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振东的人将胡清平的尸体抬走了,原本的黝黑地上已经变得艳红污浊。很大的血腥味道,有些熏人,呼吸后那味道直入脑门,实在让人难受的很。
敖琪叫一些身强力壮的下人去多拎来了几桶水,打算倒在有血污的地方,冲刷一下,也好让那血水快一些深入土壤。有个仆人见那些士兵虽然把尸体抬走了,可装尸体的麻袋留下了。于是就去找根棍子,将那麻袋挑起,打算扔去后门堆放垃圾的地方去。
可是那仆人刚刚捏着鼻子,将那麻袋挑起,就听见敖琪一声“停”,愣是没敢再动。
敖琪凑过去,在那麻袋口看了一下,有些疑惑的撅起嘴。咂了两声,然后才叫那仆人拿去扔。这回那仆人听了如获大赦,估计敖琪再看下去,他捏着鼻子憋的快不能呼吸了。
殷岁寒见敖琪用手背摩擦着下巴,走过来问道“有什么发现?”
敖琪有些慌神的摇头“不太清楚”脑中刚刚确实有东西一闪,单手立马就又消失了。不过敖琪敢肯定,那麻袋的口子看起来就是有些别扭。可又不知道哪里别扭。
敖琪正在纠结到底哪里不对,下一刻瞬间就被人抱住了——下腿。
低头一看,一个小身影,正自下而上仰着小脸,龇着小白牙冲着敖琪一个劲儿的傻笑,变笑还边喊道“琪哥哥。”
敖琪看见面前的小家伙眼睛都笑弯了,高兴的低,将那小家伙抱起“小俨,这么久没见,想姐姐没?”
来人正是自从洪州一别以后,有一年多不见的小棉花团赵元俨。小孩子就是长的快,只一年的时间,赵元俨就好像高了不少,重了不少。只是那张脸还是圆圆的,免不了让人有去捏的冲动。
赵元俨挤着自己的小眉毛,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道“不是不许叫姐姐吗?”。
敖琪被他噗哧就逗笑了起来道“现在可以叫姐姐了”然后扯了扯自己的裙子给小家伙看“姐姐穿女装了,好看吗?”。
赵元俨,笑的露出两边的酒窝道“好看,琪姐姐最漂亮,比宫里的姐姐还漂亮。”
这小子,嘴甜的像涂了蜜一样。哄的敖琪这个开心,豪不吝啬的就在赵元俨的脸上亲了一口,痒的小家伙咯咯大笑。
这一大一小在一旁开心的不得了,旁边的人却一脸羡慕嫉妒。
敖琪赵越管不了,但是那小家伙可归他管“赵元俨,你给我下来,不要趁机占姐姐便宜。”
赵元俨完全忽视赵越的叫喊,整个脑袋都埋在敖琪下巴下面,扭头给他五哥就做了一个鬼脸。敖琪好笑的道“你就让他这么呆着吧,好久不见,我也怪想他的。”
赵元俨一听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抱着敖琪的脖子,在敖琪的脸上也亲了一口。
赵越暗自咬牙,恨自己怎么想起带这个小色魔来的。
而站在一旁的殷岁寒,却一脸的稀松平常,见怪不怪。敖琪很喜欢小孩子,这一点在雪山的时候见敖琪极度纵容小伍子就能看的出来。
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敖琪,殷岁寒虽说不上完全不嫉妒,但是敖琪那样天真的,贴近孩子般的笑容,却也是殷岁寒最乐于看到的享受。
赵越最后还是看不下去,赵元俨仗着自己小就撒娇的样子。赵越坏心眼的道“对了,敖琪,我查到季文寒将修缮四方馆的银子挪用到哪里去了。”
果不其然被赵越料中,敖琪的注意力真的从赵元俨哪里转移了回来,有些急切的问道“挪用到哪里?”
显然赵元俨也发现了,对他五哥无比的怒视。赵越则一派心情大好的继续邀功道“听说过,鹰空阁吗?那是北方最大的一个民间组织。季文寒的银子,就是通过各种商铺的渠道,最后汇集流通到了鹰空阁的口袋里。”
敖琪一脸的果然如此,又是鹰空阁,看来这个鹰空阁绝对月兑不了干系了。
“那其他州府的死亡官员,贪污的钱财呢?”
