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的话一出。云儿、菲儿四个丫头一下子傻眼了,四人的眼神相互碰触了下,随即惊疑不定的望向了玉玲珑。而玉玲珑则完全呆愣了,她用着求救似的眼神看向了铁鹰,期盼着从他的口中能够得到一点儿有用的信息。其实,不说玉玲珑了,铁鹰也是被徐夫人的话惊吓住了,不过好在他是个大男人,一时间倒也还稳得住阵脚。房中静悄悄的,玉玲珑等不到铁鹰的回答,她行了一礼后开口说道
“娘亲,女儿很感激您对女儿的照顾和关爱!只是,女儿初来乍到,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些?当然了,女儿丝毫没有想指责娘亲的意思,只不过执掌家业这种大事,是不是还要经过父亲大人的首肯呢?或者两位弟弟,他们也许会有不同的想法呢?”
按照玉玲珑的想法,不论徐夫人说的是真是假,她都只能当做是玩笑话去听,要不然这也太喧宾夺主了!想自己主仆刚刚过来。就闹出了这么一出鸠占鹊巢的戏码,这以后、以后让她如何面对世人?又或者,徐夫人是在试探还是在敲打自己,可是不管怎样,玉玲珑都不能答应!徐夫人听到她的话后愣了一愣,随即看向了徐虎和徐芦兄弟两个,谁料两兄弟的反应更直接,两人想都没想就回道
“我们没意见!娘亲,你可要说话算数,姐姐以后就是咱们府里的当家人了!”
顷刻间,徐家两兄弟的回答震晕了一房子的人。菲儿几个丫头更是感觉今天真的跟做梦一样:本来嘛,四人跟着玉玲珑进人家高门大院,心里早就做好吃苦头的准备了,果不其然,这一进门就来了个下马威,主仆几人在院中可是站了大半天的,连个座都没有,也连口茶都没喝,当时任谁也会想到这府里的规矩大,以后只怕主仆几人要小心翼翼的看着府里的老爷、夫人的脸色行事了。可是没料到徐夫人一出来情况就急转直下,虽然玉玲珑主仆并没有过多的接触过大宅门户里贵妇和主母,可是无论再怎么看都不像是徐夫人这样的吧?随后呢,徐夫人的言谈举止虽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她的周身上下,再加上处事的风格,在云儿几人看来,哪里有一点豪门贵妇的样子?只怕。玉玲珑稍微的往那里一站,两人一比较,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玉玲珑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而徐夫人呢,说是寻常人家的娘子怕都有人信的,看看她的性子就知道,也太跳月兑了些。莫非、莫非徐夫人患了什么病吗?菲儿几人惊疑起来,随后四人都集中在了她身上,似乎一心要看出个究竟来!
玉玲珑无语了,她看看徐家两兄弟,再看看徐夫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铁鹰也是干巴巴的站着,他本来就不是多会应付这些事儿的人,就算是看到了玉玲珑脸上的苦恼,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安慰。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蓦地,一声叽里咕噜的声音响起,玉玲珑诧异的回头,却见徐家两兄弟尴尬的站在一旁,却不知刚刚那是哪个肚子中发出的声响。罢了罢了,既然想不通就放一放。玉玲珑打定了主意,随即开口说道
“娘亲,这事儿还是等父亲大人回来再说吧!您看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
“娘亲,我肚子好饿,你什么时候去做饭?”
徐夫人一听之下急急的站了起来,她气冲冲的奔到了徐芦的身边,手一伸揪住了徐芦的耳朵,嘴里嚷道
“臭小子,今儿个不是该你下厨了吗?去去去,赶紧给我们做饭去!”
啊!玉玲珑看的又是一愣,她扫了扫徐芦的小身板,再看看徐虎一脸无奈的神情,虽然明知道不合规矩,但还是悄悄的往铁鹰那边挪了挪,随即小声的问道
“怎么,府里的做饭事宜连徐芦都要管吗?”。
铁鹰看了看在一旁纠缠的母子俩,随即小声的回道
“他们一家都是轮着来的,算了算了,你别管了,让他们去闹吧!”
玉玲珑气急,她看了看还在一旁争论的母子两人,复对上了徐虎那一脸见怪不怪的神情,当下里叹了口气,随即开口说道
“月儿,还是你去吧,刚刚不是和云儿去烧过水了吗,想来府里的伙房你是知道在哪里的。算了,你看着随便做点简单的饭食,能够让大家填饱肚子就行了!”
月儿点点头。徐芦和徐夫人早就听到了玉玲珑的话,两人同时眼睛一亮,随即停止了争吵。徐芦干脆走到了月儿身边拉住了她的胳膊,不住的摇晃着说道
“月儿姐姐,走,我带你去,随便也好尝尝你的手艺怎么样,唉,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能够做熟就行了,咱们天天吃半生不熟的东西,我现在可在长个子呢,千万不能再挨饿了!”
“你!”
