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里山内,夏侯敦与关羽两军对阵。只是士气低迷,被关羽击得连连后退……
关羽勒马,斜睨他一眼,手腕微转,手中滴血的长刀一横,冷笑道:“夏侯匹夫,你也敢与我正面一战?”
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之意,夏侯敦诧异万分——
此人虽然厉害,但分明是首次交战,这人却与他有深仇大恨一般、口出不虞……瞬间也被激得怒火中烧,抡起手中单刀,驱马上前,又是一番厮杀……
……
“禀使君!”
不过片刻,传消息的哨兵又来了,语调急促,显是战事险到了极点;“四面隘口皆抽不出援兵。”
田楷面色立时苍白:“后山呢?快派人过去!”
“使君……”糜竺小声地提醒了一句:“这座山峰上只有不到一千人,再抽到后面,万一让夏侯敦攻上来……”说着,长叹了一口气,眉头皱紧。
原本想借着九里山的地形将追兵消灭掉,没想到竟会月复背受敌。反而制于人手。
可是这奇兵来的也太蹊跷,刚好就在他们分兵而弱之时,攻上主帅所在的山峰……
脑海里忽闪过刚才萧若吹的曲子,面色一白,忙对田楷道:“使君,是那女子……”
田楷原本也慌了神,正想亲自到奇兵攻上来的北坡去杀敌,听到这句话,霎时间明白过来,想到竟被这么个女子玩弄了一遭,免不得大怒。
“把她给我押下来——”一面说着,一面转身,话却忽然都滞到了嘴边。
跟着萧若上去的那一个士兵现在正躺在那山崖上,不知死活,已经不见了萧若的影子……
田楷这才知道她为何刚才要求到高的山崖上去奏埙,气的浑身发抖,厉声道:“立刻让人搜查山顶,将她给我抓住!”
糜竺忙喊住他:“使君!”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现在连对敌都抽不出兵来,怎么派人找她?”
……
夏侯敦的出现确实在萧若的意料之外,但是他来得刚好,带的人也多到足够拖住山下的关羽和几个隘口的守兵。
想想田楷肯定会想到曲子的古怪找她晦气,为了避免在山崖上当活靶子,就趁他们关注战事的时候先一步逃了……
只是山峰不大,到处都是峭壁,只得躲在几块巨石后面,等着徐荣攻上山来。
刚才偷袭那个士兵不慎动到了伤口。下月复微微作痛,也只得忍着,手握紧刚才从那人身上顺手牵来的弓和箭囊,仔细听耳边的动静,不敢有丝毫大意。
两面都是战事,田楷正最大限度地往北坡抽调兵力,以抵挡从山下来的进攻。
南坡遍布弓弩手,都拉满了弦,只等着关羽带兵退下,便万箭齐发,截杀夏侯敦人马。
虽然田楷大军匆忙应战,兵力不足,但是居高临下,占尽了地利,隐隐可见攻上山的部队到半山以上后,再往上就十分吃力……
下山的路都被堵得死死的……
隐约听到附近有脚步声走过,萧若屏住呼吸,将箭架在了弓上。
身体贴在冰冷的岩石后,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好在脚步声只是从附近过去了,似是赶着去北坡救援,脚步仓猝。并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就在偏转头的时候,她终于看清楚了整个九里山的地形……
五座山峰,几个险要隘口,谷底的迷雾,还有烟霞缭绕的白云谷都尽收眼底。
再看一眼那五座隐隐成合围之势的山峰,竟然均是靠山谷的一面比较陡峭,外侧比较缓……四面竟然大都是平地,只有零星的几座小山峰——
看来要在九里山设十面埋伏阵一定要兵力够多,能把另一侧山坡也守下来,否则也很容易像田楷这样不得不陷入两面作战的僵局。
此时北坡的攻势又加紧了一些,厮杀之声已经隐约可闻……
听起来从北坡上来的人不少,少说也有几百人之众。
声音传来的瞬间,萧若面色微微一沉。
从郿城南下之时徐荣只带了几十亲兵,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动静——
难道来的不是他?
想到这个可能,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瞬间有些欲哭无泪。
……
时间过得分外慢,耳中所闻皆是擂鼓声和砍杀声,太阳渐渐朝西移……山顶上的风渐渐凉了起来,拿着弓的手渐渐的,有些僵硬,萧若忙动了动手指,送到嘴边轻轻呵气,朝着石头后又缩了一些……
终于,北坡上的厮杀声小了下去,田楷的部队开始撤退——
她一颗心也悬到了半空,手按住了弓弦。
渐渐的,有脚步声逼近,越来越大声,似乎响在耳边。
好在她躲藏的地方甚为隐蔽。似乎没有被发现,正想试着一探来人,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将军,这里有个埙!”
