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绯出了尼亚斯城百里以外,才在小树林里找到押送南希的队伍。一群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一辆马车,营地里均匀分布着数十个火堆,将营地附近照得亮堂堂。凰绯隐在远处的黑暗中,等待着机会的来临。过了许久,马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端着空餐盘的侍卫。
“哼,一个阶下囚还吃那么多,贝蕊娜夫人还真是仁慈。”接过餐具去洗盘子的侍卫抱怨道。那名端出餐具的侍卫怒瞪起他的双眼,立即惹来一顿烂骂。“你瞪什么瞪,你这条荷怀特家的狗,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近卫大人吗?你的好主子已经倒台了,你连个屁都不是。”
“好了!做自己的事去!”达夫大吼一声,将剑拔弩张的两人分开。南希的侍卫垂着头走到自己人那边的篝火边坐下。
凰绯用神识扫过马车,马车里只有南希一人。她比凰绯上次见她时老了许多,原本光亮如阳光的金发干枯的像杂草。凰绯瞬移进马车,飞快捂住南希张大的嘴,布下隔音结界。她这才轻声说:“夫人莫怕,是我。”
凰绯松开南希,南希移正了身子,端坐着,又理了理微乱的头发和衣服,说道:“原来是哈利斯小姐,不知这次哈利斯小姐深夜来访有什么指教。”
凰绯笑笑,说道:“哪能有什么指教,我只是想要回我的东西罢了。”说完,凰绯伸出右手,举到南希面前。
南希拿出‘梦蝶’放到凰绯手中,说:“现在哈利斯小姐可以放心了吧?”
“没什么不放心的。”凰绯打开瓶子看了看,又问道:“夫人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南希先是一愣,旋即凄然的笑了。“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可惜啊,我要是再早一些动手就好了。”
“夫人原本是打算等格瑞丝小姐和六王子殿下结婚后再动手的吧。可惜哦,那人性子比较急。”凰绯说着,就呵呵地笑起来,满意地看着南希青了一半的脸色。
压下心中的怒火后,面色苍白的南希清淡的笑着说:“我怎么就听不懂哈利斯小姐的话呢?”
“没关系,夫人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就是了。”凰绯把玩着手里的瓷瓶,又慢慢地问道:“夫人就打算这么走了,什么都不交代一下。”
南希一听凰绯怎么说,脸色一变,厉声怒斥:“哈利斯小姐还想要我的命吗?”。
凰绯挑起嘴角,是笑非笑地瞅着南希,懒洋洋地说:“夫人此去自然性命无忧,顶多是一个人被关在高高的塔楼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从此孤老一生。但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还尚且偷生呢。只是,莎琳小姐一人深陷在已被贝蕊娜夫人一手遮天的拉瑟尔侯爵府,不知是否也能有那一线生机。你说是不是呢,南希夫人?”
南希一怔,闭上眼睛,身子向后靠到椅背上。她微颤着身子,眼泪不停地从脸颊滚落。南希掏出手绢,转过头,轻拭去脸颊上的泪痕。她向凰绯伸出手,说:“拿来吧。我的遗书。”
凰绯拿出遗书放到南希手里,南希展开看来逐字细看。她皱了皱眉,没好气的说:“哈利斯家好计谋,还图谋起我荷怀特家了。”
“夫人,何必这么说呢。”
南希指着遗书中的内容说:“难道不是吗?没这个目的的话,你们能这样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凰绯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夫人这又是何必呢?这次拉瑟尔家的继承人宝座铁定是马尔斯的了,难道荷怀特伯爵还能和拉瑟尔家结盟。既然已经不可能再互为依靠,那么就得换一个。怎么,难道哈利斯家族还不够资格?又或者夫人觉得单凭一个荷怀特就能保下你心爱的莎琳?你似乎忘了点什么吧?”凰绯嘲讽地笑了,一字一顿地吐出:“六王子。”
南希握紧了拳头,半晌后才说:“那就麻烦贵家族了。”她将遗书折好,放到桌上,用首饰盒子压好。
凰绯和煦地笑着答道:“夫人你也真是的,我们不是盟友吗?何必那么客气。”
南希这次也不理凰绯,她拿出镜子,整理起自己的仪容。描好红唇后,她满意地对着镜子笑笑,对凰绯说:“我准备好了。”
凰绯拿出瓷瓶里的‘梦蝶’递给南希。南希接过,轻启双唇,咕噜一下,将‘梦蝶’吞入月复中。
南希突然觉得身体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她睁开眼一看,自己还在拉瑟尔侯爵府中。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她招来女仆一问,原来是格瑞丝出嫁了。然后,马尔斯死了,她的莎琳成了继承人。接着,拉瑟尔侯爵也死了,莎琳成了新一任的拉瑟尔侯爵,莎琳也结婚了。莎琳的脾气好了不少,变得懂事了许多。她和她的女儿、女婿、外孙们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最后,到了她弥留之际,他们都在她的床前哭泣,但她却很开心,很满足。她这一生,足够了,再也没有什么遗憾。
凰绯看着斜在坐椅上,眉目含笑的南希,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意,鼻子也有些酸酸的。
凰绯甩甩头,掩去心中的不快。她扶起南希的尸体,一股寒冰斗气涌入南希体内,瞬间,南希的内脏被冰裂。凰绯拿出‘炙天使’,捏开南希的下颚,灌了一半进去。她又拿出一支注射器,吸入剩下的‘炙天使’,再一点点分别注入南希身体各个部位的皮肤下。
弄好后,凰绯将南希的衣服整理清爽,放好。再将装‘炙天使’的瓶子扔到南希脚边,瞬移回去。
凰绯将处理的过程简要的和赫顿说了一遍,就向赫顿告退,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她站在屋前,看着空中两轮高悬的明月出神。艾梅兰拿了一件披肩,覆到凰绯身上,劝道:“小姐,夜深了,风凉,还是早些歇息吧。”
凰绯点点头,向屋里走去。快到房门时,她停下来,幽声问:“艾梅兰,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是什么吗?”。她也不等艾梅兰回答,又自顾自地说道:“是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