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停靠了下来,伙计热情的上前招呼着,点头哈腰的从赶车的老头那里牵过了缰绳。老头从车辕上跳了下来,回身从上面接过了一个小丫头,但见她不停的嘟囔着嘴,眼角挂着泪痕。伙计见她身穿青色紧身小袄同色系的罗裙,头上却梳着两个女娃惯喜的包包头,就留意的看了一眼,这才发觉面前的女子姿容秀丽,倒也是个清秀小佳人!老头见他目光闪烁不定,冷哼了一声,伙计忙低下了头,弯着腰连声的招呼着。老头不理他,伸手掀开了帘子,伙计悄悄地打量着,见到一女子头戴面纱,身穿一身的粗布罩衫从车上下来了,三人看了看简陋的小酒馆,老头说道
“伙计,把马牵去了好生的喂着,银钱不会短了你的!”
伙计唯唯诺诺的退下了,老头转身对着戴面纱的女子说道
“小姐,我们赶路也乏了,不如在此休息一晚如何?”
这一行人正是灵漪她们,主仆三人匆匆的收拾了东西连夜离开了水府。一路上,红袖不时的哭闹着,一会儿要找如霜和如冰姐妹两个;一会儿又要找水一航带她飞飞;还埋怨着没有带阿大给她的兰花茶。福伯喝止几句,小丫头就在灵漪怀里哭的肝肠寸断,倒是吓得福伯不敢再骂了。灵漪哄着她,可是小丫头居然闹着要下车回去,一路上把福伯和灵漪折腾得疲惫不堪。待等到红袖哭累了,自己心里可能也知道车赶得远了,回去的希望也不大了,开始闷闷不乐的憋气了。灵漪和福伯两人只好捡些趣事给她说了,总算是哄得小丫头破涕为笑。主仆三人忙着赶路,干粮本就是仓促的带了些的,一路上红袖给解决了大半。等到几人饥肠辘辘的时候,红袖再也不闹了,开始一个劲儿的喊着肚子饿,要找东西吃。灵漪无奈只好让福伯找家小饭馆歇脚。行了大半天到了咸城,隔老远福伯看见了偏僻处一家外面飘着的酒旗的小酒馆,他馋劲儿上来了,三人这才靠了过来。
等掀开了门帘进去一看,一阵热气扑面而来,现在的时节已经入秋了,酒馆里面人不多,几个客人也是匆匆的吃了饭就走了,显的有些空空荡荡的。大堂里几张木桌并着几张长凳,一个老掌柜的在柜台前看着账本、拨拉着算盘珠子,上面似乎是两层的,楼梯就在柜台的斜边上。看着店里也算干净,红袖模着肚子,知道马上会有吃的了,她也不多走就近在门口坐了,灵漪无奈,只好跟着她坐下了。店小二上前热情的招呼着,先是端着托盘送了过来,上面是一个茶壶和几个小茶壶,给三人续了杯热茶。福伯看了看周围,这类小酒馆多是零卖一两碗散酒,卖的佐酒菜不过是血脏、豆腐羹、熬螺蛳、蛤蜊肉等廉价菜,或是贫民消费的面食、羹汤等。他抬头看了看灵漪,灵漪让他自己拿主意。福伯对着小二说道
“伙计,我们还要住店,要两间房;简单些没关系的,一定打扫的干净些。对了,等会儿给我们烧几壶热水送到房里,到时候一并结账。哦,你店里有什么拿手的,捡些热热的送上来!我们吃完了也好休息!”
小二点点头,回道
“客官,二楼是可以住人的,小.的一定给你安排好,包您满意。吃的嘛,我们可是老字号的酒馆了,店里的桂花酒可是一绝,最适合两位女眷饮用了,您要不要来点?”
听到桂花酒的时候,红袖的眼睛.就是一亮,自从红袖喝过阿大的兰花茶以后,似乎对于花草做的东西都上了心,见到福伯没有反应,她气呼呼的猛拍着桌子。灵漪跟福伯苦笑了声,她也有些好奇,当下点了点头,小二见机的快,得令后马上去置办了!福伯点的几样都是些日常吃的,但是有一样却是店里的特色,这是一味小点:糯米桂花藕。吃起来倒是甘凉清香,灵漪见红袖一个劲儿的吃着就说道
“少吃些,太凉了,等有机会姐姐给你回去做!”