不待徐夫人发火,徐芦贼笑着就拉着月儿离开了,云儿几人见状,反正这房里的情况太难以琢磨了些,几个丫头干脆也跟着离开了。而徐虎,他看了看月儿几人离开的方向,再看看徐夫人那一脸哀怨的神情,就见他打了个寒颤,随即也出去了!等到房中只剩下铁鹰、玉玲珑和徐夫人的时候,徐夫人才开口说道
“看我,这事儿都忘了。铁鹰,你带着玲珑去她房间看看,什么?不知道哪间?混小子,就是原来你住过的那间,对,去吧去吧,我也去伙房看看去,有什么事等吃过饭再说!”
她说着就慌慌张张的出去了,剩下玉玲珑和铁鹰面面相觑,玉玲珑的脸红了红,随即就听铁鹰说道
“走吧。我带你看看房间去!”
嗯!玉玲珑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即就觉得腾云驾雾般,她惊呼一声,一看之下脸更红了,却是铁鹰凌空把她抱了起来,见她害羞的不敢抬头,铁鹰开心的笑了,随即抱着出了房门。铁鹰大踏步的走着,玉玲珑四处打量了下,见他抱着自己穿过了走廊,来到了后院,随即推开了一扇房门,进去后玉玲珑忙说道
“你、你先放我下来!”
铁鹰点点头,这里他自然是不陌生的,就见他熟门熟路的点点燃了蜡烛,玉玲珑眨了眨眼睛,房中的一切布置尽收眼底。这是一件很大的厢房,里面充斥着淡淡的青草香,靠墙的大床似乎是梨木的,上面雕刻着细细的花纹,房中除了桌椅外,一个雅致的屏风放在床榻右边,另外还有一张书桌在房中的左侧,墙面上悬挂着几幅梅竹,颇具雅趣,玉玲珑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虽然不是很豪华,但是胜在简单、清爽,一看之下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放松起来。铁鹰静静的站着,待看到玉玲珑的小脸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时,他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拉起玉玲珑的手说道
“怎么样?喜欢吗?我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看来徐夫人真的很喜欢你,想来这里也是她亲手布置的!”
玉玲珑点点头,她想了想不禁开口说道
“铁鹰,徐夫人、我是说娘亲,她、她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铁鹰一怔。随即挠了挠头回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徐夫人、徐夫人是有点怪,不过你不用多心,她是个好人,只不过、只不过跟一般的女子不同,这个、这个怎么说呢?”
“好哇!混小子,我让你送我女儿回来,可没想到你居然背着我说我的坏话?哼,现在玉玲珑可是我的宝贝女儿,混小子,你就不怕我把她另许他人?”
两人一惊,不防徐夫人从门口一下子跨了进来,这下子玉玲珑的脸灿若红霞,就好像干了什么坏事被逮着了一眼,她低着头不敢看徐夫人。而铁鹰才不在乎,他撇撇嘴说道
“夫人既然来了就亲自给玲珑说吧,玲珑,你不用怕,我先出去看看。”
这人、这人居然就这么走了,玉玲珑傻眼了,她担心的看了徐夫人一眼,谁料徐夫人压根就没恼,她笑着上前拉着玉玲珑的手在床边上坐了,随即开口说道
“乖女儿,别怕、别怕,娘亲跟你闹着玩的,其实你来了娘亲真的很高兴。都说这女儿是做娘的贴身袄,以往我总是羡慕别人,想不到我也有女儿了,来,给为娘的好好抱抱!”
玉玲珑抬头,虽然跟徐夫人是第一次见面,虽然彼此的性格也不是很了解,但是,在这一刻,徐夫人眼中闪耀的爱怜和疼惜是骗不了人的,玉玲珑一震,随即扑倒了她的怀里,口中也喊道
“娘亲!”
徐夫人高兴的笑了,她模着玉玲珑的长发说道
“乖女儿,虽然耽搁些功夫,不过还来得及。唉,你是不是有很多想问为娘的啊?呵呵,今儿个娘亲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玉玲珑的眼泪滴了下来,徐夫人抱着她续说道
“乖女儿,不哭,不哭,以后有为娘的护着你,谁也别想在欺负你!来,你坐好了,听娘亲告诉你一些事情!”
玉玲珑点点头,徐夫人含着笑替她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随即给玉玲珑谈起了家事,只听徐夫人开口说道
“女儿啊,你也别怨为娘的心狠,今儿个这回事虽说娘亲严了些,可是这就是咱们徐家的传统。呵呵,你今儿个站了大半天,想来心中委屈吧?可是你知道吗,那徐虎和徐芦当初可是跪了整整三天三夜,娘亲才收了他们的!”
