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眨着明亮的双眼,看着世间所有因一己私欲忙碌的人们。他们只顾着燃尽心中的仇恨与,或许早已忘记了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天上那成千上万的眼睛在盯着他的罪行。直到他们将自己的人生逼至绝路,而再也无法回头。
冷霁背着身后的早已昏迷的赵绮玉。从书院后翻进相思园,轻巧的落地。
一个时辰前,大街上到处都在流传着赵夫人发疯将敖判官刺伤了,被官府抓了起来,敖琪则身负重伤,至今昏迷未醒的传言
冷霁是个很小心的人,所以他一开始并未相信传言。直到他多番探听,就连知府大牢他都去了,确认赵夫人的确被关了进去后,他这才将赵绮玉从他家的地窖搬回书院。
一切在这个相思园开始那么一切就该在这个院子结束。这样事情才能按照早就规划好的轨迹发展。
所以冷霁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束。
不!也许想过……只是……他不愿面对
就在冷霁将赵绮玉放在相思园地上的那一霎,四周灯火通明。冷霁被一群官兵围了起来。接着他右前方的官兵闪开一个过道,敖琪带着书院众人从中走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上当了。可是冷霁心里倒没有了以前因为杀人而产生负疚感的慌乱。也许他也在等,等的就是这一刻。
手里的刀抵住赵绮玉的脖颈,只要再一下,这一切就都结束。不论他的结局是怎么样的,至少事情终于在他所知的范围内结束了。
可是……
天从来事不随人愿的,某人的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希冀。
“副院士,你知道当年冷湘月为什么自尽吗?”。
冷霁听后一愣,然后转而愤怒。他虽然明明知道这句话是在激怒他,他应该无比冷静的一刀而下,但是他却还是听到自己的声音怒喊道“不是,湘月不是自尽,是被赵端阳那老狗和葛青莲合谋杀死的!”
一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就连赵端阳本人都不意外的一愣,其实他在听到冷湘月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怔住了。因为他从未想过冷霁和冷湘月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以如斯巧合。
敖琪看了看赵端阳青白的脸色,越过众人走近冷霁,冷霁抵在赵绮玉脖子上的刀不自觉的又向里靠了靠,如果再往下就会划破赵绮玉如玉的皮肤。
所以敖琪停了下来。双手抬起示意冷霁放松,她不会再往前走了。
“如果我可以证明冷湘月当时是自尽,你可以停手吗?”。
敖琪的话是那么平淡,却让冷霁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敖琪。
“不可能,是他们杀死湘月的,不是自尽,湘月不是自尽!”
冷霁告诉自己这根本不可能,就算这话从敖琪嘴里说出来也不能让他相信。因为湘月如果是自尽,那么他的复仇,他的计划,他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再问一次,我如果可以证实冷湘月不是自杀,你可以停手吗?你已经杀了很多人了。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他们已经都死了,难道你还要因为这个根本没有的仇恨而再搭上一条人命吗?”。
“这……我……”
敖琪的厉喝,让冷霁略微开始慌乱。
场面瞬间便沉寂了下来,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出声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对比刚刚的咄咄逼人,敖琪接下来的话却出奇的温柔“当年葛青莲去找冷湘月的时候,冷湘月并没有答应要将陈笙让给葛青莲。”赵夫人之前曾经将当年的故事巨细靡遗的说给了敖琪听,那名叫董湘月的女子当年很让人敬佩的守卫了自己的爱情。
“可是如果葛青莲没有逼她,她怎么可能去上吊!”如果没人逼迫,难道湘月还能自杀不成。冷霁还是不信敖琪说辞。
“董湘月上吊是因为陈笙的决然!”敖琪的一句话终于道出了当年那个最关键的名字,陈笙!
