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敖琪略微疑惑的向宁余汕问道“老头,这次我感觉好像跟以往不一样,以往如果病倒都没这次这般乏累。是不是这次要严重好多啊!”
听敖琪这么一问,宁余汕的脸色霎时间变的不太好看。东篱连忙道“哪有,还是往常一样。有爷爷在,难道还控制不住你的病不成!”
宁余汕也跟着东篱打哈哈道“是啊,是啊,你小子怀疑我的医术吗?”。其实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次有惊无险根本不只是靠他的医术。宁余汕偷偷将目光瞟向门外竹椅上的人。
那个人可算是居功至伟啊!
回忆起刚刚最危险的那个时候,赵钺疯跑了出去,只留下他们颓然不敢面对的一老一小。东篱到后面就没有再哭了,只是看着敖琪发呆,不知在想什么。而他更是无比痛恨自己的无用,就算拥有哪些被人们称之为高明的医术又有何用,却救不回那个即使在生命垂危之际,仍冲他绽放一抹微笑的孩子。
他现在恨不得,恨不得能以身相替,他老了,活够了。可这样的孩子该是要活出一份耀眼的生命的,她不该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她甚至还没有嫁过人,没有抓到她自己的幸福呢。这孩子曾经那么努力的想活下来,凭借她的意志,她勇敢坚强的活下来了。
老天爷啊~你就不能再给他一份奇迹吗?
屋子里慢慢安静了下来,他和东篱都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床上那人越来越弱的呼吸,彷佛生怕下一刻,她便停止了那最微弱的动作。她的每一次呼吸都牵连着两个人的心。
也许老天爷真的听到了他的声音,愿意给那孩子一个奇迹,所以那个人回来了。
他看见那个人风一般的进了院子。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过院子。但是他确实看见他从院外奔跑回来,速度之快,只是眨眼之际,那人就来到了他身前。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摊开那污黑的手掌,掌心中则躺着一枚与那手掌极其不相称的药丸,晶莹剔透,暗香流转。他抬头看着那人,那人只说了两个字“能活!”
他便也跟着疯狂了起来,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从来未像今天这般激动的不可自制,只因为一个酒鬼的两个字。他那双布满褶皱的手,颤颤巍巍的拿起那颗药丸,闻了闻那颗药,然后就吩咐东篱,去煮一壶酒来。东篱本还痴傻的看着他,直到他的一声怒吼,她才磕磕绊绊的跑出去。
他将那药丸用银针刺穿,便看见从药丸里面留出来的汁液,女敕绿的色泽充满了生机。捏住敖琪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嘴,将汁液滴进她的口中。然后找了一个小碗,将药丸捣碎。待东篱将酒拿来,用酒将碗中的药融化。他叫东篱扶起敖琪。可是那人却先一步扶起了敖琪,让敖琪靠在他胸前,然后直盯盯的看着他。他一愣,不过也没再多说什么,将药一点一点的送进了敖琪的嘴里,一滴不剩。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虽然在平时看来那不是很长的时间,但是在坐的每个人都感觉那时间是缓滞的。东篱在周围边走,边跺脚。那人抱着敖琪的姿势却未有过任何改变,那人的眉也一直紧紧贴在一起,没有分开过。
而他,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衣袖下拄着拐杖的那双手,在不停颤抖的双手,早已泄露了他的紧张与焦急。
不知道经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听到了那如同天籁般的轻哼。和那细微抖动的睫毛。他忽然就有了喜极而泣、老泪纵横的冲动。东篱一个高兴,蹦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响彻了整间小屋。他却只想紧闭双眼感谢这个时刻的到来。
那人微微扯起嘴角,然后示意东篱接过敖琪,便又回到了院中的竹椅上去,捧起腰侧的酒壶,仰头就是一大口。
他看着那人的动作不有自主的摇头大笑起来,然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遥望那一夕圆月,才想起,今天居然是十六。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啊!
