊灵在心里为自己辩解。
一个时辰后,伊灵依然睁着明亮的大眼——数绵羊。
一个半时辰后,伊灵哈欠连连,眼皮开始变得沉重。
两个时辰后,伊灵不自觉地向床的里侧缩去。嘴里无意思地咕哝:“好暖。”
应是早已熟睡的皇甫宁,这时却睁开双眼,眼里一片清明,微笑着望向他怀里的伊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