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坐山观虎斗的曹操还是无法坐视合浦津被现在最大的敌手吕布拿下,派兵出战了。
说的是援助荥阳,但排兵布阵上,却隐隐有包围合浦津之势,看样子是想真刀真枪地来抢这个合浦津……
羊一在典韦之前赶到,杨含已露颓势,被逼得接连倒退,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自保,而徐荣的攻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加凌厉……
“将军!”眼见一枪过去,杨含九死一生勉强避过,羊一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慌忙道:“徐将军,姑娘有令……”
徐荣没答理他,杨含也无暇言语。
眼见典韦大军要到,羊一急的直跺脚,却又不敢再往前,只得干着急:“将军!要事!徐将军……”
正在这时,远处的芦苇丛中忽然有一根利箭破空,嗖的一声,打在了徐荣的长枪上。
力道不大,声音也很小,徐荣的动作却明显一滞,朝箭射来的方向看去——
远远的芦苇丛中似乎有船只,茎杆后面,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熟悉的鬼脸面具一闪而过……他拿着兵器的手不可察觉地微微一颤。
“正事要紧,这次且住,下次再打过。”
杨含趁机退开,正色说了一句,迅速拉过小红马的缰绳,翻身上了马。
羊一忙往前走了几步,对徐荣道:“请将军立刻从合浦津撤兵,回去镇守荥阳。”
“谁的命令?”徐荣任由杨含走开,沉默片刻,总算肯转过头看羊一。
“姑娘说……”羊一斟酌着词句,最终还是决定照搬萧若原话:“这是军令。”
……
待典韦率兵一到合浦津,却发现作为被援助对象的荥阳兵竟撤兵了。
不禁心里暗思忖……合浦津这块战略要地主公早就有意收入囊中,这样一来就算和荥阳的人结盟也掌握了其命脉……没想想到他们这么容易就拱手相让……不如就得罪袁绍,先拿下合浦津再说。
想到这里,精神一振,加快了进军速度——
然而典韦没跟吕布军打过多久,还没跟吕布交上手,这支军队竟也渐渐没了,骑着赤兔马的无一起飞将也不知所终,天色渐晚,视线模糊不清,待点起火把看清楚,竟只剩下他带兵在和麹义对峙……
远处跟在曹操左右的戏志才也发觉了不对劲,喃喃道:“为何吕布这么快就要退兵?”
曹操闻言也是一阵沉吟,抬手道:“传令典韦,先按兵不动……”
然而他话音刚落,合浦津附近忽然响起了一阵惊呼喊声,只见不远处十几艘小船正顺流而下,速度不急不缓,正破开黄昏时分的水雾,幽灵一般慢慢朝合浦津逼近。
挂着的旗子,却是一个个深蓝色的“曹”字,与曹军的帅旗如出一辙。
这些船只映入眼帘的瞬间,曹操叹了口气,忍不住一笑道:“中计了。”
与此同时,困守合浦津的麹义面色骤变,看着四周成包围之势围上来的船只,再看看面前的典韦军,握紧手中的钢刀,牙咬得格格直响,冷笑一声道:“亏得我主当曹操是盟军,原来正是他勾结荥阳的人图谋合浦津。”停了停,眼里寒芒闪过,一字一顿道:“全力对付典韦军!先登死士随我来!”
……
“他们上船了!”看见先登死士的行动,躲在船里的羊一面色煞白,倒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萧若。
“来的是先登死士?”萧若面色也不大好看。
“为何是先登死士对付我们?”羊一哭丧着脸:“典韦不是也在吗?!”
“不怕……”萧若轻轻说了一句,也不知说给羊一听还是说来让自己安心的:“先登虽然是骑兵的克星……但我们这是在水上,不怕他。”
……
水流靠近合浦津,渐渐的缓了下来,两面的船只不用借助人力,便缓缓地接近了。
麹义亲自率了先登死士乘船迎战。
“放箭!”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箭矢唰唰射出,眼见船上的人就要在先登死士矢无虚发的高明箭术下溃不成军,忽听得水面上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短促而清晰,也是两个字的指令……“下水。”
接着便是哗哗的落水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来。
此时夜色已经浓了,苍茫的水面上只有合浦津和船上插的火把在烈烈燃烧……除此之外,一片黑沉静谧。
麹义的船还在往前,箭还在朝着不远处点着火把的船只攒射,但是明眼所见,船已经渐渐变得空了……
惨叫声重新响了起来,却是自己人的……对方的弓弩手不知藏在水中还是芦苇丛中,箭矢无声无息,夺命于无形,却不着痕迹。
伤亡渐渐增多,先登死士却不知道该将箭射向哪里,麹义方察觉是着了道……望着面前的景象,心里一紧。
骑兵的高机动力得益于马背,其个人也受制于马背,要驾驭马匹,始终不如步兵灵活,先登死士之所以在对抗轻骑兵“控弦”的作战中所向披靡,正是因为麹义明白这一点,训练手下的部队,使他们能用最快的速度,最敏捷的反应和身手,将骑兵刺倒马下。
然而现在,不过是将陆地换做了水上,情况却整个倒转了。
在水面上船只和火把就像是困住骑兵灵活性的马背……
水性好的弓弩手藏匿在水间,正如陆地上等着将骑兵一击毙命的“强弩”……
这法子杀伤力不大,却仿佛专门为了对付人数不多的先登死士而想,不过片刻,光是听自己人的惨叫声,已经可以判断伤亡过了百……
未曾想到终有一日他也要在自己的作战方法下吃亏,麹义额上青筋毕露,握紧了拳,咬着牙不甘地下令:“速速掉转船头回岸上,快!”
……
曹操的命令很快就到了,令典韦相助麹义,抵御水上的“曹军”。
典韦满头雾水,也只得依照命令行事,下令和麹义军休战,正要上前,却看到水中间的船只渐渐被逼到了对面的岸上去,留在合浦津的麹义军也军心大乱,纷纷找船只,开始渡河……
撤军了?
典韦面上微有讶色,对身边副将道:“速去回报主公,说麹义撤兵了,我等要不要进驻合浦津?”
……
于此同时,岸边萧若也裹着留在船上没有打湿的袍子瑟瑟发抖,面上却喜笑颜开,远远注视着开始退兵的麹义军。
“他们怎么这就退了?”羊一诧异。
“麹义觉得四周都是曹操的人,他被包围了,这里刚好有缺口,为何不退?”萧若反问。
羊一似乎明了,却又疑惑:“姑娘为何要留出缺口让他走?他现在都是残兵败将,一举歼了岂不省心?”
“我还等着他回去给袁绍报告战况呢。”萧若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了典韦和合浦津:“赶走了狼,该收拾老虎了。”
羊一察觉到她话里的深意,忙问:“姑娘不准备和曹操结盟了?这……”
“不妥”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萧若出声打断了——
“要结的,他怎么对待盟友,我们就怎么对待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