萧绪不停的向前跑,然后被赵钺追上,被打倒,然后爬起来继续跑,然后又被追上,再次被打倒。就这样持续且缓慢的靠近着北郊竹林。
从在赵钺嘴里听到那个消息,他就疯了一般的跑,就连赵钺的拳头也没能阻止他想见敖琪的冲动。他没有想这样,没有想逼她到这步。可是却没有想到她那般倔强。
这让他彷佛又回到灵溪死去的那个夜晚,天黑的布满了整个世界。没有任何人,只有她的一颦一笑一直在脑子里挥散不去。心隐隐作痛,彷佛有只手一直捏住心脏,每捏一次都是无法承受的感觉。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到达北郊竹林的,直到他站在草庐外面,他突然就停住了。赵钺的拳头还是无时无刻不打在他的身上,可是那疼却让他更清醒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最后他才发现,他跑来了又如何,他不敢进去……
于是他转回身,迎接赵钺的铁拳,与他奋力厮打。疯子一般的呐喊着,撕扯着,赵钺也如同发了狂般迎上来。
就好像继续了上次没有开场的战斗。
两人打架的声音吵到了屋里的三人,先是东篱跑出去看,然后又匆忙的跑了回去。只说了一句话,敖琪就再也躺不住了。
东篱说“赵大哥和萧大哥在院子外面打起来了!”
敖琪掀开被子,就向外冲。由于过于着急,再加上刚刚苏醒,身上软的跟本没有力气。所以下地的时候,磕绊到椅子,整个人就那么跪了下去。擦破了手掌,听那声音,腿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还来得及等人去扶,就站起来又向外跑。
可是刚出门就又跌倒在院子里。只是这次跌倒终于惊动了那两个本来打的浑然不知的人。赵钺首先跑过来扶敖琪。敖琪的眼睛却盯着两米外的那人。
敖琪从未见过那么狼狈的萧绪,浑身上下都是泥土,衣服破了,头发散了。整个人都狼狈不堪。但是敖琪不知道是自己脑子痴傻了,还是真的疯了,她还是觉得他那般的俊朗不凡。
是啊,连打架的时候都俊朗不凡的人,这样的人,他们的世界太遥远了。
萧绪也那样愣愣看着敖琪,想上前,却迈不出一步。但是那一刻他的心落地了,除了疼痛没有消除外,其他的都好像恢复了感知,她没有像赵钺所说的那么严重,没有像赵钺所说的那样要远离这个世界,她就在他的不远处,那双眼睛依旧如往常般墨黑浓郁的盯着他,里面充满了各种情绪。不过最终转为淡漠。
她冷冷的侧转头道“我会继续查下去的,你回去吧!”
不是,他要的不是这句话。他想大声的喊,可是他没有,他只是转身,离开。
他突然有些恨自己,然后嘲笑此生从未这般窝囊过自己,原来他也有怕的时候。
就算曾经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只要喊一声杀,便是浴血也不畏惧的后退,可今天他却在这个小小的茅庐前怯步了。
一步一步的离开,每一步都沉重不堪。
萧绪就那样踏着月色,又是披着一身的光华,消失在敖琪的视野里。
然后敖琪瞬间向后仰倒。再一次陷入无知无觉的世界。所以她没听见,赵钺满月复焦急的那声“姐”,也没看见东篱扶着门框,站在那里月下铁青的脸色。更加没看见殷岁寒背对着他们,紧咬的牙。
这一夜惊吓,恐吓,虚弱,慌乱,担心,焦急,伤痛,复杂的感情无一不上演。终于在敖琪再一次的昏厥中落了幕。
可是知府衙门里那场戏却依然上演着
“那敖琪根本没有病入膏肓,你是怎么探查的啊!”说完吴怀璧就给了早已跪在地上的秦浩仁一脚。这一脚不轻,秦浩仁被踹到在一边,马上爬起来道“我是真的探听的很清楚啊!”
然后又听啪的一声,秦浩仁又挨了一巴掌“那为什么敖琪一点事情都没有。”
“我,我也不知道啊!”秦浩仁这回是手脚都挨齐了,人也快哭出来了。她哪知道那敖琪到底是何方神仙啊,怎么快要死的人,突然又好了。
吴怀璧刚要再给秦浩仁一巴掌,却被杜秋生拦了下来。
“不一定是他的错,我看那敖琪脸色苍白,像是刚经历一场大病,只是那么快就月兑离了危险,倒真真是有些奇了!”杜秋生眯着眼睛思考着事情的始末。总觉得这里面有些变数是他看不明白的。这个敖琪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你去下请帖,就说我要单独约见敖琪!”杜秋生指着仍然跪在地上一脸畏缩的秦浩仁道
秦浩仁捂着已经高肿起来的面颊道“可是,上次的事……”
上次就差点要了人家敖琪的命,人家肯来才有鬼了呢?
“你告诉敖琪,我要跟她合作,她会来的!”杜秋生无比肯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