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一剑,游龙惊鸿,结界寸寸龟裂,一袭红衣像是一团跳动的火焰,触者极伤。我笑得微微苦涩,竟又是他,实在是剪不断的孽缘。
“布阵!”中年男子一声令下,本来被银塑挑得七零八落的众人纷纷找到位置站好,祭出法器,片刻间就在银塑的头顶上罩了一层金色大网,数十柄飞剑同时击出被银塑轻松挡开之后瞬间变幻,顷刻间化为无数,密密层层的光影中央,我看到银塑身上不晓得被划了多少道口子,红衣染血,更是深红得瑰丽。
“银塑!”
密织的剑影当中,我恍是看到他扭过头来,冲我邪魅一笑,飞扬的发丝和唇角,以及苍白的脸色和飞溅的热血,像是用朱砂泼成的画,被水晕湿之后一层层的变浅,最后褪色成斑驳的白,一如此刻他苍白的脸。
画面在此刻凝住,他用唇形告诉我,“成雪,别怕,我来了。”
我胸口的伤更痛了,连呼吸都费力。
面前的伏魔阵我曾听说过,天生门果然名不虚传,将阵法的精妙俱都发挥出来,并且那些个修真人的修为俱都不低,银塑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这样下去,他到底能不能月兑身?
他不过是个局外人,我不想因为我的下凡,而搅乱他的命数,他不过是个路人……
想到此处我忽觉得眼角酸涩,有史以来第一次自己想哭却没有泪珠滚落,只是视线模糊,我微微的张开嘴对他说,“你走吧,我等谨歌来救我!”
银塑身形一滞。
然后,他爆发了。他竟然不顾那些飞剑径直朝我冲来,待到我面前,我看见他月复上赫然插着一把飞剑,而他去不管不顾,只是捏着我的下巴咬牙切齿地道,“只有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你,十八!”
他的手上沾满了血,顺着我的下巴滑下,黏黏湿湿,却很温热。
我只觉得眼睛一酸,瞬间眼泪便大颗大颗的滚落,我伸手去捂他被刺穿的月复部,满手粘稠,也分不清到底是我的血还是他的,他一把将我推开,恶狠狠道,“顾好你自己!”
我被他推得往后一倒,身上顿时再也生不出半分力气,所有的热力都从胸口那个窟窿飞速的流失,他冲过来抱住我将我胸口捂住,声音颤抖,“十八,谁伤你,谁伤的你?”
我缓慢地摇头,已经没了开口的力气。
“不要闭上眼睛,你懒得跟猪一样么?又要睡觉?睁开,把眼睛给我睁开!”银塑恐慌地将我箍在他怀里,一只手捂着我胸口,一只手使劲地扒我的眼皮,虽然我眼睛已经没力气睁开,却能感觉到他滚烫的热泪落在我脸颊上,我强打起精神,“银塑,你走吧,我等谨歌来救我!”
我被他箍得更紧了。
有一种情绪叫忧伤,此刻,我终于觉得忧伤,我喃喃道,“银塑,别哭。”
叫他别哭,我自己的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淌,我觉得我的脸颊上像是汇了一道水渠,将整个脸庞都打湿了。
我从怀里将天绫剑掏出来放到银塑手里,“带我出去!”
银塑身子一震,然后他接过了天绫剑。
他将我背在背后,在刚刚被他放到背后的时刻,小花妖肉身生命力彻底枯竭,我灵魂月兑离肉身悬空,静静地俯视着他。
天绫剑到了他的手中,绿芒大盛,宛若一截翠绿的竹,所到之处,肢体横飞,血染晴空,仿佛整个天地间都抹上了艳丽的红,好在银塑并不恋战,只顾着冲出战圈,他随后腾空而起,在半空中飞行,大概飞了一里之后停下,将“我”放了下来。
“十八,我给你上药,你忍着点儿……”银塑他从袖子里掏出个翡翠的瓶子,刚拿出来,手就一抖,那瓶子啪的一声跌落在地,浅粉色的液体混合在绿色的翡翠碎片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十八!”他伸出手轻轻的抚mo“我”的脸颊,我心头一跳,仿佛他此刻模的并不是小花妖肉身,而是我的脸,是我老树的脸。
银塑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十八,你又要被我占便宜了!”
他猛地将“我”衣衫扯裂,然后用手指在碎片中沾了粉色液体,涂抹在胸口的伤口上,他涂抹得那么小心翼翼,生怕一用力就弄疼了一般。
他在沾液体的时候却不小心,手指被碎片划出了口子,红色的血液与粉色的液体混合在一起,颜色刺眼,让我一阵揪心的痛。
他将“我”搂在怀里,然后抬头看天空,笑容不似平常妩媚,而是不染纤尘一般的干净纯粹,“成雪,你知道嘛?”他伸手在“我”的鼻头上刮了一下,“我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我一直都知道。”
“成雪,若是你丢下我,我就用整个天生门陪葬,包括你喜欢的木谨歌。”他将头埋在我的颈窝处,声音哽咽,“成雪,不要离开我!”
此刻残阳如血,银塑在一棵树下,抱着我用过的那具肉身,哭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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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从来没把老树描写得多厉害呀,懒散成仙,上天还被个紫瞳小花仙骂,她一直都素个废材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