“今天白天,我曾特意去过知府衙门。去查了当年的府衙日志”其实是去赴杜秋生的约,顺便查的,但是敖琪可不想那么说。“当年陈笙打算赴京赶考之际,正逢钦差下访,所以知府衙门正好有当时钦差下访的记录。而吴知府当时在任,所以他对当年的事算是知之甚详。原来陈笙当年为了前程,曾答应下访的钦差大人娶他的女儿,并随其回京发展。后来陈笙把这件事告诉冷湘月,表示他只是假意答应要娶钦差的女儿只要当了官就会休了钦差的女儿娶冷湘月为妻。可是烈性的冷湘月不同意陈笙的做法,于是告诉陈笙,如果他决定选择那条攀龙附凤的官路,她便自尽于他们相识的相思园。只怪陈笙当时被名利冲昏了头脑,以为冷湘月只是吓唬他而已。可是却没有想到那烈性的女子真的那么执着果断的选择了死亡。”
虽然冷湘月的做法极端了些,但是却不得不让敖琪钦佩,她的爱纯粹的不容一丝杂质。要么是她的,就算以后会经历多少波折都一如既往。要么不是她的,毫不留恋的舍弃,并以死明志。
她的爱那么热烈,试问敖琪是否能做到冷湘月那般,敖琪回答是否定的。因为敖琪的人生中顾虑的太多,爱情已经被剥夺了太多的位置。所以早已不可能向董湘月那么热烈了。特别是经历了上次那件让她大病了一场的事件后。
想到这里,敖琪不由得回头看了看萧绪,那人也正在看着她,轻轻的扯起那嘴角,规范的狐狸笑容。却带着鼓励,敖琪不知道这笑容会在她背后多久。
“所以,冷湘月的死根本不能算在赵院士和赵夫人的头上,他们当年只是在一个很凑巧的情况下,很凑巧的像杀人潜逃一般离开了这里。”敖琪终于给赵端阳和赵夫人月兑了罪,站在一旁的赵端阳也算老怀安慰,不必再为了当年的是而耿耿于怀了。
“如果葛青莲没有杀湘月,那她为什么要害怕,接受了我的要挟呢?”冷霁疑问道
“那是因为赵夫人对当年的事一直很歉疚,她根本不知道冷湘月和陈笙之间还有钦差那么一回事,她找冷湘月谈完不久,冷湘月就上吊自尽了,她以为是她逼死了冷湘月。心里自责不已。这才慌了心神,受你唆使。”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呢?我明明……”
敖琪突然冷笑的接了冷霁的话道“你想说你明明的掩饰的很好,不论是李无咎的死,还是李无忧的死,甚至是管家的死,都没有明确的证据可以证实你参与了杀人,并且每次都有人成为你的替身。为何,我却怀疑你是吗?”。敖琪接下冷霁的话,然后话尾却拉长了音来了一个转折。
“那是因为,那张字条出卖了你!”
“字条?”冷霁不解
“就是在李无忧和李无咎身上分别找到的写着绝命词的字条。”敖琪笑着补了一句“我是墨林轩的常客!”
敖琪曾在墨林轩看到过一幅画,本来一开始没有觉察到什么,但是在李无忧的尸身上找到的那后半阙绝命词的一瞬间,敖琪就明了为什么当时那幅画会给她怪异的感觉,因为那幅画上的题字与在尸体旁边找到的绝命词字迹相同。因为同是冷霁用左手书写的,所以没有右手熟练凌厉,不能一笔成型,才会给人一种断了气息的感觉。
正好成为了敖琪识别的证据。
“而且还不只这些,李无咎的死你并没有不在场证据。如果我没猜错,你当时肯定无意间得知了李无咎当年误杀李母的真相,于是你觉得机会来了。你刻意提醒李无忧十分喜爱的相思子是有毒的,正好帮她下了杀人的决心,然后待李无忧从女乃娘家回来后,去见了李无咎,并用相思子毒死了李无咎后,你便趁李无咎因为中毒昏迷后,在他脖颈后刺了粹毒的银针。”那毒正是后来宁余汕发现的毒箭木的毒。“只一下,你就让李无咎去见了阎王,却把杀人的罪名完全推给了李无忧,而你匆忙的回了南厢书房。整个过程,你根本不用很长的时间,再借着学生领院服的混乱,所以根本没人发现你当时离开过。”
待敖琪说完,冷霁不由的大笑道“天意啊,天意,天网恢恢,看来谁都逃不过啊!”
冷霁的这个状态很让敖琪担心,因为当一个人一旦失去了多年努力目标的时候,就算做错了,也会有继续错下。就像非要最后再抓住一点什么东西,否则就会连自我都失去一样。所以敖琪不知道冷霁接下来会怎么做。
赵绮玉脖颈上的刀则在月光的照耀下越发让人感觉寒冷,敖琪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就在这时,本来一直晕着的赵绮玉却醒了过来。敖琪暗骂,她丫醒的可真不是时候。
一个人如果睁开眼就看见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第一反应不是大叫的话,应该算不上正常反应了。不过估计萧狐狸那种人就不会叫。
不过赵绮玉倒是以惊天的嗓门正式了她的正常。却也同时刺激了冷霁。
“就算湘月是自杀,那我也要这些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