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在下告辞了。”皇甫宁长长叹了一口气。迈步离开。
出了门后,见冰或和蓝烟、紫潇站在院中望着这边,皇甫宁微微一怔。
“或兄,你怎么来了?”皇甫宁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其实,他心中又何其不知道理由。
“不放心,来看看。”冰或淡淡道。
“走吧。”皇甫宁微微一笑,向外急掠而去。
冰或三人见状,也紧紧跟了上去。瞬间,皇甫宁一行人就消失在院子里。
天边,烟灰色的云轻轻飘荡着,太阳已隐去了身影。
大厅内。
“腿还疼吗?灵儿。”非花侧头问伊灵,狭长的凤眸中盈满关切。
“不疼了。”伊灵微笑。
她不是小孩子,这点疼还是忍受的了的。没必要眼泪汪汪地诉苦。
“撒谎。”非花点了点伊灵的鼻子。
怎么可能不疼?!腿上都快蜕了一成皮了。想到这里,非花含笑的眸中寒光一闪,那个女人,一定会让她痛不欲生的。
“那个明三小姐真让我们抓起来了?”伊灵笑了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问道。
她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概不知,包括玉环的那些行动。
“嗯。”非花抱起伊灵。往卧室而去,“回去躺着别动,小心腿上真留下疤。”
“哦。那非哥哥打算怎么办?明家在官府可是有势力的。”伊灵有点担忧。
皇甫家她倒不怕,她怕的是明老爷的堂弟府尹大人。民不与官斗,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定律。
“没事,我会处理的。”非花轻松一笑。
是官,就避免不了贪赃枉法,仙魔洞在各地的势力从来都是根深蒂固,用的不外乎就是威逼利诱的手段。那个明大人,他已经派人去会他了,让他明白,他若是敢轻举妄动,不仅让他乌纱帽不保,连人头也得落地。非花在心中冷笑。
“哦。”伊灵不再问,心里却无法平静。
那明三小姐是抓来了,又该怎么办?刚才为了置气,嘴上可以说的那么狠,但是若真那么做,就有点残忍了。可是若简简单单放了她,又不甘心。
“灵儿什么都不要想,一切交给我就是了。”非花将伊灵放在床上,将薄被轻轻盖在她身上,伸手轻揉她微蹙的眉头,“我吹笛子给你听。”非花对伊灵淡淡一笑。
“好。”伊灵轻轻点头。
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非花取出袖中的翠笛,凑到唇边,悠悠的笛声顿时想了起来。忽而轻柔飘逸。如碧蓝的天空上忽卷忽舒的白云;忽而清洌甘甜,如山涧清泉,忽而温柔缱绻,如情人的呢喃……
伊灵的眼皮逐渐沉重,在悠悠的笛声中缓缓闭上了眼睛,梦中是蓝天白云,青青草地,叮咚山泉,缓缓和风,还有一个白衣男子温柔的注视……伊灵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愉悦而幸福。
屋里逐渐暗了下来,隔着层层的暮色,非花好似依然能看见床上温柔浅笑的女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
一曲接一曲吹奏着,好似不知疲倦,曲曲都是舒缓悠然的曲子。渐渐地,最后就只剩下一曲《爱就一个字》,一遍又一遍,不觉厌烦。
灵儿,听得到吗?我心里的声音。暗暗的房间里,非花的眼睛亮得出奇。眼睛里流淌着浓浓的爱恋和忧伤——
皇甫宁从非花和伊灵的居所出来后,放缓了脚步,不知怎么去向明老爷交代。
可是,无论如何,他都要把结果和明老爷说一声,不容逃避。
冰或和蓝烟、紫潇默默跟在他身后。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明府一趟。”皇甫宁转身,对身后的三人道。
“我陪你去吧。”冰或平静道。
“为什么?”皇甫宁望着冰或的眼睛问道。
“有些事,由我来和他说。才不会让宁兄为难。”冰或的眼睛里平静无波。
“或兄,这是我的事,我会看着办的。”皇甫宁苦笑。
“是吗?”。冰或淡淡反问,眼神坚决。
皇甫宁望了冰或半晌,长叹一口气,拦了一辆马车,轻轻说了一句“走吧”,率先登上马车,冰或和蓝烟、紫潇随后也跟了上去。
马车在明府大门前缓缓停下,皇甫宁一下马车,就有人连忙迎了上来,刚刚走进大门,明老爷就急急迎了过来。
“贤侄,怎么样?他们怎么说?”明老爷还未到皇甫宁身前,就急急问道。
“……”皇甫宁望着明老爷期盼又焦急的眼神,口中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贤侄,怎么?连皇甫家的面子他们也不给吗?”。皇甫老爷的眼中染上一抹绝望。
刚才,他的堂弟已经亲自来告诉他了,说悦兰这事他不能再管了,否则,不仅官职不保,就连性命也堪忧。还劝他不要争强。服个软,一定不可以再惹怒那位主儿了,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
皇甫宁苦笑一声,不知该怎么解释。
冰或望了为难的皇甫宁一眼,淡淡开口:“明老爷,不是他们不给皇甫家面子,而是皇甫家必须给他们面子,也许只要她出声,不仅是皇甫家,就连冰宫也必须为她出生入死。这么说,明老爷可明白?”