红袖歪着头想了想,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点心,三人匆匆的用了些,小二抱着一个甏托着小酒盅过来了,待放到了桌上,打开了木塞,缓缓的倒入了杯中。灵漪见杯中的酒色泽浅黄、晶莹透明,浅酌了一口,只觉得一股奇特的桂花香和酒香溢满了唇齿,舌头细品直感觉味感醇厚,并带有山葡萄的特有醇香;红袖喜欢这种酸甜适口的味道,喝了一杯还想要,不待福伯反应过来,自己搂着甏就往杯里继续的倒;余香长久哇!福伯本是闭着眼睛回味的,等张开眼睛后,就见红袖跟个小酒鬼似的搂着甏不放,他气急,红袖见到福伯又要吹胡子瞪眼,嘻嘻一笑。
几人正吃着饭,一伙人一挑门帘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胖子,后面的几个看起来就知道是常在市井中混的。几个人坐到了灵漪她们旁边的桌子上,为首的胖子说道
“娘的,老子总算是有口喘气的功夫了,别的不说,哥.几个随便点,吃什么要什么,今天老子请客!”
一个瘦猴说道
“大哥怕是发财了,嘿嘿,兄弟们今天可算有口福.了!咦!桂花酒!大哥,我们可不要这软绵绵的娘们喝的玩意,小二,来几斤上好的白酒尝尝!”
胖子点点头,他.也闻到了酒馆里招牌桂花酒的味道。趁着瘦子说话的功夫,他正好眼睛一转打量着邻桌的女客。红袖这时候正喝的起劲儿,脸上蒙上了一阵淡淡的霞光,胖子见她姿色俏丽,身形窈窕,笑起来让人看了心里直痒痒,他喉咙里“咕隆”一生,却是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瘦子最是机灵,起身到了柜台前跟账房打听了会儿,账房不予理会,他出去寻到了外面揽客的伙计,打听了一番,这才进来伏在胖子耳边窃窃私语,胖子听说不是本地的只是驾车赶路的客人,鬼主意就上来了。瘦子见大哥意动,有心买个乖,两人眼光对了对,其他人都起哄似的打算看热闹。这边,红袖见到甏里很快见了底,打了一个饱嗝,嘟囔着还要再喝。灵漪见她有些上瘾了,轻声呵斥了几句,红袖瘪瘪嘴,眼看着就要哭,一旁的瘦子凑上前,嬉皮笑脸的说道
“姑娘要喝酒是吗?好哇,要不我们凑一桌,嘿嘿,放心,不用你出钱,我们大哥请你喝,到时候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灵漪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伙人,本想着赶紧吃完了回房早些休息,明天也好继续赶路。可是还没有等她说话,红袖就开始耍起酒疯来了,灵漪拦着她,眼角的余光看见胖子不住的在红袖的身上打量着,当下心下一沉。福伯这时候也察觉出了不对,忙走到了红袖身边,抱拳说道
“不敢、不敢,几位自便,这丫头脑子不清楚的,怕冲撞了贵人,扫了几位的兴头。呵呵,我们就不打扰了!红袖,我们回房去!”
说完就欲拉着红袖的胳膊,瘦子拦住了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老家伙,急什么,没看到我们大哥等着吗?这小丫头是你什么人哪?你还是放明白些,我们大哥看上她了,让她陪我大哥喝酒那是她的福气!嘿!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都给你说了你还在这儿唧唧歪歪,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啊!什么?你不让?给老子滚一边去!”
他纠缠着,福伯应付了几句,说的他气恼,伸手把福伯推得一个趔趄,福伯踉跄着后退几步碰上了桌子腿。红袖吓得躲到了灵漪身后,灵漪见状站起身怒喝着说道
“你们想干什么?都说了我这妹子不愿了。光天华日之下,你们还要强逼不成?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瘦子听她说话声音婉转动听,骨头倒先酥了一半。细看灵漪带着面纱,可是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却极是灵动至极。瘦子眼珠子转了转也动了心思,嘿嘿的笑了笑,逼上前几步说道
“哟喝!小娘子倒是很会说话嘛!啧啧啧,听的我都心疼了。哎、你说你好端端的干吗遮着脸呢?来,别害羞,让大爷替你摘了那玩意,来嘛,让大爷好好的看看你长的什么样?”
见他出语轻薄,灵漪心里发苦:自己一行人老的老、少的少,这时候碰上了这帮子无赖,真是大意了!她躲避着瘦子不规矩的手,福伯见到瘦子居然敢轻薄小姐,上前一把抓住了瘦子的胳膊,把灵漪和红袖护在了身后,怒道
“你究竟想干什么?你、你要是敢碰我家小姐一根汗毛,我跟你拼命!”
说完抄了一个板凳在手里,恶狠狠的盯着他。一旁的胖子见到瘦子唧唧歪歪一大会儿了,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他脸色寒着拉了下来,其他人也都跟着起哄
“瘦皮猴,你个软蛋,怕什么,一个老头子,三两下就把他打趴下了,客气什么,上啊!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哥几个可就代劳了啊!”
瘦子本就想在大哥面前露露脸,这下子别人一鼓动他的脸有些拉不下来了。他气急,眼看着就要发飙,福伯一惊也准备好拼命了:无论如何,他也要护得小姐周全!
一时间,酒馆里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