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回春猎满身是伤地回来,采苓就被万老禁了足,在他点头之前,采苓是别想迈出乐容院的大门了。
把她关在院里也没别的意思,一是养伤,二是习武。万老扬言说不把毕生所学教会她,绝不再放她出门了。
采苓对师傅的“关怀”表示压力很大,学好武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万老所学又颇杂,拳术、剑术、掌法、机关都有所涉猎,目前为止,她也仅仅是学了点剑术皮毛,要到哪年哪月才能出师啊!!!
不行,今天是自己十六岁生日,怎么也要出去逛一逛,给自己买件生日礼物!
等李敢师兄走后,采苓捧着一把鲜花进了正房找万老,“师傅呀,今儿花朝节,徒儿给您送花来了。怎么样,徒儿对您好不好?”
“好,徒儿乖了。”
万老换了一身春衫,手撑着脑袋歪在炕上,灰色绣吉祥纹边的对襟,里面一套深蓝色中衣,没戴帽子,头发胡乱用布带扎到头顶,这发型一下子就把个富家翁的富贵气弄没了。
“哎呀师傅呀,您怎么又不好好梳头。来来来,徒儿来伺候您。真是的,穿这么漂亮竟然不梳头,浪费资源呀。”
采苓将万老从炕上拖起来,找了梳子要给师傅梳头,万老无奈地闭上眼,任她折腾。
“徒儿啊,身上还疼不?”
“谢师傅关心,徒儿不疼了,耿师叔的药不是一般的好呢,赶明儿他来了,我得好好谢谢他。”
“嗯,老耿是不错。可我看你好像不准备听他的话啊?说,刚才跟你师兄嘀咕啥呢?是不是又算计着怎么偷跑出去玩儿?”
采苓撅起嘴,“师傅您偷听人家说话!”
万老眼皮子动了动,“什么偷听,我就是听的,谁叫你们说话那么大嗓门!”
采苓收好发尾,结好了发绳,左右看看,满意地笑笑,“看哪,我家师傅果真是世界上最帅的师傅,这稍微打扮打扮,就跟三十岁的小年轻似的。”
万老直瞪眼,“好好回答问题,别打茬!”
采苓脖子一缩,委屈地对手指,“人家也没说什么嘛,师兄说那竹叶已经判了秋斩,世子爷问我有没有其他想法,我说算了,不给他添乱了。然后,然后师兄说世子妃要见我……”
万老把脸一板,吼道:“不许去!”
“好好好,不去就不去。”采苓点头如捣蒜,师傅不说她也没打算去。她算是怕了那些个贵妇闺秀了,明明没她啥事,个个却拿她当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杀了以图后快。
世子妃未必会给她下套,但小心无大错,再说了,世子妃一直在讨好她,那态度热忱得让人心里发麻。行,惹不起,咱还躲不起么。
徒弟很上道,师傅很开心。万老满意地眯起眼睛,又歪回炕上去了,采苓看他很困倦的样子,知道他可能是一晚上没睡,问了今天的功课便替他关上门离开,随便他睡到几时了。
窝在小院子里做做饭,绣绣花,每天和棉子打架练武斗嘴皮子,晚上抽空就画画漫画,这样的日子其实采苓是很喜欢的,有万老在一天,王府就不会为难他们这些小辈。
但采苓慢慢发现,进入二月之后,万老夜晚外出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几天几夜都不回来,回来之后都是很疲惫的样子,得睡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
问他有什么事也不说,只叮嘱她千万别出门,进了四月连棉子也不准出去了,把俩小徒弟整天价关在家里往狠里整,巴不得一夜之间就催熟俩武林高手。
平静舒服的日子因为做不完的功课而变味了,现在,采苓除了偶尔帮杨嬷嬷做个饭洗个衣裳,其他时间都用来习武了。
那套蜀山剑法学完之后,万老又教了一套蝴蝶掌,耍起来飘飘若花间蝶,煞是好看,倒也蛮符合采苓的口味,抵触心理少了些许。
天气越来越热,万老在五月初一晚上出去了,临行前把采苓和棉子都叫到房里,结果一句话也没说,又把他们打发回房里,把俩小徒弟弄得莫名其妙的。初二早上采苓到师傅房里伺候他早饭时,人不见了,炕头留了一封信。
信上说师傅有事暂时离开,估计得几天功夫,让徒弟们不要挂念,也不要追查,安心呆在王府等他回来,若有人命关天的大事,就去东市柳树胡同三十三号找耿波商量。
采苓觉得万老此次出去定是凶多吉少,不然他不会把耿波隐居的地址爆出来,要知道她从前问过好多次,万老都没说的。
小师弟棉子太小,不是好的商量对象,采苓就想让李勇和李敢两位师兄出去打听打听,可没想到师兄们竟是好几天都没露面。采苓不禁要猜测,师傅是不是把师兄们带走了?
一定是出了大事!采苓被这种念头弄得是头痛欲裂,还不敢在棉子面前露出不对来,勉强应付了一天的功课,采苓就借口不舒服跑回房里想对策。
想来想去,能想到的人竟然只有李玉楼!真失败啊,来上京城都快一年了,连个能帮忙的朋友都没有多一个,江采苓啊江采苓,你越活越回去了。
叹气归叹气,事情还得做,采苓换了身干净衣服,拿了昨晚完成的猫和老鼠第五集和静妃给的金牌便要出门,做掩护嘛,实在不行就进宫找静妃帮忙咯。没想到她刚刚在乐容院门口冒了头,就有四名暗卫走了出来拦住了去路。
“你们这是……”人都认识,李玉楼的暗卫,两位师兄的手下,所以采苓没有惊慌。
“蔡姑娘这是要上哪?”为首的叫李京山,归李勇师兄那一队的。
“哦,事情是这样子的,我想拜托世子爷帮忙送个画册给静妃娘娘,你们知道的,师傅有令,我不好出府。”采苓用画册敲打着手心,半眯着眼睛,思忖着以后出门一定要带武器,意外情况太多了。
采苓以为李京山会放她走,谁知他弯腰一礼,十分诚恳地抱歉,“真对不起蔡姑娘,世子爷和两位侍卫长都不在府里,属下等人不敢私下放姑娘出去,不过世子爷回来之后属下一定将姑娘的要事转告,您就在家里听信儿吧。”
“若是我今儿非要出去呢?!”
采苓上前一步,逼近李京山,满腔怒火自内而外地散发出来,竟把李京山逼得噔噔噔退了三步.
但他仍是拦着路口不让,又弯腰一礼,“姑娘请息怒,属下正在执行世子爷和侍卫长的命令,不敢有误,还请姑娘体谅体谅属下的难处。”
“还请姑娘体谅!!!”其余三个侍卫也同时请罪,倒让准备打出去的采苓踌躇了。
师傅不让出去,现在李玉楼和师兄也不让出去,看来,如果她出去了,可能会给师门和李玉楼惹上麻烦。嗯,还要捎上眼前这四位,渎职罪嘛。
“既然兄弟们这么为难,那我还是在家等吧。世子爷或者我两位师兄回来后,请立刻派人通知我。”采苓收回脚,轻轻掸了掸衣袖,回了乐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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