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君以轩冰释前嫌后,他就有事没事总爱往侯府跑。二娘每次看到他,总是笑的意味深长。刚开始我还会向她解释一下。来的次数多了,我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
事实再一次证明!女人的八卦天性是自古至今代代传承下来的。我越是拼命解释,二娘的笑容就越暧昧。看她一脸了然于心任你狡辩的表情。我只能摇头叹息!最后彻底放弃。与其越描越黑,还不如任由她想象好了。
其实君以轩是闲的无聊,来和我谈些什么风土人情奇闻趣事之类的。什么云昭的女皇有多少年青貌美的禁脔,什么沧雪的雪山里有身材巨大的怪物,什么俞阳产的瓜果青城产的蜜桃,包罗万象无所不及……我也是此时才发现,君以轩同学其实也是很健谈的。以前竟然会被他冷酷的外表欺骗。以为他是个惜字如金喜怒不形与色的深沉人物!想想,不禁让我咋舌!
偶尔他也会提及一些当朝的政事,以及对当前动荡不安局势的忧虑。免不了唉声叹气唏嘘一番!如果遇到我心情不错兼闲的发慌的时候,便会给他出一些没多大实际用处的馊注意!他就惊为奇人,连连称道:“烟儿之才奇女子也!”
我就摇头叹道:“岂敢岂敢!小女子不才!信口胡言而已!”
我们真如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朋友一样,品茶煮酒吟诗对赋!畅谈天下笑语欢言……
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混过去。眼前的一切都算顺风顺水。更让我开心的是,那个白衣变态再没出现过。
事后我才明白。他是沧雪国的太子。楚战的儿子--楚云!
据说这个楚战很痴情。一生只娶过一个女人。她为楚战生下两子。分别就是楚云和楚祥。可惜这个女人红颜命薄。在三年前因病去逝。也就是说,祥儿并没有骗我,她娘亲死的时候,他才三岁。
这个楚云,在丰和大陆上也算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据闻他文武兼备。精行兵布阵。且最擅长轻功。身轻如燕翩若惊鸿。又因他总是一身白衣。纯白似雪,翩翩如仙!故人称飞雪公子。
与翎质齐名!齐丰玉笛--沧雪飞雪。
初听君以轩说起“飞雪”二字!我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飞雪…怎么听也像是女孩的名字!更别提和那个喜欢挑人下巴的变态联想到一起。
偶尔想起那个赌约。我总会不寒而栗!好在那个变态似乎也没怎么当会事!在我胆颤心惊地等待数月不见他的鬼影后。我也将心慢慢的放下来。没准那个变态有事忙起来。自己就忘了呢!
时光在我的忐忑不安喜忧掺半中飞逝。终于!迎来了我们四人的大日子—十六岁的生辰。
一大早!语心就满心欢喜的帮我梳洗打扮。她今天很反常!不但把小月赶出去,亲自帮我梳头。而且笑的嘴都合不拢。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我用手指推了推她捧着脸再次看着镜子发呆的脑袋。戏谑的笑道:“翎大哥…回来了吧?瞧你!三魂七魄都没了一大半了。”
语心面色一红!倒是没否认。低下头轻笑:“知道了还问?难道小姐你不希望翎大哥早日回来吗?”。
我站起身。模模她娇俏的脸颊。轻笑:“我啊?当然也希望翎大哥回来啊!不过!我可没有像你一样!失魂落魄的!看来!女大不中留…我们语心思春喽!”
语心娇羞的拍掉我的手。跺脚:“小姐!你真是越来越…!快点啦!夫人和翎大哥他们在厅里等着呢!我先去准备一下!”
她转身红着脸提起衣裙。向梅园外跑去。
已是盛夏!她也换上了薄薄的纱裙。清风吹起她的衣裙。妙缦的身姿惹人遐想。这也难怪!青春少女情窦初开…正是谈情说爱的年纪!
不知怎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股隐隐的失落从却心底漫延开来…
为什么?眼前的一切这么美好!却总是感觉少了什么!
我抚上胸口…是这里吧?
宇枫走了…也带走了我的…心!
我抬起头!闭上眼。自言自语轻念道:“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
“但不知?锦瑟华年…卿欲与谁度?”熟悉的轻笑声从身后传来。
我回过头!翎质站在身后。淡淡地笑着。身形依然干净挺拔!笑容依然如沐春风。
一时想不起说些什么。我没话找话。“你…回来了!”
他轻轻点头。走近一步。伸手从我发间拿下一片树叶。浅浅一笑!目光灼灼的盯着我。轻声问道:“最近可好?”
明明只是一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问候。我的心却没由来的猛颤了一下。我转过身!躲避他灼热的目光。淡淡道:“一切还好!”
他却走近一步!低下头!深深的看着我。明静的眸子晶莹闪烁!温柔如昔的眸子却好像多了些什么…
“如此…我便放心了!”
