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雨柔绕着圈子打量喜宝,那眼中的鄙视和怨恨就差没把他点着。采苓正纳闷她为什么这么恨喜宝呢,商雨柔说话了:“表哥好好的人,全被你们这些贱人给带坏了,说!你要怎样才肯放过表哥离开福王府!”
喜宝嘴巴动了动,没吭声,低头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线条柔和的脸颊有点僵硬了。
采苓这下心里明白了,商雨柔这是在吃醋,拿喜宝撒气呢。想到这里她又恼了,你说你李玉楼想整个好风月不上进的纨绔形象、低调做人本没有错,可你不能连累人家呀。
现在看来,喜珠和喜宝已经受到了很大伤害。
现在,估计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知道喜宝兄弟两个是李玉楼的人,对李玉楼有企图的哪个不把他们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商雨柔的表现就是明证。这商雨柔仗着王妃是她亲姑姑,总在福王府里作威作福,看喜宝这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被她欺负了。
采苓见商雨柔旁若无人地越骂越带劲,越骂越难听,雪白的狐皮雪帽下一张狰狞的俏脸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整个一泼妇,偏偏跟着的人个个不阻不劝,还在那添油加醋,简直是一窝脑残体。
见喜宝一句也不敢回,采苓心中便来了气。她伸手将喜宝拉到身后,斜睨着商雨柔道:“既然表小姐对喜宝这么不满,那我回去就禀报一声吧,让大少爷立刻打发他出府,再也不要让您看到,免得污了您的眼,您看这样可好?”
商雨柔立刻想说好,旁边一位嬷嬷扯了扯她的袖子,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她的脸色马上变了。
商雨柔狠狠瞪了喜宝几眼,牛皮靴子用力踢着地上的树根,直把黝黑的树皮给踢飞了,才把双手一抱,故做潇洒地哼了哼,说道:“算了,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只要他以后老实本分,别再做那魅惑人的恶心事儿,本小姐就不跟这个奴才计较了,蔡姑娘,你也不要拿这些小事去麻烦玉楼表哥啦。”
“哦,表小姐还真是宅心仁厚呢,那就这样吧,蔡微把这碍眼的奴才带走,您接着玩哈。”也不管商雨柔愿意不愿意,采苓拖了喜宝就走。她的步子很快,喜宝踉踉跄跄地跟着,倒是很狼狈的样子,商雨柔看着满意极了。
快到绣春园的时候,喜宝挣月兑采苓的手掌,默默地走在她前边,雪粒子扑打在他身上头脸上,发出卟卟的声响,他瘦弱的背脊微微弯了起来。
喜珠在院门口和李敢说着话,见喜宝这副样子回来,忙上前问出了什么事,喜宝没吭声,甩开喜珠帮他拍打雪粒的手,径直进了小门房,砰地把门关上了。
喜珠和李敢惊愕地看着那扇门,半晌才回过头来看着采苓,表情都有些不好,眼神带着质问。
“不是我干的。”采苓连忙摆手,“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商雨柔……”
喜珠脸色一变,咬着后槽牙进小门房去了,李敢轻轻叹息着接过采苓手中的药包,将她送去了厨房。
“以后遇见她,你躲着点。”离开的时候,李敢低声嘱咐道,采苓点点头,心里酸涩难当。
是啊,人家有背景有后台,自己一个卖身奴有什么?根本都不能比,躲吧,躲着躲着就习惯了。
屋外雪越下越大,采苓窝在厨房熬汤药,听杨嬷嬷絮叨府里的八卦。她默默地守在碳炉前看火烤火,但最大的火焰也暖和不了她,一阵一阵的冷从她骨子里散发出来,一点一点地冰冻着她的心。
午正时分,春兰寻到了厨房,她和秋菊是天亮的时候睡下的,这会儿才醒,觅食来了。
对少女乃女乃身边这位首屈一指的大丫鬟,杨嬷嬷显得尤为热情,听说一会儿秋菊也要过来吃饭,立刻炒了肉末菘菜丝、红烧豆腐鲤鱼,还整了一盘酸溜萝卜丝,再有热乎乎的白面馍馍、小米粥,闻着味儿就让人食欲大开了。
春兰吃了一半饱的时候,秋菊才到。她一进厨房,便对采苓道:“耿先生说,药若是好了,这就端去让少女乃女乃服了吧。”
采苓哦了一声应了,用块厚抹布包着手揭开小药锅,见熬得只剩下一碗水,便熄火倒药,又把装药的小碗放进一只炖盅里盖好,用木盘托了去正房。
耿波正在给蓝氏把脉,看样子她刚刚睡醒,嘴唇和眼底的青黑消退大半,能看出原来的色泽了,但脸色看起来仍然很不好。
采苓进来的时候,见蓝氏的视线一直粘在李玉楼身上,只要不是个瞎的,都能看得出其中流淌着的浓浓爱意与眷恋。
见采苓进来,耿波收回了手,让丫鬟们服侍蓝氏喝药,另交待采苓仍旧准备清淡的食物,道昨夜吃的药膳粥就极好,不过今天可以加些小菜和鱼。
采苓想了想,觉得厨房今日采买的鲤鱼并不适合病患食用,便向李玉楼提议另派人买些鲫鱼或者斑鱼黄鳝来。
李玉楼立刻让人喊了负责厨房采买的媳妇子赵良家的来吩咐了,让她多买些鱼回来养在水缸里,蓝氏要吃的时候随时有供应的。赵良家的诺诺应了,立刻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买鱼。
喝完药,蓝氏要洗漱更衣,卧房里只留了红梅和红锦服侍,其他人都退到了厅堂。李玉楼便盯着采苓问:“怎的到外院去了那许久,可是药不齐?”
