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良只是呆坐在地上,一时间大脑竟然是一片空白,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一直以来他都是遵循这主人的意思,丝毫不敢有差错,只是没想到主人还是不愿意放过他和白芷。竟然对白芷下了黑手。
他并没有去想白芷为什么对那些毒药有抗体,在他的意识里面,白芷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或许是上天的垂帘,所以才能让她一次一次的逢凶化吉,没有让主人的阴谋得逞。
他不知道为什么主人一定要对白府赶尽杀绝,就连白芷这样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也不放过。
“颜良,我说你知道白芷体内已经中了一种毒,以后你们就不要再行夫妻之事了,这毒对女子不会有什么损伤,倒是男子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来人,似乎是好心提醒颜良。
他的脸像僵住了一样,脑海里有什么突然清晰起来,原来主人要惩罚的不是白芷,而是他,是要让他知道同主人反抗的下场。
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自己害死的。
“要说这主人的心思可真是难猜,我也不明白,不过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因为白芷的怀孕主人已经肝火大动,如果你还想保的她平安,尽早离开她才是。”来人说了这句话之后,就要转身离开。
“烛南,谢谢你。”颜良对于来人能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怀感激。
叫烛南的大汉只是背对着颜良,用一种无奈的声音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我只希望有一天在我不愿意当奴隶的时候,你能亲手了解了我的性命,也算报答了今天我对你的一番相诉。”他莫名其妙的说完这句话,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颜良面前,
当时颜良没有读懂烛南的话,十三年后终于明白,早在最初烛南就已经预见的结局,只是那时的他早已经忘记了关于白芷的一切。
颜良来不及细细回味这句话的深意,因为他的心并不在这里,他要快点回去白芷的身边,他已经决定明天就离开他,他相信没有了自己白芷才能远离主人的视线,才能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只是出于男人的尊严,还是飞快的摇了摇头,刘辛夷,这个表面上纨绔逍遥的富家子弟却随时给他一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
他无法把自己心爱的白芷托付于他,出于私心,他更加害怕白芷的心里除了自己会有另外一个人。
以最快的速度见到白芷成了他目前最迫切的愿望,多一刻是一刻,时间如果能够过的再慢一点就好。
他连滚带爬的回到家中,想起来要整理衣衫,如果白芷看见自己蓬头垢面的模样,免不了又要担心。
果然,还没有进门,就在窗户外面看到白芷坐在油灯下的剪影,他轻轻推开门,白芷专注的主意着手中的针线,并没有发现颜良的进入。
“咳……咳……”她的身体随着咳嗽声剧烈地颤抖。
“怎么下床了?”他立刻心疼的过去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他注意到她手中正在绣着一个锦囊,墨绿色的袋子上面绣着鸳鸯戏水,那鸳鸯活灵活现,脖颈相交看起来你侬我侬。
“回来啦?我寻模着左右也是闲着,就过来把这个钱袋子给你绣好。”她向他回报一个温暖的笑容。
颜良只觉得他精心伪装的面具又要在她的笑容之下碎裂崩塌,他不能溃不成军,他不能优柔寡断。
“我明天就走了。”他压着声音说出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不能让她听出他的不舍。
她顿住,却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给他拍拍身上的灰尘“那你早点歇息,我去给你准备路上用的东西。”
他再也没有办法忍住眼泪,一把将白芷拉紧自己的怀里:“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不觉得我这样做对你很残忍?”
“瞎说什么呢?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从我和你离开家里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接受,况且你是颜良啊?我白芷的眼光不会错的。”她倒是自信满满的劝慰着颜良,没有丝毫的责怪,只是那样一种莫名的信任。
可是白芷越是这样的谅解他,颜良越是负罪感强烈,心里越是苦不堪言“我求求你,骂我几句好骂?要不打我几拳,踢我几脚都可以,你不要这样好!好到让我……”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双柔软的双手捂住的唇。
“那年你不是说过么,定不负卿卿。我信你。”她坚定的眼神看着他,一如当年和他私奔时的深情一样。
他顿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用劲全身的力气将她揉进自己的心里,他想起她是重伤未愈,不能让她太过劳累,便不顾她的反对吹灭了蜡烛,将她抱起放在床上。
两个人手牵着手,静静的睡了过去。
那是他这一辈子最幸福的夜晚,他不在是那个带着面具听从主人安排的颜良,他是白芷的夫没事一个专属于白芷一个人的颜良。
幸福的时间总是最短暂,再公鸡尚未打鸣的时候,颜良已经弓着身子要起床,白芷要起来给他收拾包袱,他厉声拒绝,用的是最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会因为想念白芷而不愿意离开,虽然是真心实意的话,可是他说出口却全是苦涩。
他知道今日一别,恐怕永无见面之日。
白芷听话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他只是简单的装了些衣物,看到桌子上面那个还未完工的钱袋,偷偷的装进了自己的贴身衣物内。
“我走了。你保重。”他走进床边,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像是诀别,本来想说等我,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保重二字。
他看到她的眼角有晶莹的泪珠,“听话,我很快就回来。”他还是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虽然是真心话,却是一句不折不扣的假话。
为什么连自己最后的离开都要骗她,都要给她一个自己回来的希望。
他终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青山,离开了白芷。
从此萧郎是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