虽然羊一的声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此刻响在耳边却是说不出地亲切顺耳,萧若立马想站起身来……怎奈蹲得太久,腿一怔酸麻,只得放缓速度,慢慢站起身来——
只听那边羊一又道:“这埙怎么在崖边……夫人,不是跳下去了吧?”
声音急促,紧张至极。
“没,我在这儿。”
萧若心里暗暗翻了他一眼,一面说着,一面扶着岩石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脚下也走不快,刚转过大石头……
“谁?”几个士兵已经同时将武器对准了她。
“是、我……”萧若瞬间愣了……面前的士兵都是她没见过的生面孔。
“夫人?!”羊一又惊又喜,大呼出声。
两边的士兵立马放下兵器,面面相觑……
前方不远处,徐荣刚蹲下拾起地上的埙,听到声音,心下震动,转过身。
刚经过一场厮杀,他的铠甲上满是血污,凌厉的杀气还未褪尽。一手提着滴血的长枪,一手拿着那个被她忘在石头上的埙,手指稍微移开,埙上就多出了几个红红的血印——
看到她的瞬间,他目光骤变,原本沉郁如铁的面色有了松动,却很快,又沉了下去。
顺手将埙递到羊一手里,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知道到他身边就安全了,萧若心里微微有些发酸,嘴角浮上了一丝笑意……也没去看他的表情。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想也不想就投到了他的怀里……
察觉到他蓦地浑身一僵——
“你总算来了……”她轻叹,触手之处尽是冰冷的铠甲,身边也是还未消去的血腥味,却说不出地安心……
察觉到他先是愣住,接着手掌下移,紧紧将她抱在了怀里,同时,倒抽了一口气:“等月兑了险再与你细说。”
听出他话里的深意,萧若微微有些诧异,面上一烫,不语。
……
“原来你小子就是来救她的啊?”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扫兴的声音。
萧若微微皱眉,转过头朝那边看……
只见身边身边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四十多岁,身穿甲胃的大汉,一把斑白的胡子,手中提着弯刀,眼里闪着好笑的光,正盯着她看,对徐荣道;“不错,不错……长得干净……”说着,“咦”了一声道:“怎么看着面善……”
“身上的伤可还疼?”徐荣却只当没听见他说话,问萧若。
“好多了……”萧若答,转过头去看那个人,心里也觉得有些眼熟,小声地问;“他是谁?”
“徐州豪强,祖朗。”徐荣淡淡地答。
先是听着名字耳熟,然后想起在丹杨的时候为了对付孙策好像去招惹过一个当地的豪强,仔细一想名字似乎就是祖朗……现在要问他为什么会混到徐州来也不合适,不如假装不认识。
萧若陪了个笑,算是和他打招呼……
“徐荣,先想想怎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祖朗实在想不起来在哪儿看到过她,便作罢,对徐荣道。
一面咕哝着:“怎么山后面这么多追兵……”只是顺口一句,都以为他说的是田楷军,没人放在心上。
“取一个隘口,便能月兑身。”
徐荣点点头道。转身正要走。
萧若忽然拉住了他,低声道:“要取隘口的话,我有办法……”说着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
徐荣将自己信得过的亲兵留在了山上保护萧若,和祖朗分别带兵离去。
萧若才对羊一问出口;“将军是怎么跟豪强借到兵的?”
羊一好笑道;“这都多亏了姑娘一路上抢来的那些山贼窝里的辎重,要不他那儿肯借兵啊?”
萧若不禁一笑,不再问,仔细看着下面的战况,看来是主帅被击退的消息传到山下了,关羽正缓缓朝这边的山峰退来。
原本万无一失的十面埋伏阵忽然从中间被破开,东面的刘备首先率兵来营救山下的田楷,遥遥看见那边部队一动,萧若便将埙放到嘴边,吹出了一个高音。
不一会儿,西面的张飞也坐不住了,开始拔军救援,羊一只听萧若又连吹了两个音,忙问是什么意思。
萧若道:“将军往东走,吹一声是给他的信号,告诉他可以去拿刘备那个隘口了。祖朗往西,两声是给他的信号。”
她打的注意就是趁着这两人救援的当头,从后面绕过去拿下两个隘口,再两面夹击……
羊一大感好奇,忙盯着看,果见战事不一会儿便如萧若说的那边发展,两个隘口都被自己人拿下,敌军大为诧异,只得再回援,来回奔波,劳顿不堪,击之势如破竹。
夏侯敦精神一振,越战越勇,朝着已突破的隘口而去。
就在这时,安插在附近的哨兵忽然来了,对羊一道:“将军有令,立即带夫人去将军守的隘口去!”
察觉到有点不对劲,萧若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夫人……”那人垂下头,沉默片刻,还是据实以告:“附近来了好多军队,已从外将九里山团团围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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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错误,已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