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秋玲说南山图是她绣的,顾月池心底就气结!
秋玲有心巴结她,这算是好事,说明她拿自己当主子了。不过她如此一来,当时满屋子的人,本就乱糟糟的,加之有三姨娘推波助澜,她想否认都没人信。虽说她开口说了不是她绣,不过老夫人没当真,处于那样尴尬的地步,她也只得应下。
“奴婢知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秋玲脸色苍白的道:“奴婢不该擅自做主说南山图是小姐所绣。”
“你又错了!”轻轻咳嗽了两声,顾月池直盯着跪在地上的秋玲。“南山图本就是出自我手,乃是我熬了几夜才绣出来的。”
秋玲心中一凛,忙道:“南山图是小姐为了与老夫人祝寿熬了几夜才绣出来的。”
她这次可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顾月池本就是想给秋玲个下马威,见秋玲认了错,也算给女乃娘出了气,她便慢悠悠的回了座位:“你进府多久了?”
没有抬头,秋玲回道:“奴婢十岁进府,已有五年光景。”
“五年!”眼神飘忽不定,顾月池有些气闷:“有明年宫中选秀一事,日后琴瑟阁内的一举一动,都会引人瞩目。你我既是主仆一场,便是同坐一条船的,以后说话、做事都要长点儿心。”
听顾月池语气有所缓和,秋玲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奴婢省的。”
觉得胸口越来越闷,顾月池伸手轻放胸口,努力的深吸了口气,这才对秋玲道:“你绣南山图费了不少心力,赶明儿女乃女乃赏的衣裳料子送来了,让女乃娘给你挑块合意的。”
打人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吃。这个驭人的道理顾月池懂,对秋玲也正适用。
“奴婢谢小姐赏!”心中一喜,秋玲喜笑颜开的抬头看向顾月池:“奴婢日后……小姐!”
“小姐!”
在秋玲与女乃娘的惊呼声中,顾月池身子一软,从石凳上栽了下来。
顾不得起身,秋玲整个人往地上侧身一趴,垫在了顾月池的身下。皱眉忍着被压的不适,秋玲抱着顾月池软绵绵的身子,轻晃她的手臂喊道:“小姐,你怎么了?”
“闷……上不来气……”
她这是又要死了么?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大脑仍处于严重缺氧中,顾月池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无力的闭上双眼。
“小姐,你醒醒啊!”三两步跪到地上,女乃娘一脸焦急之色。
“女乃娘,这可如何是好?”一时慌了手脚,秋玲求救的望着女乃娘。
“你先将小姐扶到屋里,我……我去请大夫。”双手不停轻颤着,女乃娘努力站起身来,快步向外跑去。
担心的探了探顾月池的鼻息,感觉到温热的气息,秋冷暗暗松了口气,扯着嗓子喊道:“束草!束草——”
***
聚福堂内,老夫人与姨女乃女乃对坐一桌,桌上摆放着围棋案子,两边有丫头伺候着奉茶,两位老人家正下的起兴。
“主子今日将选秀的消息传给几位夫人,奴婢想着今日一早琴瑟阁的客人不会少。”手执黑子,姨女乃女乃落了子,接过丫头递来的茶盅,浅畷了口茶。
“那几个人都会过去的。”笑眯眯的注视着棋盘,老夫人仔细权衡着棋中利弊:“昨夜里你歇的早,我与那丫头夜谈了半个时辰有余。以前是我疏忽了,她比你我想象中的要聪慧。”
姨女乃女乃又落了一子后才问:“因此主子改变主意了?”
“没错!”笑看着棋局中刚刚落下的那一子,老太太点点头:“年岁尚浅,她还需要历练历练。”
姨女乃女乃点头,见老夫人落了子,她笑着摇了摇头:“我又输了。”
睨了姨女乃女乃一眼,老夫人笑嗔道:“输,有的时候就是赢,你当真输了?”
笑着轻咳一声,姨女乃女乃但笑不语。
命丫头将棋盘收起,老夫人刚想要传膳,便见顾妈妈疾步从外面小跑进来。
姨女乃女乃眉脚一挑:“这么大年岁了,哪里来的这般急躁?”她与顾妈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不错。
对老夫人和姨女乃女乃分别福了福身子,顾妈妈转向老夫人把声音压的低低的:“琴瑟阁的束草丫头来禀,道是大小姐失神了。”
刚拿起佛珠在手里转动了两下,听到顾妈妈传来的消息,老夫人的手一顿。
看了老夫人一眼,见她脸色骤变,姨女乃女乃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眼下如何了?”
顾妈妈忙道:“只道女乃娘跑去请大夫了,眼下还不清楚。”
心神一凛,姨女乃女乃转头看向老夫人,只见她已然从座位上起身。
“马上差人进宫将此事告知涛儿,务必让他今日带着御医回府一趟。”对着身边的小丫头吩咐了此事,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对顾妈妈道:“去琴瑟阁。”
顾振涛自昨日回朝之后,道是公事繁忙,一直待在宫中尚未回府,眼下老夫人对顾月池寄予厚望,这时候自然催促他赶忙带着御医回来一趟。
老夫人与姨女乃女乃她们到达琴瑟阁的时候,女乃娘也叫来了府里常住的大夫,在大门口见到老夫人,女乃娘忙要对她行礼。
“免了!”对女乃娘摆了下手,老夫人对大夫道:“先去瞧瞧大小姐怎样了。”
点了点头,大夫背着药箱便先行一步进了琴瑟阁。
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顾月池一直身体抱恙,大夫来琴瑟阁的次数,恐怕比去老夫人那里还多。
顾月池的寝室之内,大夫在床榻前仔细的给顾月池把脉,老夫人和姨女乃女乃则一脸凝重的坐在桌子前静等着。给老夫人和姨女乃女乃上了茶,女乃娘不敢靠前,只是在老夫人身后焦急的望着床上面色苍白的顾月池。
“如何?”
见大夫做了收势,老夫人由顾妈妈搀扶着起身上前。
摇了摇头,大夫对老夫人道:“大小姐的脉象还算稳定,只是起伏弱了些,依着脉象来看,是旧疾再犯。”
眉头一皱,老夫人问道:“你已行医数十年,难道医治不了我孙女的旧疾?”
为难的再次摇头,大夫回道:“大小姐的旧疾是自小便有的,若是在她年幼时,倒不是不能医治,眼下过了这么多年,早已错过了医治时机,再加上半年前溺水之时肺阳耗损,除非有什么独门的秘方,否则……”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夫对老夫人拱手道:“老夫人另想他法吧!”
……
看着大夫走出屋子,老夫人一脸沉重的对顾妈妈道:“再差人进宫。”
“是!”顾妈妈急匆匆的出去了。
转身看向床榻上气息孱弱的顾月池,老夫人的心情渐渐变得浮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