赵越一心只为显摆,有些还没完全查清,没想到敖琪会一起问,有些吞吐的道“各州府的各项钱银走向太过零散,加之又远,还不能完全确定。”然后又解释道“不过已经有几个附近的州府可以确定,那些钱最终都流进了鹰空阁旗下各个产业。”
敖琪实在好奇,这个鹰空阁主事之人,到底有多大的能带,居然能让那么多的大人为他效力。最后却都死在他的手上。他又是用什么来控制这些人为他所用呢?这个鹰空阁最终到底想要什么
赵元俨看抱着自己的人,心不在焉魂不附体的,于是抱着敖琪的脖子开始摇啊摇的,弄的敖琪一阵头晕“小家伙,你想干嘛说”只要别再摇,再摇敖琪连脑子都要被他晃出来了。
赵元俨一脸的得逞样,笑的跟小恶魔一样“我要琪姐姐带我出去玩儿。”他好不容易跟五哥混出来一趟,当然要玩个够本。
这回敖琪有些犹豫了起来,其实敖琪本来想说下午无事去停尸房验尸。李邯龄的毒和刚刚发现的胡清平还没有仔细检验过。可是敖琪看着赵元俨那一双满是期待的小眼睛冲着她眨呀眨的,就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心里还自我安慰道,皇上啊,不是我要消极怠工,是你儿子要我陪他玩儿。这不能怪她不尽责吧。
而且敖琪也想放松一下,最近崩的太紧,敖琪反而怕限制了思维,钻进了惯性思维。
所以叹了口气道“好,琪姐姐,带你去街上玩,给你买好吃的冰糖葫芦。酸倒你的小女乃牙。”
赵元俨听了笑着一个劲儿的点头。
“我陪你们去吧”敖琪一个人上街,还加孩子,殷岁寒有些不放心的道
敖琪淡淡一笑道“没事,我门就是去逛街,现在我已经在偷懒了,你就帮我去跟着黎振东好好查一下那个鹰空阁吧”
既然敖琪这么说,殷岁寒也就点头同意了。
敖琪转过头去,斜着眼看赵越。然后跟赵元俨相视一笑。不由让赵越打了个冷颤,这一大一小又要玩什么花招。
最后敖琪抱着赵元俨大大方方的走出了开封府衙,殷岁寒也去找黎振东忙正事了,只有赵越哭丧个脸,郁闷的提着水桶,一桶一桶的往地上浇水。心里咒骂道,那个该死的胡清平哪来的那么多血流啊,害他大宋堂堂王爷干浇地这种体力活。
敖琪最近倒是常常上街,只不过好像次次都要出点什么事情,第一次偷尸,第二次……
好吧,第二次是眼花,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又出什么事情,想完,敖琪连忙在心里呸了三声。干嘛想那么不吉利的。
至少到现在为止,一切正常,她跟赵元俨还算玩的开心,因为下午快到晚上,赶上了一个庙会的尾巴。赵元俨的怀里面,已经塞满了各种点心包。左手还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一块桂花糕。敖琪实在很难想象那两样掺合起来是什么味道,小孩子不愧是喜欢吃一些酸酸甜甜的东西。
两人正在一个瓷器摊上,看一些小玩物。赵元俨一眼叼中一个瓷猴子,正拿在手里把玩。敖琪就蹲在赵元俨的左边。然后就突然听见左边的街市上传来一阵吵闹之声,接着敖琪就听见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的马蹄声。
当然那马也飞奔着闯进了敖琪的视野,马屁好像受了什么惊吓,由着主人怎么拉紧缰绳,也不见有停下来的迹象。
待敖琪反应过来要躲的时候,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将旁边的赵元俨护进怀里。然后闭着眼睛滚地葫芦一般滚了出去,心里只希望还来得及。
敖琪只听到一声马的嘶鸣,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敖琪试探的睁开了一只眼睛,先是看到马腿和地上已经被马蹄践踏四散的糕点。接着睁开另一只眼睛,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的人。
不由皱了皱眉毛“寿王?”
赵恒从马上下来,将敖琪和赵元俨扶起,赵元俨可能是受了些惊吓,身上到是因为敖琪护着没有什么受伤的迹象。看见赵恒,有些嗫喏的叫了一声“三哥。”
敖琪正打算行礼,就听赵恒道“礼就免了吧,有没有惊到。”赵恒回身指着那匹闯祸的黝黑骏马道“这家伙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发起疯来。还好刚才及时被我勒住,否则过后可就严重了。”
敖琪虽然被刚刚的惊吓闹的心跳还没完全恢复正常,但还是笑了笑道“无碍,没有发生事故已是万幸了,王爷也不必太介怀。”
赵恒定定的看了敖琪一会儿,笑道“本王多谢敖姑娘体谅,本王还有事,那本王就告辞了。”说完转头去看赵元俨“玩够了就回家,别让父王担心你。”
赵元俨听话的点了点头,赵恒这才上马离开。
那匹马离开之前,敖琪眼见的看见马的额头上好像有两个白色的印痕,一上一下形状不是十分规则。如果有东西弹在马的额头,那马的反映应该是仰蹄停下吧。
敖琪不由的抬头像四周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有高人相助呢?可是看了一圈也没见有什么可疑的人。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敖琪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抱着憋着小嘴,一脸不高兴的赵元俨道“丢了什么?我们再去买过”赵元俨这回才又找回了脸上的笑容。
赵恒回家后,就命下人,将那匹马仔细检查了一下。最后才得知马的右腿下方不知被什么东西刺了进去,刺的极深越跑越疼,这马才受不住的疯狂了起来。
赵恒不由蹙眉暗自思忖,看来是有人按耐不住,要对他下手了。赵恒嘴角淡淡的勾勒出一个邪佞的笑容,然后吩咐下人道“把这马拖出宰了。”
下人一愣,可是他家主子,却大步跨进了府门。下人不禁模了模那匹马的宗毛,暗道这就是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