“什么?”玉玲珑惊呆了,徐夫人虽然说得笼统,但是那徐家两兄弟和自己如今的情形比,莫非、莫非徐家兄弟不是徐夫人亲生的吗?仿佛是料到了她心中的想法,徐夫人点点头,随即开口说道
“其实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想来铁鹰跟你说过了,咱们府上虽然是有着公侯的名头,可是偏偏被人称作是布衣候,你知道为什么吗?唉,其实咱们的先祖本来是前朝的皇族,后来虽然改朝换代了,咱们这一脉还是保了下来。当时咱们祖上为了保全后代子孙,曾经留下祖训说后世子孙不得入朝为官,可是当时的太祖端的是英明,他赏了咱们祖上布衣候的名头,顺带还有一些特权。只是,咱们虽然是本朝的子民了,可是祖宗的根本是不能忘的,所以,咱们府历代直只辅佐圣上,以保社稷安稳和黎民百姓的平安,呵呵,其实咱们祖上也开明,只要天子英明,那龙椅谁坐不一样呢?所以你爹呀,充其量就是一个圣上的管家,但是咱们从根底上讲还是平头百姓,你呀,虽然进了咱们府里,可是娘亲和你爹也给不了你什么排场的!”
玉玲珑点点头,随即开口回道
“孩儿半生孤苦,能够有幸认得爹娘,孩儿心中满足,断不会有其他的妄想!”
徐夫人点点头,随接着讲道
“所以呀,历代的布衣候都娶的是平民百姓,其实我也是个孤女,是后来被老侯爷夫人收养的,再后来又嫁给了你父亲。唉,其实换了其他家我这样的也就只能青灯为伴了,女儿啊,你可能不知道,早在嫁给你父亲之前我的身体有疾,根本就不能生养,所以,当时我也很矛盾,后来呀,你知道我的婆婆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玉玲珑摇摇头,只听徐夫人接着说道
“她说呀,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行的话收养几个孩子就行了,反正咱们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再说了,这府里也没那么多的讲究,布衣候,布衣候,咱们家连江山都舍得放下,这点小事儿又算什么?呵呵,其实我跟你说,咱家祖上的还有子孙出家当和尚的,所以呀,咱们府里根本就没那么多的规矩!”
玉玲珑沉吟半响,随即点了点头,想来徐家的祖上是心胸开阔,参透了红尘的人物吧?否则,怎么会有这般惊世骇俗的想法呢?见玉玲珑不以为意,徐夫人点点头,随即接着说道
“你的两个弟弟也是命苦之人,他们两个本来是有爹有娘的,只是在前遭滇南起乱平叛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因为是猎户,所以被抓去了探路,后来他们的爹爹在战场上死了,他们的娘亲听到噩耗后就一病不起,后来两人就都成了孤儿。也不知道那混小子从哪听到的信儿,说是来京城找什么人,还说约定过的,结果兄弟俩一路讨饭到了京城。后来徐芦病了,徐虎为了给他治病,就自卖自身,当时我见了就救了他们兄弟。可是兄弟俩非要说给我做牛做马报恩,呵呵,咱们府里可是没有什么下人的,我呀,就干脆给了他们银两让他们回老家,可是那两个小子倒是真倔,一连在门口跪了两天两夜,后来呀,还是你爹出的主意,说他们要是能坚持一天,就收养他们做义子。唉,可怜那两个小子了,硬撑着又跪了一天,这不,后来他们两个就进了咱们府里了!”
徐夫人顿了顿,见玉玲珑一副思索的表情,就叹了口气说道
“女儿啊,你以后要嫁给铁鹰的,这些事情我也不瞒你,其实你爹也不是心狠之人,只不过咱们府里虽然说是平头百姓,可是毕竟还是有个名头咱那里的,要是换了任何一个心性不坚之人,万一抵制不住一些诱惑?只怕咱们府里百年遵守下来的规矩和基业都毁于一旦。虽然,咱们是布衣候,可是是为百姓办事的,万不能容下钻营之辈。玲珑,因为你是女子,再加上徐家两兄弟的例子在先,所以今天委屈你了,呵呵。不过我也没想到,你还真能捱的住,且不提你,你的那几个丫头也不错,玲珑啊,你受委屈了!”
到了此时,玉玲珑终于明白了过来,虽然她也曾经想过这是一个考验,可是没想到徐夫人说透后跟自己想象的全然不同,虽然,玉玲珑在外站了大半天,可是没想到徐家两兄弟却是跪了三天三夜,想来,自己要幸运的多了!蓦地,玉玲珑一惊,她不由得开口说道
“娘亲,那时候徐虎和徐芦才多大,他们两个真是了不起!”
徐夫人听到她的话不由得也感慨万千,只听她说道
“是啊,别看那两个小子皮实,其实他们两个也是很孝顺的,你爹说不要拘着他们的性子,你可不知道他们刚开始那会儿,那可是规规矩矩的连话都不敢多说的。当然了,也是跟你爹和我不熟使然,直到现在这样,虽然看起来没大没小,可是我心里还是欢喜的很,巴不得他们两个一辈子都这么快乐!”
玉玲珑点点头,且不说什么荒唐不荒唐,徐家母子的相处情景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母子天伦,又有谁能够想象得到这母子是不是亲生呢?在这一刻,玉玲珑感动了,因为她知道,很快的这个大家庭又会多了一员,想来,她也会跟徐家母子一样,一样的融入其中,一样的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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