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顾月池现在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她本来好好的并未打算出门,却不想碰上长乐公主这个小祖宗,累的她惹出祸事,白白滚了次雪球,其代价是伤筋动骨。
雪又开始簌簌下了起来,鹅毛般的雪花自空中飘洒而下,将大地妆点的一片银白。午后时分,雪停了,顾月池也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熟悉的床帐,熟悉的摆设,还有那个趴在床边已然沉沉睡去熟悉的人。
是凌潇潇
浑身上下疼的好像要散架一般,顾月池黛眉轻蹙,有些艰难的想要伸手将他推醒,却终是犹豫着把手放了下来。
在她滚落台阶之时凌潇潇替她挡去了大部分的冲击力,此刻她身上的痛楚感清晰由四肢百合传来,疼的她几欲龇牙,可他却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
他身上该有多疼?
心不自觉的跳快了两拍,纤手颤巍巍的抬起,欲要抚上他玉冠竖起的发髻,可到了到了,顾月池还是十分无奈的把手垂落下来。
她记得清清楚楚,眼下这个温柔而帅气的痞子,早已成了别人的良人。
大手包裹住顾月池的手,早已醒来的凌潇潇抬起头来。对上他关切的眼神,顾月池嘴角动了动,到底颤巍巍的落了泪:“疼死了,是不?”
那么多的台阶,虽说有雪垫着,隔在身上也是很疼的。
她疼,他又怎会不疼?
“差点就疼死了”凌潇潇轻笑着拂去她眼角的泪珠,语气轻软的问道:“你觉得怎么样?身上哪里不舒服?”
他的语气越轻柔,顾月池越是鼻头发酸,从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经历过太多事情……隐忍许久的泪水泉涌而出,一时她竟跟长乐公主一样,哇哇的哭了起来。
“小月月可是最坚强的,这会儿倒哭成花脸猫了,如此场景我可要找人来当下证人。”知道她受了惊吓,像是哄孩子一般,凌潇潇抚了抚她被撞青的额头,转身对亦是站在后面掉泪的秋玲嚷道:“秋玲丫头为证,你家小姐今儿可是自儿个哭了的,可别到时候又赖我的不是。”
扑哧一声笑出声,顾月池梨花带雨的抬手捶了他一计,一抬眼却见他手掌上居然有伤。
眉头一蹙,顾月池扯过他的手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怎么又伤着了?甭跟我说这回你也是英雄救美才伤的,哪里那么多的美可救?”
她记得有一次凌潇潇也是伤到手掌的,当时他说是因为英雄救美才大意伤之,这次与那次的伤口基本在一处,寸许的刀伤……不过却是新伤,看上去还没完全愈合。
毫不在意的从顾月池手里抽回手掌,凌潇潇笑道:“适才若不是我英雄救美,你这会儿指不定断胳膊断腿的。”
关至这一点,顾月池倒不反驳。
仰躺床榻上,她双手交握腰间:“小女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香儿从裴慕云那里取来了上好的化瘀丸和跌打酒,听她说长乐公主似是被凌潇潇吓着了,一直哭个不停。看顾月池精神尚好,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凌潇潇嘱咐秋玲和香儿仔细替顾月池查看下到底都伤到哪里,便暂时离开,去长乐公主那里了。
待凌潇潇走后,秋玲让香儿先把屋里多添了两个暖炉,然后才开始为顾月池褪下衣衫检查伤势。
忍着因月兑衣动作而扯带的疼痛感,顾月池呲了呲牙,问着香儿:“你说长乐公主被十一皇子吓着了?”刚刚她可是真的晕过去了,对后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在救了小姐之后十一皇子冲公主殿下发火来着。”香儿点点头;伸手接过秋玲递来的对襟棉褂,把棉褂搁在小几上,轻声回道:“当时小姐没见,十一皇子凶的很,一直喝斥着公主殿下回宫。奴婢在宫中伺候主子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十一皇子这般动怒。”
闻言顾月池心中不禁一紧。
她还从没见凌潇潇发火过,能把长乐公主吓哭了,感情他的怒火是不发则已,一发便惊天地泣鬼神啊
除却额头上的青紫,顾月池身上的淤青到处可见,将她的衣衫褪去,触目可及之处皆是青紫,看的秋玲格外惊心。心想着这好在是冬天,主子穿得厚实,若是夏天后果堪设想。
让顾月池趴好,拿过跌打酒往她身上轻轻涂抹着,秋玲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得不提:“方才送十一皇子出门,奴婢看着他的腿走路似是不便。奴婢想着小姐被他护在怀里尚伤的如此严重,十一皇子身上的伤也必不会轻。”
“明明伤到了,却还硬要在这里守着小姐醒来,十一皇子如此有心是小姐的福气。”在香儿眼里顾月池就是未来的十一皇妃,她说这话的语气里有说不出的钦羡。
身上因秋玲在涂抹着跌打药酒,不时有疼痛感传来,不过对顾月池来说,更疼的是心才对。
想到凌潇潇身上的伤,她心中不禁多出一丝担忧起来。
“小姐?”见顾月池半天没出声,秋玲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奴婢的手劲儿可合适?”