他眼中的东西我不想深究!也不敢深究!我不着痕迹的转过身。躲过他的目光。伸手摘下一片梅叶。尽量平静的问道:“不知翎大哥此次查到什么没有?”
翎质微微一笑!站于我身旁。轻声道:“白衣男子便是楚云的事。你已知道了吧?”
我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只是不知他意欲何为?难道说…沧雪对齐丰有何阴谋?”
翎质轻轻点头。面色凝重。“沧雪的野心路人皆知。更何况十五年之期已到。他们早就迫不急待了。近些年来!沧雪的国力飞速发展。已到了可以和齐丰并驾齐驱地步。而且!他们还有楚云亲自选拔训练的三十万雪骑军。这雪骑军我倒是见识过!骁勇善战势不可挡。短短几个月!沧雪边境的诸附属国便被雪骑军收复了。”
没想到这才短短数月。局势就已经变得如此剑拔弩张。这也难怪!最近都看不见君以轩的人影。皇上也没那个闲情逼婚了。
“那皇上可有对敌之策?”我想了想!问道。
翎质伸出纤长的手指。理了理我被风吹散的长发。展颜道:“这都是我们男人该操心的事。你在府中乖乖待着就好!我已加强侯府的防卫。若是那楚云再来。想离开…也不会那么容易!”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眼中划过一丝狠决。随继走近我。轻笑道:“对我来说!没有比你的安全更重要的事!若是再有上次的事发生。我真不知…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的俊脸近在眼前。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轻浅的呼吸。心开始不争气的狂跳起来。我低下头。脑中一片混乱!
我很想打破这种让我莫名恐慌的尴尬气氛。张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他和我就这样面对面!站在绿意盎然的梅园里。迎着风!久久无语!一股莫名的情愫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就在我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压抑的心慌意乱几欲拔腿溃逃时。语心清灵的声音从拐角传来:“小姐,你怎么这么慢啊?翎大哥也不知去哪儿了?”
我们同时回过头!语心欢快的身影跑进梅园。
她看到我们!一愣!灿烂地笑容定格在脸上。眼神暗了暗。随即掩饰过去!轻笑道。“原来你们在这里啊!生辰宴已经准备好了。夫人和晴蕙姐姐在厅里等着你们呢!”
虽然只是一瞬!但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失落!这丫头该不会误会什么了吧?
我忙走上前。拉起她的手解释:“翎大哥他刚过来。告诉我祥儿的事!我们正准备过去呢!”
我回过头!对翎质笑道:“那我们走吧!别让二娘等着急了!”
翎质眼中疑惑一闪而过!随即轻笑点头:“既然如此!别让夫人等急了!走吧!”
目送翎质的背影先行离开。我拉起语心的手。“语心,要不要…我帮你?”
语心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摇头苦笑!道:“我明白小姐的心意!只是…不用了!”
她仰起脸看向天空。淡淡的略带感伤的声音随风飘荡:“其时!从小我就明白!翎大哥对我来说…是只能留在心中仰望,永远不可触及的存在。这么多年来!只要看到他、想到他。我就会觉得…生活对我来说…还是很美好的!”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越发迷茫。眼泪从她的眼角轻轻滑落。她低下头。声音微微颤抖:“所以小姐!我真的不奢望什么!只要他幸福…就足够了!”
“以前!翎大哥虽然也会对每个人笑,对每个人都很温柔。可是我知道…他并不快乐!他的笑明明温柔似水。眼中却总是透着淡淡的孤寂。我也曾…试过走近他的心里。可是…无能为力!”
她轻摇摇头。拉起我的手。泪水滴落到我手上。抬起头笑面如花:“我们几个打从进府的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这一生为小姐你而活。包括翎大哥也是一样!我真的好希望…翎大哥能够幸福!如果…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小姐你…是那个能让翎大哥幸福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坦露感情。我却被她深深的震憾。
这个傻丫头!
我伸出手擦拭她的眼泪。语气坚决:“傻瓜!如果你想让他幸福,就自己给他幸福。说什么永远不可触及?他是人!又不是神!如果爱…就努力去争取。”脑中宇枫的影子一闪而过。我的心猛的痛了一下!眼中雾气蒙蒙。“不要…不要等一切都来不及的时候…再去后悔!”
我抱紧她微微颤抖的身体。“记住!以后别再说那些什么希望我让他幸福的傻话了!”
我…早已没有了幸福的权力。
我狠狠地闭了闭眼,伸手粗鲁的擦擦脸上的眼泪。拉起她的手。道“既然这样!好吧!你们的幸福就交给我吧!”
语心眼大眼惊讶的看着我。“小姐,你…?”
说话间,晴蕙的身影闪进梅园。看到相拥而泣的我们。她柳眉微皱。“你们…没事吧?”
我和语心相视片刻!异口同声:“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