采苓默了一会,决定告诉他实情,“库房的药很齐全,赵良管事和文太医做事也很认真负责,只是回来的路上碰到了表小姐,她……似乎对喜宝有些意见,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还说只要喜宝肯离开王府,她情愿出钱出地。”
看到李玉楼那张俊脸瞬间拉得老长,一片铁青,采苓心里总算舒坦些了。不能替喜宝打抱不平,那就怄怄你!
耿波是个聪明的,见屋里气氛有些不对,便对采苓道:“小微啊,你赶紧去准备少女乃女乃的吃食,汤药下去两刻钟就可以用饭了。”
采苓立刻起身去厨房,耿波则告辞回了乐容院,说申时再来请脉扎针,叔侄二人哗啦啦走了个干净,只留下李玉楼还在那呼哧呼哧喘粗气。
采苓回到厨房没多久,赵良家的就让人送来一只大缸,里面装了十几条活鱼,有李玉楼刚刚吩咐的那几种,还有几条肥大的草鱼。
采苓怕鱼杂了会打架咬伤难养活,又让杨嬷嬷弄了两只大木盘来,把斑鱼和黄鳝分出来单放,均用圆簸箕盖住抬到灶间保温。这鱼若是放在屋外,铁定不需要半天就会冻死。
若论精致美味,杨嬷嬷的手艺远远比不上采苓,采苓也没指着别人帮忙,自己动手杀了一条斑鱼,将鱼肉和鱼骨分离一同扔进锅里,加了点菜油、料酒和姜丝炖了一刻钟,待鱼汤成女乃白色,鱼骨和鱼肉弃之,只取汤煮粥。
因大米粥是现成的,加入鱼汤熬了一会儿,采苓在粥里放了小白菜丝和香菇丝,烧开后用盐提了味,最后撒了葱花,出锅了,用时刚好两刻钟。
“嬷嬷,这剩下的粥送到闵姐儿房里去吧,小孩子吃了很补的。”采苓用个小汤盆盛了粥,锅里还剩下一半。她是故意多做了一份,存心让闵姐儿也吃一些的,那孩子太瘦弱了,抱在手上轻得象片羽毛。
“哎,我这就去。”杨嬷嬷也用小汤盆盛了粥,放些水到锅里泡着回来好洗,和采苓一人端着一个托盘出了厨房。
正房的厅堂里,李玉楼不见了,采苓估计他是出去处置公务去了。毕竟他是个官,不可能一天到晚守在老婆身边,那样的话会被人取笑的,搞不好还有御史官看不顺眼参他一本,那更麻烦了。
小汤盆的容量也就两碗粥的样子,采苓还准备了两个白面馍馍和一碟腌萝卜干,蓝氏全部吃掉了。见大家都很惊讶,蓝氏不好意思地用丝帕捂住嘴,“呵呵,蔡姑娘做的粥很好吃,比宫里御厨做的还好。”
采苓笑说:“少女乃女乃是饿得狠了,吃什么都是香的,待多吃几次,您就会觉得不过如此罢了。”
“不会不会,这粥我吃多少次都不会腻味的!”蓝氏急切地表着心意,生怕采苓不高兴。
这就让采苓有点纳闷了,她堂堂福王府的少女乃女乃,当今李唐国主的侄媳妇,用得着对自己这江湖侠客客气吗?
疑惑只能埋在心里,采苓表面还是很高兴地感谢蓝氏夸赞,说将来若是没了银钱花销,就去寻个铺子开个小饭馆,专门卖粥好了。蓝氏也大大称善,道有采苓这样的大厨在,小饭馆的生意必定很兴隆。
蓝氏今天的精神很好,和采苓巴拉巴拉胡侃一通,直到南姑姑带闵姐儿来请安,采苓才告辞出去了。
“母亲母亲,闵儿刚刚吃了一大碗粥呢,很好吃哦,杨嬷嬷说是微姑姑亲手做的……”
卧房里传来闵姐儿软软糯糯的声音,采苓轻笑一声,抬脚出了房门,面对着白雪皑皑的院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阴霾稍稍散开了些。
“开小饭馆?嗯,这个主意不错!”她盘算着,想像着那样的日子是怎样的充满生机与希望,还有,实现这一目标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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