“合适”在枕头上蹭了蹭脸,顾月池说话的语气带着浓浓的鼻音,一听便知她是哭着。
哪有说合适还一直哭鼻子的?感情是自己手劲儿太大了。涂抹着跌打酒的手停在半空,秋玲一时便不敢再抹了。
知是秋玲会错意了,顾月池微微侧头,“没碍的,不关你事,你接着涂药便是。”
顾月池身上的淤青不下二十几处,等到秋玲悉数抹了个遍,用了不少功夫。刚刚重新穿好衣裳,香儿便递上了化瘀丹,不动声色的接着吃了,又喝了口水顺下,顾月池吩咐秋玲道:“去把裴大夫请来。”
正在收着跌打药酒的手一顿,秋玲担心的看向顾月池:“小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因为涂抹了跌打酒,外加秋玲的按摩,顾月池的背部疼痛中带着火辣辣的暖意。往身后放了枕头,有气无力的坐在床榻上,顾月池摇摇头道:“有别的事情。”
“奴婢这就去。”
微微颔首,把手里的跌打药酒收好,秋玲看了顾月池一眼,便穿上外褂出屋找裴慕云去了。
裴慕云平时对长乐公主总是爱搭不理的,可自从顾月池在山门外出了事后,长乐公主一直哭个不停,他也只得留下陪着。直到凌潇潇去了,他这才得空出来透个气。因顾月池跟长乐公主是在一个院子里,秋玲一出门便跟他打了个照面。
裴慕云进到顾月池屋里的时候,香儿刚把早前顾月池没喝的药热过端给她。一见裴慕云进来,顾月池便把药往前一摆,黑着整张脸道:“裴大夫你总说自己医术何等高明,可否照顾下病人的口味,不要把药开的这么难喝?”
“哦……难喝吗?”。一副不关己事的样子,裴慕云笑笑:“苦口良药利于病,不难喝就不对了。”
早就料到抗议无效,顾月池也不啰嗦,直接把苦药一捏鼻子喝下,然后把药碗递给香儿。“你先退下吧”
“奴婢告退”
把药碗放回托盘,香儿端着退了出去。
“裴大夫可要喝茶?”挑眉询问着裴慕云,顾月池看了眼秋玲。
裴慕云笑着摇头。
后者会意,便也退了出去。
听秋玲说裴慕云刚从长乐公主屋里出来,顾月池轻声问道:“公主殿下可好些了?”
抬眼看了顾月池一眼,裴慕云依然笑着:“因她鲁莽行事,害的大小姐遭受无妄之灾合着是该被骂的,许是她也被吓着了,再加上潇潇扯着嗓子一吼,便哭个不停了。”话说到最后,裴慕云的眉脚不自然的动了动,似是也有些烦心。
将他微笑的动作看在眼里,顾月池双眼眯了眯,虽身上痛到不行,却还是嘴角扬起。“是凌潇潇气大了,公主殿下还只是个孩子。”
“她不小了,明年就到及笄之年了……”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抬眼见顾月池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裴慕云问道:“适才秋玲丫头说大小姐吃了化瘀丹,也涂抹上了跌打药酒,就不知此刻你找我来所谓何事?”
顾月池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和自责,叹了口气,她问道:“凌潇潇的身子你可瞧过了?”
裴慕云摇摇头,“只是刚刚问了问,还没来得及瞧。”
一听这话,顾月池忙问:“他可说哪里受伤了?”
安静的凝视着顾月池,裴慕云目不转睛的道:“他若受伤,也是为救大小姐受的伤,大小姐既是如此关心他,却为何自己不问,偏要来问我?”
“……”
面对裴慕云的询问,顾月池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缄默不语。
许是这份纠结在心里压了太久,每每想起都让顾月池有些喘不上气来,面对裴慕云,她在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把心思说了出来:“过去他对我的好,我只当理所应当的受着,从未给过他丝毫回应,可如今他有了心仪女子,合着我该替他高兴……可我这里却总觉得空空的,哐当的让人难受……”面露苦笑,顾月池捶了捶自己的心脏位置。
依旧安静的凝视着顾月池,裴慕云略一思考了下,认真的看向她:“既是情动,大小姐就该让他知道。”
情动吗?
顾月池面色微微一僵
女主貌似要开窍,让十一最起码平衡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