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匆匆一瞥之后,顾月池的脑海中总不时闪现那双凄凉的眼睛,她原打算再到禁苑瞧瞧,不过在听顾月霜说禁苑在将军府内根本就是被禁止提起的,便又改变了主意。
既是不让随意进入,那她就不能带着秋玲和顾月霜过去,倘若她要去,就得等闲暇下来有时间了,独自一人前往。
与顾月霜走走停停逛了逛西苑和南苑,约好改日再逛其它二苑,顾月池便与顾月霜在河道处分开,各自回去了。回到琴瑟阁时,女乃娘和束草已经在准备着午膳,低声嚷嚷着自己饿了,嘴馋的紧,顾月池刚进前厅,却见里面坐着的除了赵氏,还有四姨娘。
按照四姨娘的说法,她是在此等着顾月霜回来,好一起回去画意阁,却没想着顾月池早已与她分道扬镳。
心想适才掐着顾月霜的时候那般狠心,四姨娘这会儿到这般慈爱起来,好似对女儿多好一样,顾月池与她言明与顾月霜约好了时间,改日再逛逛园子。
没办法,以四姨娘对顾月霜的态度,顾月池不这么说生怕她回去再为难顾月霜,她既说还要顾月霜陪着逛,也就表示与顾月霜相处融洽,这也算称了四姨娘的心意。
赵氏没留四姨娘一起用膳的意思,知顾月霜自个儿回去了,四姨娘便悻悻的领着丫头走了。
看着四姨娘离去的背影,顾月池眼中丝毫不掩对她的不满之意。看了她一眼,赵氏拉了她到饭桌前,与她一起用着午膳。与顾月池闲聊了几句,大约说了说一早上是如何过的,赵氏夹了一箸子青菜添到顾月池碗里,淡淡的道:“今儿我与你几位姨娘去请安时,母亲还是不见。”
自老夫人卧床之后,赵氏带着几位姨娘每每到聚福堂请安,总是被顾妈妈以老夫人身子不好而挡在门外,一天如此,两天如此,今日亦是如此。
扒着米饭的手顿了下,顾月池抬头看着赵氏:“女乃女乃还是谁也不见?”
顾家的老夫人说来也足够倔强,自从那日与赵氏生气过后,不仅不见赵氏,连顾振涛也不见。
赵氏淡淡一笑:“你爹争气,她这一生母凭子贵,总是给别人气受,何时受过如此对待,若你是她,你会怎样?”
顾月池不假思索的回道:“自然会气到急火攻心。”
换位思考一下,不气才怪,老夫人心中该是十分添堵的。
眼珠子转了几转,顾月池伸手夹了些素菜芽子放到碗里:“女儿用完膳便去看看。”
抬眼睨着自己的女儿,赵氏轻笑着问道:“今儿瑶丫头就没进去,你不怕也被顾妈妈挡在门外?”
“山人自有妙计。”抬眼笑笑,顾月池继续用膳。
如今有了赵氏这个亲娘在,她的日子过的确实轻松了不少。不过赵氏说的对,她保的了她一时,保不了她一世。既然生就是将军府的嫡女,那日后便少不得过日子时要动脑子。
先天不足,后天来补。
她会努力学着在将军府这样的大宅院里“好好”的生活。
“这孩子!”看着低头慢慢用膳的顾月池,赵氏心想,这几日她女儿倒是开朗了不少。
裴慕云所开之药,每日两剂,早晚服用,中午这顿是省去的。不用吃那苦涩难咽的药汁,平日里中午顾月池总小憩半个时辰,今日不然,因要去聚福堂,在用过午膳过后,她便带着秋玲出了琴瑟阁,迎着徐徐春风,向着聚福堂而去。
到了聚福堂院子里,先让小丫头进去禀了,她便与秋玲主仆二人一起站在花架前面欣赏着盆景儿。须臾过后,顾妈妈掀帘从里面走了出来与顾月池道老夫人身子微恙,不便见她。
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顾月池便让顾妈妈去与老夫人传话,说老夫人不见她,她便不回去。在与顾妈妈说话的时候,她还佯装难受的用力咳嗽了几声。
对顾月池无可奈何,顾妈妈为难的看了她几眼,只得进去通禀。
一刻钟,两刻钟,顾妈妈没有出来,顾月池便如她所说一般,站在艳阳之下,静静的等着,其间咳嗽声不断。
又过了一刻功夫,前方的竹帘子再次掀开,顾妈妈苦笑着过来扶了她:“我的大小姐,主子让奴婢请您进去。”
心中暗笑,顾月池夸张的咳了一声,将身体重量都倚在顾妈妈身上:“有劳顾妈妈了。”
顾妈妈说老夫人身子有恙不假,顾月池进到堂内,便被顾妈妈搀扶着到了老夫人的寝室门前,对秋玲使了眼色,后者点点头,留在了门外,顾月池则与顾妈妈一起进到了寝室内。
老夫人的寝室之内家具的摆放与顾月池屋子里的不同,进屋之后摆在正中央的是一张方形大桌,桌上摆放着瓜果梨枣,再往里是张檀木镂花大床,床的两边一边摆放着一张小几,小几之上分别摆放着香炉和更漏。再往外看有一张古董梳妆台,梳妆台靠里挨墙是大衣柜。
四下打量了遍屋子里的摆设,顾月池不露声色的低头给老夫人请了安。
老夫人一脸倦容的躺在床榻之上,早已没了先前的俐落模样,对顾月池招了招手,她有些气恼的埋怨着:“你娘拿你当宝,眼下又与我不和,你这孩子若在外面倘若晒出个好歹,这聚福堂怕又成了众矢之的。”
料到老夫人会如此言语,顾月池一脸委屈模样,早已泪悬于睫:“娘和女乃女乃都是池儿最亲之人,眼下却为了我闹到了如此地步,若我不来,心底怎么能安?”挤出了两滴眼泪,顾月池还不忘咳嗽两声。
见顾月池如此模样,老夫人伸手让顾妈妈扶着,慢慢坐起身来:“你这孩子哭什么?本就身子不好,再哭出个好歹来。”
抿了抿嘴,拿手绢拭了拭眼角,顾月池哽咽坐在床边:“女乃女乃不气了可好?”
以前顾月池性子冷淡,与老夫人不亲近,她自然算不上宠她,自出了琴瑟阁后,顾月池所做之事处处让老夫人舒心,毕竟是自己的孙女,还是府里的嫡女,老夫人自然开始看重于她。
因为看重才会寄望,眼下希望被阻,她岂能不气?
有气无力的拉起顾月池的手,老夫人道:“若池儿自儿个跟你娘说要去参加明年开春的选秀,女乃女乃就不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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