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西,我居然走到了自己当年被雷劈的地方,泰冒山脚下。
这里早已荒芜,完全没有当年的热闹景象。
只是那被雷劈断的树还在,当然只有半截,中间已经完全空了,只是外围长满了木耳,我看到一个老妇人正在采摘上面的木耳,心头嘘嘘不已。
虽然这树如今只是个腐朽的空壳子,就好像蛇蜕下来的皮,但是此刻看到,我还是很伤感,那老妇人摘木耳的手苍老,跟那死掉的树皮几乎一个模样,大概是由于久弯着腰,老妇人身形微微颤抖,尔后就扶在那断裂的树干之上,再然后,提着一篮子木耳颤巍巍地走掉。
当年我身为一棵树的时候,还是很同情那些贫苦的穷人,整日辛苦劳作却还是食不果月复,衣不蔽体,如今作为一个小花妖,我忽然热血沸腾起来,我想起了话本子里的那些侠盗,劫富济贫,心里大抵给自己找了点儿乐子。
思索着晚上就去挖那些富人家的墙角,现在应当好好的休息,于是我准备随意找个地方小憩一下,我绕到了死树背后想要坐下,意外发现那树根底下长了一根绿色小苗,虽如今小的似颗豆芽,倒也分外玲珑,翠绿可爱。
并且我手指伸过去的时候发现那树叶轻轻一抖,竟是有了星点儿灵识,我心头起了怜爱之心,并且忽然涌起个念头,那就是——我有孩子了。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了。
我心想等任务结束就带它回天上安置在飞羽阁,好说我也算半个木神,应当可以将这小苗照顾妥帖的。
入夜,我拿面巾将脸蛋捂结实,便爬上某家大院的墙头,然后,无比顺利的顺走了不少的金银珠宝,然后,我又将那些银两散乱地放在几间破旧的茅屋里,再将剩下的珠宝埋在树后,安置妥帖后,才兴奋地休息。
第二日上街的时候就听到大家议论纷纷,祝员外家里失窃了什么什么,丢了什么什么好多好多的东西,价值连城,而那些得了好处的穷苦人家倒没有声张,我瘪了瘪嘴,根本没有偷这么些价值连城的东西,他们显然污蔑了我,我忽然想起作案完毕之后应当留下点儿标记,譬如说,一枝梅?想到自己毫无特色的行窃心中顿时懊恼,心道今晚应该更体面潇洒一些。不如,画一棵大树吧……
这次,我进的是镇西大将军的府邸。
花妖轻功上好,我飞过高高的墙头,径直落到了一座小楼的屋顶上。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小楼里还亮着灯,我猜想是因为里面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所以才会彻夜看守。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块琉璃瓦,朝底下看去。
一白袍男子正在看书,摇曳的火光让他整个背影都显得朦胧,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分外的熟悉。
正在纳闷,那男子便抬起头,平静地与我对视。眸光流转间,险些将我惊得从屋顶上掉下去。
“你怎么在这里?”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打开窗户轻轻一跃,然后顷刻间出现在我面前,让我的惊骇扩大并险些叫出声。
我没叫出声,是因为他点了我哑穴。
月亮仿似也不愿意见到我这悲催的模样,钻到了云层里。
只因为我不仅被点了哑穴,还被一把剑抵着喉咙,更为可怕的是,对面的凶手还冷声问我,“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我刚刚问他,现在他还给我,只是他刚刚能够回答却没有答话,而我纵然是想要回答,却有心无力。
他的目光越来越冷,连带着那剑都是蚀骨冰凉,让我微微发抖。
我承认我很紧张,但没曾想,竟然紧张到了落泪的地步,果然不是我的身子,我还是控制不了啊。
他看到我落泪,恍是怔了一下。于是手上的剑偏离几分,我才敢伸出手来对着自己的喉咙指了一下,若是刚刚我乱动,恐怕喉咙便被刺了个窟窿。
他这才明白过来,不大自然的将头微微别过,耳根子又是添了一抹红痕,他解了我的哑穴,我嘘了口气道,“我是来劫富济贫的!”
他脸黑了一下,估计没想到一个妖精居然有这么高尚的情操。
我月兑口而出之后也觉得别扭,扭过头看黑夜里斑驳的阴影。忽然想起他的情事,当即问道,“你没跟若雪在一起么?”
他估计没料到我会问这么个话题,愣了一下,然后居然很是听话的回答,“若雪是我师妹,她现在需要好生静养。”
我呵呵一笑,原来你也知道她脑子有问题了呀。
他恍是忽然觉得回答我是很没道理的事,一下子有些恼怒,神情冷漠,好像手上的剑随时都要将我脑袋给削掉。
但我却有一种感觉,其实他的冷漠,只是一层面具。到底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即便是冷,也不会冷到骨子里,我想起了白日里见到的那个女敕苗,再看下神君,觉得很是相似,都是一样的青女敕可爱,当下忘记了脖颈边的剑,低低的笑了起来。
我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不是修真人么?”
“修真人也是人,有家有父母,不会凭空从石头里冒出来。”他声音依旧透着冷意,但我愈发觉得那只是伪装,一层伪装而已。估计是倾慕者太多,所以才会摆出一幅冷漠的样子来拒绝吧,他对那个若雪,不是很温柔的么?
说到若雪,我便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并且忘记了身上的长剑,我咳了两声,有些尴尬的问,“你跟你师妹感情还顺利么?”
此刻月黑风高,我与他一同站在屋顶上,他用剑抵着我,而我则是很关切地问他,你和你师妹的感情顺利嘛?
显然,这样的境况下问这样的问题,神君他是始料未及的,他只是瞪着眼睛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若雪只是我师妹。”
说完他又冷哼了一声,很是别扭。
我有些想笑,又觉得此刻跟神君的关系融洽了一些,就将脑袋稍微的挪动了一下,离那剑尖又远了几分。
他没动,我窃喜,心道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既然他跟若雪没什么,那老身,只得再次出马了。
“昨夜祝员外家是你盗的?”
我点点头,尽量天真地眨眼睛。
他没反应,继续道,“那赃物呢?”
“我分给穷人了啊!”
他有些犹疑地看着我,我被他瞧得发怵,只得坦白了我在老树下偷藏了珠宝的事实,但也给出了解释,“我是怕把珠宝给他们会被查到从而引出祸事,先藏起来待风声过后再分给他们!”
他像是很无奈地淡淡一笑,“你倒是有心了!”
那笑就真的犹如我在银塑面前扯的幌子,我感觉我的心剧烈的跳了一下,这种感觉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那句谎话此刻一直盘旋在我脑海里,它,真的应验了。
远远地瞧他一眼,只觉得天地间都失了颜色,我像是什么都看不见,四周一片漆黑,唯有他是光亮的……
-----------------------
1.我加更了的。
2.再次强调,夜白是凑字的,一个坑……噗。
3.我无耻一下,若是明天晚上回来粉红一个米涨,那我前面说的涨五张加更不算了不好不?
4.很慢热咩?那好嘛,你说慢就慢吧,其实我以为很快了,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