“啊?!”
冰或此言一出,不仅明老爷,就连皇甫宁也惊诧莫名,齐齐望向冰或。
蓝烟和紫潇相互望了望,眼中闪过一丝了悟,随即又有点迷惑,这么说来,那个女子很可能就是少夫人,但是又不太像,虽然容貌一模一样,但是感觉很陌生。难道,是和少夫人有关的人?这个可能性很大。二人暗暗揣度。
“……她是谁?”明老爷愣了半晌,开口问道。
皇甫宁也望向冰或。他也想知道答案。他总觉得,那女子不仅仅是冰或的结拜妹妹这么简单。
“……”冰或却紧抿着唇,不再说话,好像那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他必须守着。
明老爷见冰或这个神色,心中更是七上八下的。他猜,是和那个非老板的那个绝色侍女有关。他没忘了,那个侍女问皇甫宁“你还认得这张脸吗”时,眼中的自信和笃定,只是,当时皇甫宁一脸茫然的样子。让他也模不着头绪,不知道这女子是什么来历?可是,很明显的,冰或和皇甫宁的两位侍卫认得那女子,所以,那女子和皇甫家的渊源一定不浅。
想到这里,明老爷浑身一颤,暗道,看来皇甫宁是很难指望了。可是,她的悦兰可怎么办呢?他那宝贝女儿可从小没吃过一点苦啊。明老爷心中一痛,眼中滔滔泪下,身子顿时向下跪去。
“皇甫贤侄,就算老夫求你了,救救悦兰吧。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明老爷带着哭音道。
皇甫宁和明家的众人大惊。连忙去扶明老爷。明老爷挣扎着,坚持往下跪去,不愿起身。
“明伯伯,你不要急,那明夫人说了,只要她的腿上不留疤,就不会为难悦兰。”皇甫宁连忙道。
“真的?”明老爷抬起泪眼,望着皇甫宁,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腿依然曲着,被众人架着,终于不再往下跪。
“……”皇甫宁重重点头。
“我去帮她请大夫,一定不会让她腿上留下任何疤的。”明老爷急急起身,转身对身后的众佣仆喊:“你们,快去,把城里最好的大夫请来,快去!快去!”明老爷一迭声地喊。
身边的下人愣了愣,像无头苍蝇一样往外冲。
“明伯伯,先别急。”皇甫宁伸手阻止激动的明老爷和往外跑的几个佣仆,“我也提过这个,但被非老板拒绝了,那非老板是个骄傲之人,能力与权势定不在你我二人之下。肯定能找到名医,看得出来,他很爱他的妻子,一定比我们更不愿意他的妻子腿上留下任何疤痕。”皇甫宁的声音中含着一丝惭愧和窘迫。
“可是……”明老爷望着皇甫宁欲言又止。“可不可以……先让悦兰回来,如果到时候非夫人有什么不妥,我一定亲自带着悦兰上门请罪,任凭他们处置。悦兰他娘已经病倒在床上了,悦兰再不回来,你明伯母怕是要一病不起了。皇甫贤侄,请你一定要帮帮忙啊。”
明老爷现在只能先抓住皇甫宁这根救命稻草了。现在,他不指望借着皇甫家对付那非姓夫妇了,只希望皇甫宁能从中调停,让他的宝贝女儿少受点苦,早日回来。
“抱歉,我也……无能为力。”皇甫宁低头,脸上的窘迫之色更甚。
“皇甫公子,您一定有办法的,您帮帮我,帮帮悦兰吧。”边说,明老爷又要往下跪了。
“明伯伯,快别这样,您这样,折煞小侄了。我答应您,会再去想办法就是了。”皇甫宁大急,脸上浮现淡淡的歉意。
“皇甫贤侄,谢谢你了。你再去和非老板夫妇说说,说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他们二位,让他们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悦兰吧。以后不说不再驾车狂奔,就是让我们徒步上街,我们也答应。”明老爷声泪俱下。
皇甫宁见此情景,心中一酸,不忍再看。
“明伯伯,放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皇甫宁一拧身,快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