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梅兰让普林庄园的总管给她找了一只蒙着细铁丝网的笼子,将赤炼晶蛇关好后拎到凰绯面前。凰绯一手接过笼子,将它放在脚边,对艾梅兰说:“你把桌子移过来。”艾梅兰应了一声,将窗前的小茶几移到凰绯面前。
凰绯拿出纸笔,哗哗地书写起来。察觉到达克的气息的接近,她抬起头对艾梅兰说:“达克回来了,你去叫他过来一下。”
“是。”艾梅兰一出房门就见到达克从走廊的拐角那里跑了过来。“小姐让你过去。”
“嗯。”达克点点头。
听见开门声,凰绯抬头,见进来的是达克和艾梅兰,又低头书写。她低声问道:“海里的情况怎么样?”
达克面色凝重地说:“都乱成一锅粥了,海里的那些魔兽疯了似的到处乱窜。”
“这样啊。”凰绯将写好的单子递给艾梅兰,吩咐道:“达克,你带着艾梅兰去趟帝都。艾梅兰,你按着我给你的单子,从园子里采了药材回来。你们快去快回。”
艾梅兰将单子收进储物戒指,和达克一起应了一声,退了出去。一出了宅子,达克立即现出龙形,一爪抓起艾梅兰,冲入云霄,朝着帝都飞去。
霓洁安敲门进来,先看了看安德烈,又对凰绯说:“我已经通知母亲了。安德烈还能撑多久?”霓洁安拎起凰绯脚旁边的笼子,又仔细辨别了一番,果然是赤炼晶蛇。她不由心沉谷底,生出一股子浓浓的绝望。
“你放心。”凰绯从霓洁安手里拿过关着赤炼晶蛇的笼子,将它放在桌子上。“我现在用斗气护住了他的要害,他一定能等到我们拿到翠实的那一天的。”
看着凰绯镇定且自信的笑靥,霓洁安心底也被带出了一丝希望。她握紧颤抖的双拳,大声说:“会的,一定会的!”霓洁安一连说了几遍,似乎只要每说一遍,她心中的信念就会坚固一分。
伊丝妲一得到霓洁安的消息,立即给赫顿去了信,连行李也没来得急收整,就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她一下车,就飞奔到凰绯房里,抚着安德烈青黑浮肿的小脸,低头垂泪。
“母亲。”凰绯小声唤道。
伊丝妲拭去眼泪后转过来,将凰绯拉到怀里,低喃:“不会有事的,都会好起来的。”她的话不像是说给凰绯听的,反倒像是说给自己的慰言。
凰绯轻轻推开伊丝妲一些,问道:“母亲,翠实的事怎么样了?”
“我在来这的路上收到了你父亲的魔法信件。他说,他回报了陛下,陛下已经同意赐下一颗翠实,皇家侍卫很快就会送过来。”伊丝妲说完,脸上并无喜色,反而更多了忧色。普林庄园和帝都相隔千里,又没有直通的魔法传送阵,就算日夜兼程也要十几天才能到达。
凰绯轻声安慰:“母亲,你放心。我现在用斗气护着安德烈身体的要害,也在尽量化去他体内的毒素。他一定能坚持住的。”
听到化去毒素,伊丝妲忙问道:“若是单以你的斗气为安德烈化毒,能不能成功?”
“理论上可行。”凰绯苦笑道:“但赤炼晶蛇的蛇毒凶猛怪异,若单以斗气化解,需要十年以上的时间。倒不如翠实来得保险。”凰绯略想了一会儿,又对伊丝妲说:“舅舅那里有没有可能搞到翠实?”
“这?”伊丝妲纠起了眉。
凰绯轻叹一声,说:“母亲还是让舅舅也想想办法,就当多个保险也好。还有父亲那边,就用救了吉尔佛特王子的情面换一颗翠实吧。”
“你是怕陛下反悔?”伊丝妲拍着凰绯的手,说:“陛下不可能会反悔的。他既已答应,为了皇家的脸面,他就不可能会反悔。”
“陛下当然一定会送翠实过来,只是路途遥远,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只怕就算没有意外,他都能弄出个意外来。等到他排除万难送到这里,也不知会是何时。”说起爱德华八世,凰绯心中虽不喜,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我虽能确保安德烈能一直等下去,但是只要毒素在他体内多一天,伤害也就会多一分,总是不好。”
伊丝妲犹豫不决,若让爱德华八世知道在自己已赐药的同时,哈利斯家还走了别的门路,只怕会招来祸端。
见伊丝妲神色犹豫,凰绯劝道:“母亲是怕招来陛下的猜忌?”伊丝妲点点头。凰绯又说道:“就算没这事,他也不会放过哈利斯家的。”
“怎么会?我们,我们一直……”伊丝妲低声惊呼。
凰绯也不等伊丝妲说完,冷哼一声。说:“拉瑟尔家不也一样是忠心耿耿,还不是一样被他找了个岔子一分为二。”凰绯垂下眼帘,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若母亲你是陛下,你又会如何?”
室内一片沉寂,只听得到伊丝妲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她握着凰绯的手突然一紧,一张娇颜勃然变色。凰绯微皱了一下眉,又很快松开,并轻唤一声:“母亲。”
伊丝妲赶紧松开手,满怀歉意地说:“我刚才……没弄疼你吧?”
“还好。”凰绯抽回被伊丝妲拉着的手。她递给伊丝妲一张单子,说:“这是解药所需的其他一些药材,我已经让艾梅兰和达克回帝都的侯爵府里去采。”
伊丝妲接过单子扫了一眼,说:“有他们去办就行。”
凰绯心中微暖,但她仍摇着头说:“母亲,你还是让人再备一份吧。这总是有备无患,权当是多了一重保险。”
“你这孩子。”伊丝妲怜惜地帮凰绯顺了顺额前的浏海。她起身去给赫顿和自己的哥哥拉德克发了魔法信件,又回到凰绯房里。对凰绯说:“我已经给你父亲和舅舅都去了信。”伊丝妲让女仆拿来毯子,亲自给凰绯披上,并关切地说:“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不过我吃不吃倒没什么。”凰绯吃东西早已不是生存必需,纯粹只是习惯和享受。这种时候,哪还顾得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